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二天倒是个好日子, 天晴晴朗，万里无云。
农村的娱乐活动少, 知青点的知青们自从得知今天公社会放露天电影之后, 各个蠢蠢·欲·动，就连刚来没多久的几个新知青亦是如此。
程瑶也接到了几个知青的邀请。
“程知青，今天大家决定一起去看电影, 你也一起来吧。咱们知青点所有人都会去。”尽管前阵子向前进受了挫折, 但他还是决定再试试。
不过这回他打算用迂回的方式，润物细无声, 让程知青离乡孤独的程知青感受到他的好, 他的温暖。
尤其是知青点没几个女生喜欢程瑶, 他就更加要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雪中送炭, 向来都是最为珍贵的。他就不信程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需要温情。只要对方需要, 那他就能趁虚而入。
“今天我倒是没空，我得上县城一趟。”距离上一次上县城，已经过去了快个把月的时间。
程瑶手里的生活用品都消耗了不少, 确实需要上县城一趟。
再者, 她手里的钱票虽然还够花, 可却已经花用掉了大半。
她打算出手一些手里的东西, 若是县城不好卖的话, 就去市里。
反正她现在可以掐诀念咒施法术, 去市里一个来回也不过是一个上午而已。
这点时间, 她还花得起，顺便还可以看看市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采买一些回来也不错。
毕竟镇上跟县城的供销社的产品种类都不多, 压根就不能满足程瑶的需求。
因此, 这一次去市里是势在必行。
听到程瑶拒绝的话，向前进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程知青，放电影在晚上呢，不耽搁的。我们知青点所有人都在，不好唯独少了你。你平时就够宅的了，这偶尔的集体活动还是要参加的。而且……”
向前进顿了顿，然后才对程瑶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韩丽丽似乎在整什么幺蛾子，还是针对你的，所以我觉得你最好也去看看……”
程瑶：“……”
这韩丽丽怎么还咬着她不放？
昨天程瑶还见到了韩丽丽，那时候韩丽丽就用一种阴狠的表情看着她，当时她就知道韩丽丽怕是还恨着她。
所以此时程瑶倒是丝毫不怀疑向前进的话。
“那我若是回来得早，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其实向前进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知青们毕竟是一个整体，她哪怕是不打算跟知青们走得近，但有时候还是需要联系一下感情。
以免时间一长，错过了好些事情。
更别说她还被韩丽丽盯着，确实不可以轻敌大意。
若是因为轻敌而阴沟里翻了船，那就大发了。她暂时还不想失去知青这个合法身份。
人终归是群居动物，即便以前她在修真界，一出关，她就会到处溜达溜达，感受人间烟火气。
现在在这儿，自然也是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程知青我们一言为定。”县城一个来回，上午去，下午回。
程知青这么说，其实就是答应了。
向前进非常开心，不管是以什么名目，总算是把人给约了出来。
跨出了第一步，那第二步第三部还会远么？
终于打发走了向前进，程瑶立马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事情上。
家里昨天就已经用法术清扫过了，反正要去县城，她打算上牛棚那边看看，要不要帮忙带些东西。
牛棚那边因为是下放，压根就没有上县城的机会，需要什么东西只能拖别人帮忙带。
说干就干，程瑶带上东西，关了院门，很快就去了牛棚那边。
一路上，程瑶极为小心，提前探查过没有人，才安安心心过去。
不过一到地方，她立马发现牛棚的大门紧闭。
“哎呀！瞧我这记性！这都什么时候了，人早就去上工了！”
方才向前进跟她说完话之后，立马跑去上工。
牛棚这边上工比大家伙都早，这会让早在地里干活，挥汗如雨了。
地里那边人多嘴杂，程瑶又不好特意找他们，便只好直接往市里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程瑶就给自己施了好几个法术。
神行术、轻身书、隐身术，一个个法术叠加，程瑶那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不过八点来钟，就到了金市。
程瑶找了个地方卸下法术，又给自己的脸做了伪装，这才放心从犄角旮旯出来。
一出来，程瑶就感受到了不同于镇上跟县城的热闹。
镇上跟县城，除了国营饭店跟供销社人气稍微旺点，其他的地方都有些冷清。
