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十九天
  甄玉棠幼稚的在他座位上放蛐蛐, 还在他的桌子上刻了“冷面阎王”四个字。
  甄玉棠就像一枝含苞待放的花,向阳而生, 身上有一股灵动与明媚的朝气, 在捉弄他的事情上,总是精力满满。
  起初,阮亭觉得甄玉棠太过骄纵, 每日走在去学堂的路上, 他就在想今天甄玉棠又会耍什么幼稚的花招。
  甄玉棠的存在,让他一贯的消沉清冷渐渐散去, 调动了他的情绪, 让他不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毕竟, 他每天要应付甄玉棠的捉弄, 也是极费心神的, 哪还有精力想其他的事。
  每日读书时, 看到桌面上那歪歪扭扭的“冷面阎王”四个大字,阮亭忍不住轻笑一下,甄家大小姐长得挺好看, 只是这一手字需要多练练!
  不知不觉, 阮亭渐渐适应在泰和县的日子, 也渐渐适应甄玉棠对他的捉弄。
  他重新恢复了少年郎的张扬与野心, 如今, 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要通过科举这条路, 重新回到京城。
  甄玉棠无意识的闯进他这潭死水,精力满满的搅动着水面,死水终得流淌。
  即便甄玉棠捉弄过他, 阮亭对她并不十分厌烦, 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娇气任性的姑娘。
  当然,如今甄玉棠要比以前懂事许多,不再做那些幼稚的事情了。
  “阮亭,过来用膳了。”
  听到李石的喊声,阮亭回过神,不再想甄玉棠,走过去用膳。
  院试一连三日,吃喝都在贡院里进行,苏州府下面的各个县城以及苏州府,参加院试的学子足有两千人,最终录取的仅二百人。
  严格检查之后,阮亭进入贡院,这次院试的题目难度不大,但他不可掉以轻心。
  两场考试结束后,阮亭并没急着离开苏州。等待结果的时候,他逛了几家苏州的铺子,比较之后,买下了一批花纹精致新颖的布匹,过几日通过李家镖局运回苏州。
  泰和县虽是比较富裕的县城,但各方各面还是比不上苏州,这些布匹运回去,省了运费,又可以转手高价卖出去。
  回到阮家,侯府的那些东西多半没有带回来,陆侯爷给了他几张银票,但读书花销颇大,他还要留着以后去京城的费用,平日还要给王娘子一些零用,所以他手里的余钱并不富余。
  阮亭投入的本钱不多,最后也挣不了多少银子,这算是一次尝试。等他到府学读书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其他赚钱的营生。
  忙完布匹的事情,剩余的时间阮亭整日待在书肆里。
  一转眼几日过去,到了出结果的时候。
  一大早,李石兴冲冲的起了床,买了笼包子,要去看院试的榜单。
  阮亭拦着他,“若是出了结果,会有衙役来落脚的客栈通知。”
  李石一口一个小笼包,“ 那也不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替你看,你也知道,我是个急性子。”
  阮亭摇头笑了笑,起身跟在他后面。
  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李石人高马大,轻而易举挤进去,过了一会儿,嘴巴咧到耳根处,激动的冲着阮亭高声喊道:“乖乖,阮亭,你是案首,是整个苏州府的第一名!”
  唇角扬起,眉宇间透着意气,阮亭清楚自己的实力,通过院试是没问题的,至于能否成为案首,他没有太大把握。好在,他是本次院试的案首。
  第二日,荀学政举办了宴席,招待这些新出炉的秀才。
  阮亭身为案首,自是风头无量,荀学政颇是欣赏他。
  等其他秀才离席后,荀学政叫住他,“阮亭,老夫之前在京城见过你,你可还记得?”
  阮亭对荀学政有些印象,“学生自是记得。”
  荀学政负手而立,望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少年,“眼下没有其他人,你无需讲究这些礼节,称我一声荀叔就好。几年前我回京述职,曾在宣平侯府与陆侯爷小聚,当时你才十一二岁,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你回到泰和县后,陆侯爷与陆夫人可与你有书信往来?”
