番外一
  远方的落日余晖逐渐燃烧殆尽。
  青灰色的夜幕悄然降临。
  月明星稀, 晚风清冽。
  萧长渊将云翩翩拦腰横抱起来,用轻功往珞泉山下跃去。
  山脚下的禁卫军们举着火把, 静候萧长渊下山, 姜姜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哭了半天也无人理会她,但她却不肯放弃, 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沾满晶莹的泪水, 哭得小脸通红,身体不住地抽噎:“我求求你们, 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是一个孩子, 你们家中难道没有孩子吗?怎么可以欺负小孩呢?”
  禁卫军们置若罔闻, 他们方才曾亲眼目睹这个六岁的小孩从怀里掏出银盒放出通体血红的蛊虫四处咬人, 幸好统领的刀更快, 将蛊虫斩断, 不然现在他们可能会全军覆没。经此一役,众人便更加不敢将她当做小孩子看待了,连忙用绳子将她五花大绑地捆起来。
  姜姜的凄凉哭声极为尖利, 在漆黑的夜晚里显得尤为的渗人, 如同荒野里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发出凄厉的惨嚎, 众人不禁听得一阵头皮发紧, 纷纷按住了手里的长刀, 指尖泛白, 毛骨悚然, 好在这时,萧长渊自夜色中降临。
  萧长渊抱着云翩翩在地上落定,那双深似寒潭的冷眸望向姜姜。
  “死亡还是失忆, 你选一个。”
  姜姜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我已经帮你们解了蛊, 你不能这样对我。”
  萧长渊声音冰凉地说道:“看来你是更喜欢被五马分尸了……”
  “我选失忆!我选失忆还不行吗?我失忆后你们不可以杀我!”
  “朕不杀你。”
  “你说话要算话……”
  “动手,朕的耐心有限。”
  在萧长渊冰冷寒漠的视线下。
  姜姜哭哭啼啼地用匕首划开了自己垂落的手臂,打开银盒,将离魂蛊种到她自己的身上,随即昏迷了过去。
  众人班师回朝。
  萧长渊将姜姜打进天牢,关押在天牢的最底层,不准任何人去看望。
  寝宫里帷幔低垂。
  金鹤式香炉里香雾缭绕。
  殿门紧闭,绮窗微掩。
  云翩翩在昏迷时,曾经在黑暗中发过誓,等她醒过来之后,一定要狠狠地亲吻萧长渊,用力地亲吻萧长渊,将他亲哭,将他亲晕,将他亲坏……
  云翩翩终于实现了她的誓言。
  但她的主语跟宾语却颠倒了过来。
  萧长渊将她摁在床上,将她亲哭,将她亲晕,将她亲坏,云翩翩再次变成了破布娃娃,双颊酡红,浑身酥软地瘫在龙榻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那白嫩如玉的肌肤上遍布青紫色的咬痕。
  她十天十夜都没有下过床。
  嗓子都给喊哑了。
  云翩翩终于领悟到禁欲两年的男人爆发起来会有多么的可怕。
  虽然她现在浑身酥软无力的状态很像破布娃娃,但她却觉得很幸福,因为她在这个过程中也获得了快乐,甚至她获得的快乐比萧长渊还要多。
  萧长渊十分顾及她的感受。
  他伺候她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令她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甚至让她开始陶醉于这件事情。
  宫殿外面的小宫女们听到殿内那细碎的声响,纷纷红了脸颊,呼吸急促起来,她们心脏狂跳地想,如果此刻躺在床上婉转欢的女人是她们……
  光是想想那画面都觉得面红耳赤。
  这些宫女们都见过萧长渊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在皇后出现之前,众人只觉得萧长渊是炼狱爬出来嗜血恶鬼,杀人如麻,没有任何人敢自荐枕席,对他动歪心思,因为她们都知道,萧长渊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如果犯了他的忌讳,她们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诛杀。
  可如今这俊美的恶鬼,沾上了俗世的欲望,就变得格外的蛊惑人心,禁欲的人变得不再禁欲,这种蛊惑足以令她们丧失理智,甘愿成为他脚下的泥。
  云翩翩不知道宫女们的想法,此刻她如同熟透了的虾子,白嫩娇软的身体泛着粉泽玉光,被萧长渊抱去白玉汤池里清洗身体,沐浴过后,萧长渊钻进锦被里给云翩翩上药,云翩翩很害羞,每次他上药的时候都不准他看,他只好钻进被子里在黑暗中摸索她的身体上药。
  上完药后,萧长渊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那张清冷如玉的俊脸上,被薄衾闷得渗出一层细密的清汗,衬得他那张俊容愈加俊逸出尘,隐忍克制。
  萧长渊低头亲了亲她的红唇,云翩翩乖乖地任由他亲,片刻后,两人才呼吸急促地分开,她红着小脸埋在萧长渊的怀里,忍不住软声细语地问道:“夫君,我昏迷的那两年,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亲吻过我的嘴唇呢?”
  萧长渊垂下纤浓的黑睫:“因为翩翩曾经说过,不想成为破布娃娃。”
  云翩翩一愣,神色古怪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会变成破布娃娃了吗?”
