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俗话说, 人生有四喜, 久旱逢甘露, 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葛宇轩时年二十, 侥幸过了春闱又得遇明主, 赐二甲进士及第授翰林院庶吉士。按他年纪出身,若不行差就错,日后定能平步青云。
  葛宇轩有此成绩, 张家众人自是欢喜,可这欢喜的同时又生出几分忧心来。不为旁的,只为张楚与他的婚事。
  “六郎, 按你这般说, 你楚楚姐嫁给葛宇轩后,岂不得跟着上京生活?”宋氏急急问道。
  “自是如此, 姐夫这庶吉士得留京学习三年, 三年后有散馆考试, 成绩优异者升为翰林院编修或检讨, 留馆任职。其他则去六部任职, 或者外派地方任官。夫子说了, 姐夫寒门子弟能入翰林,想来是得了上头的青眼有意提拔。这三年内,若是姐夫表现良好, 留馆的可能性会很大。” 自从知晓葛宇轩中进士之后, 青山书院的夫子们就刻意为学子们讲解了科考相关事宜,且着重介绍了翰林院相关职位。
  非翰林不入内阁,非上所亲信者不得入翰林。葛宇轩有此机遇,着实羡煞旁人。
  “这,你姐夫这般厉害,若是欺负了你姐,那该如何是好啊?”宋氏揪心问道。成亲之后,葛宇轩就得回京述职,楚楚自然得跟着他离乡背井,你说说,到时候娘家离的远远的,闺女真受了委屈,他们当爹娘的就算生了对翅膀飞过去也来不及啊。
  “娘,姐夫厉害的是学识,跟欺负姐姐有甚么关系?你若实在担心,就将家里买的这几户奴才全给姐姐做陪嫁就是。到时候有苗婶她们照顾姐姐,你也能放宽心。”张文嘴上这般劝说,心内却打定主意好生学习,争取早日下场科考,入京为姐姐撑腰。
  “很是很是,你姐这嫁妆还得再添些,万不能让人小瞧了你姐。”说到嫁妆,宋氏连忙补充道。那些家具摆设,衣服布匹不便带入京城,还是多配些银两防身的好。
  张家这边为女儿忧心,葛家那边则欢欢喜喜的收拾新房,为葛宇轩成亲做准备。前些日子葛宇轩衣锦还乡,叩谢爷奶之后又连续七日参加各种宴会酒席,这些日子方才空闲下来。
  葛宇轩一得闲,就跟跟爷奶一起布置喜房,恨不得凡事都能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钱氏瞧了笑道,“你这孩子,真就这般欢喜?”
  她这孙子,从小就不爱搭理人,就是中举人那会儿面上也无太多笑容,就跟那要修炼成仙的和尚似的,不喜不怒。这么多年下来,也就碰到张家姑娘的时候,他这面上才有几分人气,如今啊,不仅有了人气,都快乐成刘家边的二傻子了。
  葛宇轩嗯了一声,虽未用言语修饰心中所想,但观其眉宇,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喜意。钱氏笑了笑道,“你这孩子,话少成这样,小心日后楚楚嫌弃你。”打趣完孙子之后,钱氏埋头剪窗花喜字。
  她啊,如今是不愁乖孙打光棍喽。
  好日子总是过的这般缓慢且让人心急,葛宇轩都将屋子内外打扫三遍了,竟还没到成亲这天。
  葛师傅见孙子这心急如焚的模样,好笑道,“快别转圈了,你爷爷我啊,头都要被你给转晕喽。”
  自从做了张家包装盒的生意之后,葛家的日子也渐渐富裕起来。当初的石头屋子早被拆掉新盖了砖瓦大房,良田亦买了一百亩全部记在葛宇轩名下,免了赋税。此外,葛师傅又收了十个徒弟打发时间。这些徒弟不仅能跟在他身边学习木匠手艺,还能做些包装盒赚些养家糊口的钱。为此,这十个徒弟是一个赛一个的孝顺听话。
  如今葛宇轩成亲,葛师傅这十个徒弟真正是出了好大力气,这采买浆洗的活计全让徒弟们给包圆了。
  “爷爷,待我成亲之后,你与奶奶随我一道入京生活可好?”葛宇轩搬了个矮墩坐在葛师傅身边问道。
  葛宇轩自小与爷奶相依为命,此次前去京城任职,自然要将两位老人带上。葛师傅也不放心孙儿独自一人在外,只是寻思良久后道,“你与楚楚先去京城任职,我与你奶奶将家中事务安排妥当后再去。”
  此去京城,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家中田地生意,祖坟祖屋,人情关系,样样都得安排妥当才成。