不像市里，不说摩肩继踵，但站在街上就能看到好些人在走着。
程瑶也是头一回来，就顺着人流走，一路上还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什么百货商店在哪儿啦，纺织厂在哪儿，国营饭店、招待所，甚至还有黑市……
一听到黑市，程瑶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
“张姐，今天你弄到好东西没有？”
“有有有，今天那里有好多好东西，还不要票。你赶紧去，要是去晚了，可就都让人抢光了。”
“哎！我现在就去。”
两位老太太压低声音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躲到了程瑶的耳朵里。
能让这两位老太太这么激动的，还能有啥。
自然是黑市上有好东西呗。
那张老太太篮子里挎着的东西，她可是看了，是新鲜的大鱼，嘴巴还动着，没死。
显然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百货商店里没有的土货。
本来就要去黑市的程瑶，立马跟上了另外一个老太太的步法。
不过她很注意分寸，离这那老太太有好一段距离。老太太即便是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同路，并不会怀疑自己被人跟踪。
程瑶跟着老太太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来到了一处有人看守的巷子。
巷子里人很多，但声音却没传出来多少。
程瑶仔细一看，发现那老太太进去之前竟然还给了看守之人一个硬币。
是什么面额的，程瑶没看清楚。
但她可以确定，这个黑市是需要入场费的。
也就是说，这个黑市背后有人，轻易不会让人端掉。
即便是有人要来查，也能够提前得知消息，转移阵地。
不得不说，程瑶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这个黑市还真的是背后有人，所以生意才能干得这么旺。
因着程瑶没见到那老太太给了多少，所以程瑶站外面外放了下神识，才摸出五分钱递给看门的小哥。
然后程瑶就顺顺利利进了黑市一条街。
程瑶没着急买东西，而是前后转悠了两圈，了解行情，才在一处摊子前停下。
这个摊子的摊主摆了一块牌子，说是收购药材，而且是要好药材。
特别是灵芝人参之类的。
还别说，程瑶这次出门，手里就是为了出手这些药材。
她的戒指空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好些人参，程瑶仔细回忆过，是从那些坏人的储物袋里头收罗过来的。
她向来又不爱清理储物袋，放那儿就一直放着了。
后来把储物袋里头的东西挪到新得的储物戒指里头，也没好好整理过，倒是让她现在捡了个漏。
好歹换点钱花。
而这些人参从一百年到一千年的，都有。
先前这些人参程瑶还打算留一些给自己用的，然而她现在已经有了万年灵液。
这些几百年的人参，就有些不够看了。
因此程瑶打算把年份小一些的人参出手一些。
除此之外，她还在山上采了几根几十年的人参。
暂且先拿这些刚入手的人参拿出来换钱，至于其他的，还得去更繁华的地方才是。
这个市里的繁华程度跟京市比起来，还是差很多很多。
好些东西价格都比京市低。
至于为什么程瑶当初没有在京市换钱，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程瑶连自己的空间打开都费力，哪里还有精力翻空间。
也就是这次提升到了三层，她才可以随意打开空间，好好地整理了一番。
“老爷子，你这人参什么怎么价格收？”全黑市只有这么一家收购药材的，程瑶只能过来打探情况。
摊主听见声音抬头，发现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没有看轻。而是笑眯眯地说道，“那要看什么年份的，年份小的，几十块钱也有，年份老品相又好的上千也收。”
总而言之，具体东西，具体分析。
闻言，程瑶点了点头。
“那您看看我这个什么价？”程瑶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衣兜里头掏出了一棵用红布包着的人参。
摊主老爷子真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女娃，有一说一，当下就拿出了人参让他查看，险些被吓了一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头赫然就是一颗人参。
不过人生个头比较小，大概只有五十年的样子，而且看样子，刚从土里出来不久。
“小姑娘是自己采的？手法挺不错的呀。”老爷子很诧异，打开红布之前，他还以为会拿到一根品相不怎么好的参。