  “朕担心朕会忍不住。”
  萧长渊垂眸看她,那双漆黑幽冷的墨眸如同深渊寒潭般深邃幽暗。
  “翩翩,朕不想伤害你。”
  云翩翩愣了愣,心尖立刻发软,原来他是因为不想伤害她,所以才会忍耐两年不碰她,云翩翩环紧他的腰:“下次不要这样了,下次我再昏迷,你一定要亲吻我的嘴唇,就算会伤害到我也没关系,我想早点醒过来……”
  云翩翩开始跟萧长渊讲述睡美人的故事,白雪公主的故事,它们全都与真爱之吻有关,王子会吻醒昏迷的公主。
  萧长渊低头吻住了云翩翩。
  “知道了,朕的小公主。”
  云翩翩:“……”
  这个辈分好像有点乱。
  但是没有关系。
  云翩翩缓缓翘起唇角。
  她就要给大暴君当小公主。
  云翩翩做了两年的动物,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以往萧长渊在前殿批阅奏疏的时候,云翩翩从不会打扰他。但是现在,云翩翩变得特别粘人,片刻都不想跟萧长渊分开,他批阅奏疏时,云翩翩便像老虎翩一样趴在他膝上。
  萧长渊低头望向云翩翩。
  “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翩翩仰起那张清丽动人的小脸。
  “我想陪夫君。”
  “可是这样趴着你会不舒服。”
  虽然御座可以容得下两人,但云翩翩却将身体折成了九十度,萧长渊担心她这样趴下去腰会疼。
  云翩翩眨了眨澄莹秀澈的杏眸。
  “我很舒服。”
  萧长渊看了她一会儿,叫人将御案跟奏疏搬到靠近绮窗的贵妃榻旁边,准备在这里处理政务。
  贵妃榻上铺着柔软的薄毯,比御座要适意很多,云翩翩在这里趴着可以伸展四肢,身体一点都不会受累。
  萧长渊坐在贵妃榻上批阅奏疏,云翩翩睡在他的腿上,萧长渊时不时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如同在抚摸一只小猫,两人仿佛都回到了小时候那段在虎笼里的艰苦岁月。
  云翩翩感觉到萧长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脑袋,意识混沌,逐渐昏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天已黄昏。
  她还趴在萧长渊的腿上。
  云翩翩立即直起身子。
  “什么时辰了?”
  萧长渊道:“申时。”
  云翩翩愣了愣。
  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萧长渊的腿上昏睡这么久,将近两个时辰,萧长渊的腿想必早就已经被她的脑袋睡麻了,她愧疚道:“夫君怎么不喊醒我呢?”
  “朕不忍心。”
  有谁会忍心惊扰酣睡的蝴蝶呢?
  云翩翩帮萧长渊揉腿:“夫君的腿应该麻了吧?快起来活动活动。”
  “朕无碍。”
  “无碍也要走动一下。”
  萧长渊闻言,只好站起身来,在寝殿中走来走去,最后在她身前站定。
  “可以了吗?”
  云翩翩望着萧长渊。
  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以了。”
  萧长渊眸光顿了顿,低声对云翩翩说道:“翩翩,你现在不是蝴蝶了,不用像蝴蝶那样用力点头,”
  云翩翩一愣,这才想起她方才的动作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我忘记了。”
  萧长渊摸了摸她的脑袋。
  “脑袋晕不晕?”
  “不晕。”
  “真的不晕?”
  “……好像有点晕。”
  云翩翩哭丧着一张小脸,她当蝴蝶的时候,脑袋只有半粒米那么大,点起头来根本就不晕,但是现在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脑震荡了。
  萧长渊伸手帮她揉了揉脑袋。
  “下次莫要忘记了。”
  云翩翩忍不住抬头望向他。
  男人漆黑幽暗的眼眸。
  专注地望着她。
  看得令人心跳加快,脸颊生热。
  她扑到萧长渊的怀里。
  “夫君,你现在好温柔呀。”
  萧长渊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翩翩喜欢温柔的朕?”
  云翩翩正要在她怀里点头,但想起她现在不是蝴蝶,不用总是点头,她小声说道:“我最喜欢温柔的夫君了。”
  “那朕要对翩翩残忍一点。”
  云翩翩怔了怔,从萧长渊的怀里仰起小脑袋,愣愣地望向他。
  “为什么?”
  萧长渊眸光幽暗深邃地望着她。
  “因为你不能太过爱朕。”
  云翩翩望向萧长渊那双眼眸,突然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只要她三分的喜欢,因为她如果太过爱他,就会替他去挡箭,他不想再失去她。
  云翩翩小声道:“可我忍不住。”
  萧长渊道:“忍不住也要忍。”
  “夫君这是在强人所难。”
  “朕只是不想失去你。”
  “那我不高兴了。”
  萧长渊微微皱起了眉头。
  “为何不高兴?”
  云翩翩道:“因为我喜欢夫君,可夫君却偏偏不让我喜欢,既然夫君不想让我喜欢你,那我直接回家算了……”
  话音未落,萧长渊就将她狠狠地摁在贵妃榻上,发疯地吻住她。
  “你休想逃走。”
  “那你也不许强人所难。”
  半晌,萧长渊才哑声道:“好。”
  他虽然是战无不胜的帝王。
  但在她面前。
  他却只能心甘情愿地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