  “成,到时候爷奶可以跟着沈家商队一道入京,沈家与漕帮关系好,有他们一路护送,孙儿也能放心。”这般安排,他也能与楚楚过几日神仙日子。
  在葛宇轩的殷殷期盼之中,总算到了大喜这日。
  这一日,天不过刚蒙蒙亮,张家众人早已起身,正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大房邓氏管着厨房茶水糕点,二房婆媳帮着清点喜饼喜糖,三房刘氏则与何老太一块儿管着奴才们备菜备酒,至于宋氏,此时正红着眼眶一脸骄傲的看着女儿张楚。
  她闺女少时受苦,再大些又被人谋害受尽流言蜚语,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人活着啊,终究是有苦有甜的。依娘看,楚楚已将这辈子苦楚全部受尽,从今往后定会甜蜜幸福安安稳稳。”宋氏轻柔缓慢的为女儿梳起过腰长发,心中虽有百般不舍,然更多的则是祝福。
  张楚低垂着头,心中亦是酸涩难耐,若不是强忍着不落下泪来,只怕此时得哭花妹妹张艳精心为她化的妆面。张艳化的妆,艳而不俗,媚而不妖,完美的体现出张楚的优点来,清澈的眼眸配着细弯的柳叶眉,平添几分温柔味。深粉色的胭脂晕染在腮处,又添几分娇羞之感。红唇如那红莲般颜色由浅至深,靠近皓齿处那粉色如桃花瓣娇嫩,观之欲亲。额间的莲花纹花钿与鬓角两侧的珊瑚色流苏相呼应,一动一静间皆明媚诱人。
  “乖乖,天底下竟有这般美的新娘子,快快起身让我开开眼。”张楚的两个舅母连声夸赞道。说完此话,两人就跑到张楚身边看个究竟,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眼,只觉得大侄女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娇艳,她们三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还真是头次见这般富贵美丽的新娘子。瞧这头上又是金又是银,又是玉又是珍珠的,好悬没闪坏她们的眼睛。
  只见张楚头戴镂空雕花金丝挂珍珠凤冠,身着大红色绣花喜服,胸带照妖镜,肩批织网流苏霞帔,腰间系金丝绣祥云束腰挂双莲并蒂香囊,脚穿红缎绣花鞋。上下一身大红色,喜气洋洋,千娇百媚。
  张楚浅浅一笑,还未作声就又引来呼声连连。张艳上下打量姐姐几眼,见她妆容无碍,兀的眼眶一红,轻轻抱住张楚道,“姐姐,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纵然姐姐出嫁,咱们还是一辈子的姐妹,谁也替代不了。”张楚亦是红着眼眶说道。
  张艳等人虽舍不得张楚出嫁,可随着鞭炮声的传来,房门外头男方家的欢声笑语随夏季的热风一道从门缝窗缝中钻了进来。
  葛宇轩有备而来,身后竟有十二位迎亲之人,其中两位还是青山书院的夫子。张文还未上场就有些败下阵来,至于张安张全等已然成亲的哥哥们,还未说上几句整个身子竟被人抬到了一边,顿时引得观礼之人哈哈大笑。
  “姐夫,要想娶姐姐,还得过我们这关。”张巧张弛手牵着手拦在房门前,抬着红扑扑的脸蛋,大声道。
  众人见是两个孩子,且又是葛宇轩的亲小舅子小姨子,就束手不管,准备看其笑话。葛宇轩躬身行礼道,“不知弟弟妹妹出何难题?”
  张弛从兜里拿出一个团子,“这是我亲手做的团子,姐夫吃下就好。”这团子颜色类似于青草团子,只是入口全是苦味。
  葛宇轩三两口吃下张弛的苦味团子,问道,“这下,我可以进门了么?”这团子只是苦苦嘴而已,于葛宇轩而言,当真不算难题。
  “不成,不成,哥哥这关过了,还有我这关呢。家里人都说我嘴巴巧,不如咱们来比比夸人如何?我们也不夸别人,就夸夸我楚楚姐姐。”说完这话,张巧这孩子就噼里啪啦说了起来,她那小嘴一张一合的,好词好语不断蹦了出来。
  大伙儿还是头次见这般拦门的,顿时笑的前俯后仰起来,就是宋氏这个当娘的也笑的花枝乱颤。
  “百媚一笑惊人眼,年岁相伴结良缘。好景良辰醉花间,合美鸳鸯不羡仙。”葛宇轩到底不是垂髫小儿,哪好意思直白夸人,寻思片刻后他只得婉转表述出自己心中所想来。
  张文听此一愣,好一个百年好合,但愿姐夫此心不变,与姐姐永结同心。
  张巧懵懵的看了看张文,“哥哥,姐夫说的如何?”