  阮亭非宣平侯府的少爷,像是戏文里的情节一样,这件事在京城贵族圈里传得人尽皆知,荀学政也听说过。
  阮亭淡声道:“刚回去时,陆夫人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荀学政叹口气,他总觉得陆侯爷与陆夫人太过薄情,养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可以这般轻易割舍。一年时间过去了,才给阮亭送过一封信,就这么不闻不问了。
  “ 你乃此次案首,老夫并非因认识你,而对你有所偏颇,你的策论、诗赋都很出色,言之有物,可见其才情。接下来你可以去苏州府学读书,府学每月会给你发四两廪银。鉴于你是府案首,提督学院这次也奖赏你五十两银子。老夫对你很是看重,你在府学勤勉读书,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找老夫。”
  阮亭作揖,“多谢荀叔。”
  *
  甄家学堂里,韩晚焦灼的道:“甄玉棠,院试的结果也该出来了吧,你说严良能考上秀才吗?”
  这几日来,韩晚一天不知要问她多少遍,甄玉棠无奈的随口回了一句,“能。”
  韩晚笑起来,“我也希望严良可以通过院试,倒不是说我想当秀才娘子。他读书那样勤奋,又有才气,若是他成了秀才,平日也能多些进项,不至于再辛辛苦苦的抄书。”
  她又道:“你说,唐苒和阮亭能成为秀才吗?”
  甄玉棠很是确定,“当然可以。”
  韩晚有些怀疑,“要是他们三人都通过了院试,我就当你是嘴巴被开过光的仙女。”
  甄玉棠好看的小下巴微微抬起,“我本来就是仙女,这件事不需要怀疑。”
  韩晚“噗”的笑出来,“你可真臭美呀。”
  她们俩正说笑着,突然学舍里进来几人,正是刚从苏州回来的三名学子。
  其他学子一股脑围过去,韩晚也赶紧过去,七嘴八舌的打听着,关心着院试情况。
  其中一位学子名周煦,“我们几个就是去凑人数的,去了府城才知道,出色的学子可太多了。唐苒倒是考上了,最厉害的是阮亭,你们猜他的名次是多少?”
  “前五十名?”
  “不对,我猜他的名次排在一等。”
  其他人滔滔不绝猜起来,周煦摇摇头,慢条斯理的揭晓着答案,“ 你们都猜错了,阮亭是案首。”
  “案首?” 不少人惊讶的张大嘴巴,他们知道阮亭功课很是不错,可也只是在甄家学堂而已,学堂里出色的学子并不多,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阮亭会是第一名。
  周煦感叹着,“是啊,咱们学堂出了一个案首,阮亭可给咱们张脸了。”
  韩晚赶紧回到座位上,激动极了,“甄玉棠,你听见没有,唐苒考上了,阮亭还是案首。”
  “我听到了。”甄玉棠笑起来,她早就知道阮亭和唐苒会成为秀才,并不太意外,当然,她也是为唐苒和阮亭高兴的。
  这时,樱桃急匆匆进来学舍,“小姐,阿芙受了凉,刚才闹肚子了,她闹着要见你。”
  甄玉棠脸色一变,赶忙起身,“韩晚,我先回府,待会儿你帮我向夫子告个假。”
  韩晚点点头,“好,你快回去吧。”
  *
  处理好一切事宜,阮亭回到泰和县,与李石分开时,李石笑呵呵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等回家后,我爹肯定又要在我面前唠叨,让我跟着你多学习。等得空了,来我家吃饭啊。”
  “好。” 阮亭勾了勾唇,将两包苏州糕点递过去,“这次去苏州,多仰仗你帮忙,这些糕点带过去给李婶尝一尝。”
  “客气什么!” 李石接过来,“镖局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与李石分开,阮亭回到阮家,王娘子与阮娴并不在家。
  阮亭将行李放下,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衫,周身淡淡疲意散去。
  屋里只他一人,平日这个时候,他正在学堂读书,突然闲下来,阮亭竟有些不习惯。
  他出去院门,朝学堂走去。
  这个时间点谢夫子正在授课,这时去不太合适。可他也不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去了甄家学堂。
  看到阮亭,学舍里沸腾起来,“阮亭来了,咱们的案首来了!”
  阮亭下意识看向甄玉棠的位置,她不在。
  心头涌上淡淡的失落,他不得不承认,挑这个时候来学堂,他正是想要见甄玉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