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败洞仙
  嗖,箭,透胸而过,带起一蓬血雨,插在远处的地上,深入一尺有余,箭尾,尚在轻轻晃动,有一滴血,轻轻滴下。仇皓不能置信地看着胸口一滩不住扩大的血迹,单膝踣地,慢慢倒了下去。
  城上爆起震天彩声,而一箭射杀仇皓的那人席地而坐,调息起来,由此可见这一箭耗费了他极大的真力。绝名见状,也不禁大喝一声,“好”,默默地回想此人容貌,记住了这个人。
  仇皓一死,本来军心涣散的骑兵更是大面积溃逃,兵败如山倒。这可苦了后方掩杀过来的步兵,七万步兵根本就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听见前方喊杀震天,只以为己方已经攻进城去,当下人人奋勇争先,向前疾奔。
  没想到的是,忽然间三万骑兵就亡命也似的败退下来,将正在向前狂奔意欲破城的步兵顶了个正着,三万骑兵的败退岂同儿戏?直将后面的步兵踩得鬼哭狼嚎,铁蹄疾掠,七万步兵的先头部队像割豆子似的倒了一片又一片。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被己方骑兵踏得一片狼籍的步兵还没等回过神来,忽然间,一群如同九幽地狱里杀出来的庞大牛群,角带尖刀,眼珠血红,跟在骑兵后面追了过来。这下,任是谁也挡不住步兵的败亡。
  血肉纷飞,煞气冲天,八千头杀红了眼的牛追在退潮般的人群后面,这可是他们报复随意屠宰奴役它们的人类的大好机会,如何能放过?这群疯牛如猛虎入羊群,见丘过丘,见树顶树,见人杀人,一路狂奔,只几息之间便万沉香的十万大军踏成一片血海,兵败之势已不可挽。
  辉阳城内又再冲出四千精骑与军心大振的两万五千名精锐步兵,集结完毕,已经排列成完整的追击阵形。
  军前,白衣白马的绝名手执一柄几近五十斤的沉重银矛,望了一眼前方已经远去近千丈的人群与牛群,转过头来,面容肃杀,级缓说道:“六派子弟,你们听着,我们反攻的时间到了,这,是决定我们生死存亡的一刻。今日,谁与我绝名共同浴血,谁便是我的兄弟。杀!”
  绝名霸气冲天,矛尖直指敌军,一声狂吼,猛然间由一个文弱的白衣少年变成一尊浴血而生的无敌战神,身上的一袭白衣映着周围的火把,仿佛也被这吼声里震天彻地的豪情点燃,像被烧着一般绽出熊熊辉眼的火光。
  “杀!”
  城上城下,万军怒吼,群情汹涌,城上不能参战的将士们拼命擂起五十面十六人的大鼓,吹响万千号角,声震天宇,城下五千精骑一马当先带领二万五千名步兵卷起漫天沙尘,携着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在头前那团夺目火光的统帅下化做滚滚铁流,向前面溃败的洞仙大军直扑而去!
  微笑,凝固在万沉香的嘴角,他实在搞不清楚,怎么忽然间情势就急转而下,己方大军全面退败,甚至,退败的人群不停地碰撞他,有几次甚至将他这个统帅掀下马来。待到他回过神来看清形势后,再想挽回军心已经不可能了。兵败如山倒,溃败,已经势不可挡。
  不过,他也颇有大将风度,只能暗叹一声,由自己的五千亲兵拥护着殿后,缓缓退去。刚刚调转马头,眼角余光掠处,心中一震,他看见千丈外,一个不着甲胄的白衣男子,带领一股浑雄铁流直奔他们杀来。
  万沉香心念数转,刚想迎上,可是金、红、绿、黄四大香主却死命力劝他退回营寨。无奈之下,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做罢。
  正在万沉香准备退回营寨之时,后方一阵喝声传来,“万沉香,你个无胆鼠辈,十几年前你被我师风未然重创,鼠窜而逃,而今,见到我绝名竟然还是不敢接招,弃阵而去,枉你是沉香坛坛主,可笑啊可笑!”