  张文捏了捏张巧的脸蛋,笑道,“姐夫说的很好。”
  “姐夫,哥哥既然说你说的好,那你肯定说的很棒了。虽然我还小,可是我听人说了,大丈夫说话跟钉子一样,不能反悔。你日后若是待姐姐不好,我跟哥哥可不会饶了你。”张巧仰着红润白嫩的脸蛋气势汹汹的说道。这般小小的人儿学着大人的模样行事说话,实在是可爱非常。
  迎亲之人原还觉得张家姑娘配不上葛宇轩,如今看来,这等和睦且有子孙缘的人家,与葛宇轩倒也般配。
  到了吉时,新娘上了花轿,宋氏这个当娘的哭的不能自已,一遍又一遍的嘱咐葛宇轩,莫要欺负了张楚,小夫妻两人要和和美美过日子。按照习俗,起轿之时,宋氏这个当娘的得泼一盆水出去。这盆水,宋氏端了许久,却是久久不舍得泼出去。
  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她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纵然出了门,也是她的心肝肉,她哪里舍得将她给泼出去。
  何老太见宋氏急急不泼水,四房的几个小的又护着她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当这水就是楚楚啦?泼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意思意思罢了,还当回事了。快泼了,别耽误了吉时。”说完这话,何老太握着宋氏的手一使劲,就将这盆水给泼了出去。
  与此同时,花轿在鞭炮声中被人抬起,张楚顶着盖头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内,心内满是不舍与不安。
  花轿外,葛宇轩原是骑马在前,出了张家坝村后,他刻意放缓速度与花轿并排,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楚楚妹妹,你饿么?”也不知为何,怎么成亲时比成亲前还使人紧张?
  花轿内,张楚的不安随着葛宇轩的话语渐渐消散不见,“葛大哥,我不饿。”
  葛宇轩与张楚说了一路话,将这沿路景致细细告知张楚,过了桥,拐了弯,进了村,遇了人,他一样不落的说与她听。
  花轿一路入了村进了葛家门,张楚由葛宇轩搀扶着拜了天地高堂,而后又被葛宇轩背到了喜房休息。
  喜房内,红烛已点,喜果已放,童男童女正在床上打着滚闹着要吃喜糖。待见了新娘子,又吵闹着要看新娘子。
  葛宇轩接过全福奶奶手上的称杆,轻轻挑起张楚头上的鸳鸯戏水红盖头。他早知楚楚生的秀美可爱,却不知盛装下的她能美到如斯地步,这般的楚楚动人,勾人心魄。
  喜房内的女客都看花了眼,暗道,“难怪葛宇轩要娶张家姑娘为妻了,这样的漂亮姑娘,她们女人看的都心动,更何况男人了。”
  两辈子第一次结婚的张楚,整颗心就如同那跳动的烛火似的,紧张而激动。她抬眸一看,正与葛宇轩四目相对。
  今日的葛宇轩格外的与众不同,大红色的长袍称的他越发意气奋发,如墨般漆黑的头发在头顶处挽了一个发髻并绑了红绸,中间又横叉一支红木簪子,眉眼处尽显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葛宇轩微微一愣,而后浅浅一笑,虽未说话,可这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是羞红了屋内的看客。
  乖乖,这两人可真是般配。不过是一个眼神,她们竟也跟着害羞紧张起来。不知为何,竟觉得此时的自己太过多余,打扰到了这对小鸳鸯。这个时候她们若是先出去避一避,会不会好点?