结果打开一看，这品相简直太完美了好不。
处理的方法也很得当，就是用这么一块红布包着……
“老爷子，你说个价，我还赶着去办事儿呢。”程瑶没有正面回答摊主大爷的问话，她并不打算在摊主这里花上太多的时间。
老爷子撸了撸自己的胡须，然后比了比手指，“我给你这个价。”
以前在京市的时候，程瑶也了解过药材的价格。
虽说对方给的价格低了些，但在这偏远市区，应该还算公道。
程瑶没有多费口舌，直接按照对方说的价格成交。
“小姑娘，你家要是还采到人参，拿来卖给我啊。”一手交钱，一手接货，老爷子笑眯眯的。
老爷子原本以前是个药铺的坐堂大夫，解放后就自己开了一家铺子，现在变成国家的，他就成了医院的大夫。
不过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从医院退休。
前头几年，他还是会接待上门的病人，可自从这两年乱了之后，他生怕出了事儿，便也不再为陌生人看病。
只给一些信得过的人，或者对方带来的人看一看。
至于药，还是病人拿着方子去医院配的。他只负责写一张药方单子。
这次会上黑市来收购珍贵的药材，还是因为他一个老友病得严重。
而这两年医院里闹腾得也厉害，好些个厉害的医生都被下放去了农村。
医生们都下去了，这管理层面也愈发不行。
到现在竟然连一副好点的药都配不出来。
没办法，老爷子只好出门来给自己好友寻药。
而今天，就是他来黑市的第二天。
至于昨天，当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好在今天运气还不错，虽然药性不够，但勉强也能用。
“我家里倒是还有两根，但我今天没带来。要不，我等下拿来给你？”程瑶想了下，既然老爷子还想要，那卖给他也无妨。
反正她也只打算给老爷子做这么一次的生意，以后不会再接触。
“那好啊好啊！”好药材可遇不可求，老爷子一听有门，立马就应下了。
“方便不方便说下有多少年的？我想要更好的。”其实老爷子更想问有百年的没有。
不过他觉得这可能性太低，因此没有问出口。
程瑶随口道：“最好一颗是一百年的，还有一个是七八十年的，总共就两颗。你要是要的话，我等下就去拿来，不过咱们再在这儿交易就不妥了，得换个地方。”
说完，程瑶还看了看左右。她已经感受到好几条视线已经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显然是已经盯上了她。
因此，这黑市是不能再待了。
只是可惜了她啥东西都没有买，不过转念一想，等会儿再换个装进来也一样。
程瑶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保管连程妈在眼前都认不出来。
“好好好，就听小同志的。我家在xxx路，你上那条街上打听一下老大夫老陈，就能找到我。”
对方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且这个小姑娘眼神清正，一看就知道是个敞亮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是以，老陈直接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程瑶。
程瑶点头记下，“我大概一个多小时候再去你家。”
而后两人就此别过。
老陈心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回家还得走半个点，可别让人等他，因而他立马收拾东西回了家。
至于程瑶？
七拐八拐直接把后面跟着的人给甩了个干净。
“娘的，那个小娘皮怎么走得这么快！”刚开始，黑脸大汉还怕惊动对方，一直远远地跟着。
哪知道对方出了黑市，脚步飞快。
他即便是从快走到小跑，再到全速跑，最后竟然还跟丢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
回去之后肯定要被老大骂得狗血淋头！
黑脸的大汉直骂晦气，都怪他大意了，本来兄弟们还说一起来的，他说一个小姑娘而已，他手到擒来，因此并没有同伙帮忙。
这不直接让人给跑了！
失策，失策！真是失策！
黑脸大汉懊恼不已，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往黑市走，重新寻找肥羊。
一直关注着这黑脸大汉的程瑶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趁人不注意，直接跳进了一户荒凉破败的院子里头。
这才躲避过了别人的追踪。
安全了的程瑶直接又换了一身装扮，慢慢悠悠地回到了黑市上。
这回程瑶可没耽搁，直接把自己看中的东西全给扫了，心满意足的离去。
至于之前盯上她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可能是看见了其他的肥羊，走了。