  语声穿破夜空,在万军嘶喊中沉稳有力,清晰可闻,功力之高真是惊世骇俗。败于白衣风未然实在是万沉香终身憾事,这一败直接导致了他一身武艺几年来都不曾有半点进步。
  他曾立下毒咒誓报此仇,可白衣风未然二十年来却一直未曾现身,这俨然已成了他心中一块挥之不去的病。现在可倒好,来了个风未然的徒弟,还把他杀得如此狼狈。
  新仇旧恨激红了他的眼睛,虽然身处逆境,但受绝名这一激,万沉香勃然大怒,霍地转过身来,再也不顾身处险境,竟然反过身来,率五千亲兵直直向着绝名扑了过去。
  金、红、绿、黄四大香主见状知道其势不可挽回,迫不得已,只好拥着他带兵向绝名杀去。
  千丈距离在两军冲刺之下,只眨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眼看敌军将至,绝名甚至已经看到了愤怒如狂的万沉香双目中燃起的怒火。可绝名心下平静,仿佛他现在不是去杀万沉香,而只是漫步于乡间野道去采摘一朵属于自己的小花。
  五十丈,双方箭如飞蝗已经先行接触。二十丈,敌兵喘息的声音甚至都能听得清楚了。十丈,万沉香的脸上的毛孔都已经能看得清楚了。
  决定性的一刻终于来了,必须速战速决尽快击垮这支残余部队,如果稍微拖上哪怕半柱香的时间,先前所拥有的胜利即刻便会化有乌有,待敌人争得时间稳住阵脚之时,辉阳城的末日便到了。
  绝名深吸口气,功行百脉,忽然间借马儿冲力怒鹰般斜跃而起,直冲起三丈有余,人在半空中,一声长笑,“万沉香,你受死吧。”说罢,人矛合一,如一道流光向万沉香当头击下。
  这一矛,毫无花招取巧之变化,就是直来直去,划过夜空,映着白色的月光,像从天上不知何处滴下的一滴银色的水银,只是,这粒水银却满含着一击必中的无敌杀气。
  在万沉香眼里,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击,矛势看来平淡无奇,却是暗合天道,完美至极,令他泛起不知如何抵挡的无奈感觉,甚至一瞬间,他连敌人在哪里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他盲目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幻成一团光幕,先求自保。
  万沉香的感觉尚且如此,身边的四大香主感觉更是要命,每个人都像是触摸到了绝名内心深处那股狂猛的杀气,每个人都感觉绝名像是直奔自己而来,偏偏不知道他要从哪个方向来,无奈之下,只能聚在万沉香身畔,真力贯彻全身,各舞兵刃,全神护住自己的坛主。
  身形坠下两丈,矛势不变,依旧直击而下,气势已成,天地间,再无人能够挡住这必杀的一矛了。“当”,万沉香与四大香主五剑齐举,费尽全力,千般抵御,终于合力挡住了这绝杀的一矛。
  绝名身形已经落地,此时,他的马儿才至。足以看出这一击的速度与力量。他再不看这五人一眼,纵马持枪,率领三万儿郎杀了过去,烟尘滚滚,万沉香的五千亲兵只眨得几下眼的功夫就被淹没了。
  人潮汹涌,绝名大军向前方追去,杀声渐远。万沉香与四大香主仍如雕像般举剑立在那里,无动无息,身旁,是给他陪葬的五千亲兵的尸体。
  “咔啦!”
  五剑同碎。
  “扑通!”
  五人的战马忽然间一齐前腿踣地,倒了下去。万沉香五人也终于随之而倒。无论人还是马,七孔之内黑血长流。绝名这一击,摇天憾地,竟然将五人五马一齐震毙。
  万沉香与四大旗主均被绝名以狂猛无俦的一击击杀于万军之中,三万白道儿郎士气大增,更是边追击洞仙残军边齐声大呼,“万沉香死了,白道必胜,魔道必败!”
  几万人齐声大呼,当真是风云变色,声传千里,洞仙教营寨之内的将士尚还在等待战果,未料到祸起肘腋,前方三万精骑、七万步兵鬼哭狼嚎地惨败下来,后面更有八千头疯牛以及绝名趁着夜色奔袭过来的三万精兵。
  败势不可挡,庞大的残兵败将连同后面的牛群一下便将无尘坛、方文坛正马放南山悠闲休息的二十万大军冲得支离破碎,几十万人胆寒心惊,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绝名的三万精兵这下可是大出十年来被压抑的郁愤,个个奋勇当先,高呼酣战,如切瓜砍菜般宰割屠戳着洞仙教败下来的残兵及衣衫不整、睡眼惺松的其余两坛兵士。
  天昏地暗,血雨纷飞,好一通惨杀,甚至连兵器都杀卷了刃。绝名大军跟在牛群与败军之后杀了一夜,直追击出百余里,杀敌十数万,方才高奏凯歌,得胜而归。
  此战,绝名覆雨翻云,妙计百出,毕其功于一役,先是诱敌深入,而后箭雨阻敌,接着火牛破阵,最后百里追击,三万精兵只折损不到千人。而洞仙教大败而归,仅余不足五万人由姬无尘与纪方文率领仓皇逃往逃往栖凤城,可谓是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