  葛宇轩倒想留在喜房不出,偏他的几个至交好友在门口闹着要喝喜酒,眼见着就要进喜房拉人了,葛宇轩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去了前厅。
  葛家的亲眷比张楚想象中的要和善许多,就是葛宇轩那两位尖酸刻薄的婶婶,说话也动听的很。想来也是,今时不同往日,葛宇轩已是进士老爷,而张家也算镇上富户,这屋内不少人还挣着张家的钱,自然不敢说些触人眉头的话来。
  张楚在喜房内被人捧着聊天,葛宇轩在前厅则被损友押着喝酒。直到月亮高深,星光入户,葛宇轩才由旁人扶着入了喜房。
  葛宇轩面上不显,心内却焦急万分,他今日只想跟娘子独处。偏他搞定了一番好友之后,却没想到差点败在喜房内的压床童子身上。
  奶奶到底是从哪家请来的童子?压个床竟是赖在他家不肯走了。就是他娘来抱他都不肯,搂着新娘子的胳膊道,“娘,我要与新娘姐姐玩,不要回家。”
  喜房内众人哄堂大笑,“不得了了,看来新娘日后要生一大串小子了。”
  “恭喜葛老爷,贺喜葛老爷,儿孙满堂,后福不尽。”众人一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慢慢出了门。
  此时,屋内总算只剩下一对新人与舞动的龙凤蜡烛。
  张楚坐在床头,葛宇轩呆站在床尾,慢慢的,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月影树摇微风阵,龙凤烛下人成双。
  后记
  大庆安帝继位第三年,葛宇轩总算卸下身上重担,得了新帝恩准能够告老还乡。
  此时,张楚已经七十有四,葛宇轩则八十有二,年纪不小,但身体却硬朗健康。
  “爹,娘,此次回乡,不若由儿子服侍在侧?”两人的大儿子葛承泽已是吏部尚书,虽身居高位,但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爹娘。
  两人一生共育三子,老大葛承泽已是吏部尚书,算是继承了其父的天赋,于诗书上颇有天赋。二子葛承润,随了他最小的舅舅,性子温吞爱好美食,不过这孩子爱吃不爱做,好在他于算数一门颇有天赋,如今管着张楚手下的生意。三子葛承灏,性子跳脱,随着许向阳学习医术,一年里有大半年时间在外行医救人。
  “老家有你舅舅,姨妈,还有你表弟表妹,用不着你回去?”葛宇轩摆摆手道。他这大儿,打小就爱粘着楚楚,如今都这般大的人了,还半点离不开娘。
  葛承泽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爹,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他爹真是,从小就爱跟他争娘,如今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给他孝顺娘亲的机会。
  “如今大郎等人也都安稳了,儿子也想回乡看看。爹爹若是不愿我们打扰到你,我们住在镇上也行。”
  “承泽想回去就回去。”张楚拍了拍葛宇轩的手,轻声说道。岁月在张楚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可也添了娴静和善的气质。
  她头发已经斑白,皮肤也起了皱纹,但因保养得当,皮肤仍是白皙红润,此时的她比年轻那会儿要圆润些许,眼神和善,笑容亲切,举手投足间有岁月沉淀的美好。
  葛宇轩抬头看了看张楚,微微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当年的冷面太傅,如今竟比孩子还会撒娇。
  “楚楚,大郎他们到底还小,承泽若不在上面顶着,孙儿们得辛苦好几倍。你看看我,八十岁还在教授皇孙史书策论,依我看,承泽再干二十年都行。”葛宇轩想了想道。他年纪虽大,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仍是不容小觑,也只有在张楚身边,他才会收敛浑身气势,如寻常老人一般和善可亲。
  然而事实上,不苟言笑的葛宇轩曾将皇孙吓哭。
  再一次,葛承泽败给他爹,回屋之后,少不得愤愤的对着妻子道,“爹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心眼还这般小,我不过是想孝顺娘罢了,又不是跟他抢娘。”
  葛承泽的妻子好笑道,“爹年纪这般大了,你哄着让着他就是,莫要气坏了他老人家。”
  公爹待婆婆的心思真是一辈子如一日,她再没见过有比公婆还契合恩爱的夫妻。
  “爹爹年纪越大,越会哄娘。”葛承泽微微有些郁闷道。小时候他爹哄他说娘亲身子柔弱,不宜抱人亲人,他信以为真,不敢与娘太过亲近。再大些,他爹又哄他说,最大的孝顺则是为娘挣来诰命,为此他外出求学,考中进士入朝为官,而后时间被事务占据,他娘则被爹给霸占。
  与此同时,正院书房内,葛宇轩正坐在小矮墩上为张楚轻轻梳着头发,“娘子,待咱们回了老家,你可不能只关心小舅子小姨子他们啊。”张文张驰张艳张巧这四人比他大儿子还难缠,他成亲第三年,张文就追到了京城,第四年,张驰也来了京城学习厨艺。至于第五年,张艳跟张巧两个小姨子也上了京做护肤品生意。
  说来张家几个孩子都特别成器,张文二十二岁时中了进士,张艳则嫁给商户沈家为妻,面妆手艺红遍京城,张驰虽是个厨师,如今竟被人封为厨神,外头说的玄乎乎的,说他一道菜能引来神仙。张巧更厉害,将张家的护肤产品销往大庆各地。至于张安张全,虽不似弟妹那般高调,却也低调的富裕着,那好几间屋子的名贵木材可谓是千金难买。
  “夫君,待咱们回了乡,只怕你比我忙。”张楚轻柔的卸下面上的妆粉,笑着说道。葛宇轩毕竟当过太傅,若回了乡,铁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不成不成,我年纪已大,可不愿意再教人学习了。”葛宇轩摆摆手道。余生几年,他只愿陪着楚楚慢慢度过,看日出日落,听蝉鸣蛙和。
  这一生,有楚楚为妻,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