办完正事儿之后，程瑶寻到了隐秘之处把东西收进空间里头，而后又换回了之前见老爷子的那身装扮，然后怀里揣着两颗人参，手上还拎着一个篮子，去了老爷子说的地址。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程瑶就来到了老爷子说的地方。
程瑶直接找了坐在大树底下纳鞋底的老妇人打听，“阿婆。我想问问陈老大夫住在哪个院子，您知道吗？”
地方是没找错的，阿婆肯定知道。
结果打脸来得实在太快。
阿婆连头都没抬，接着纳她的千层底。
程瑶：“……”
难道是老人家耳背？
于是程瑶加大了声音，“阿婆！我想问问老陈老大夫是不是住这儿？”
结果，阿婆还是无动于衷，继续自己的纳鞋底大业。
程瑶纳闷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程瑶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哎哟，我说同志，崔阿婆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你就是问了也白问。”
程瑶：“……”难怪她怎么问，对方都没有反应。
“谢谢婶儿，要是您不说，我还真发现不了。到时候鸡同鸭脚比划半天，可真是闹了笑话。”
中年妇女圆圆润润的，刚看到她的脸，有一瞬间的惊愕，片刻之后神色才恢复如常。
对方眉眼间都是温和，让程瑶心生好感。
“哎呀，这多大点儿事，能值当说什么谢不谢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中年妇女脸上满是笑容，显然是听了程瑶的话很开心。
“值当的，值当的。婶儿，你知道陈老大夫住哪儿吗？我是过来找老陈大夫的。”程瑶把希望放在了眼前这个中年妇女身上。
中年妇女果然没让程瑶失望。
“原来是来找老陈的呀，哝，老陈就住在那边，往巷口数第八家。”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还好意的帮程瑶指了指。
“原来是在那边，真是谢谢婶儿了。”程瑶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篮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谢意，程瑶从自己的篮子里摸出了一个鸡蛋送给中年妇女当谢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她就是指个路而已，小姑娘问谁不是问。
她哪里好意思收这个，因而无论程瑶说什么都不收。
见中年妇女是真的不想收，程瑶便也没有勉强。
老陈这会儿正在家里生炉子烧开水，等下有客人要来，好歹给人泡杯茶。
只是令老陈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这么快就来了。
“我还以为小同志你等会儿才来呢。”老陈有些尴尬，家里就他跟孙子两个人住，洗衣做饭都得自己来。
这不，回来的时候忙活了一下，连水都没来得及烧。
“我脚程快，来得倒是早了点儿。陈大夫不方便吗？”
“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小同志进来吧。”没水热水就没有热水吧，小同志看着急急忙忙，也不会多留的样子。
怕是连口水都不会喝。
“您也别老叫我小同志小同志的，我姓程，叫我程同志就成。”
进了院子，两人寒暄了两句。
程瑶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红布包。
老陈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两块红布跟先前收来的，是同一块布料里出来的。
“陈大夫，您掌掌眼，说个价。”程瑶看了眼天色，要是不抓紧点，怕是得在市里吃饭。
“好嘞。”老陈知晓对方手里有一根百年的，满脸都是笑容。
有了药性好的百年参，他老友吃上一两个月，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
至于以后的药，用那些几十年的参就成。
说来，得亏是老友家底丰厚，那些人只拿走了表面上的钱财，老友真正的积蓄，一直被他藏得好好的。否则，怕是连这药都吃不起，只能等死。
想起老友现在众叛亲离的样子，老陈心里就难受的很。
他虽然只有一个孙子，两人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还算好过。不像老友，儿女成群，到头来却众叛亲离。
老陈把两颗参仔仔细细都检查过，给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程同志，你看这个价你满意不？要是嫌低，我还能加点儿，就是加不了多少。我也不是转手就卖掉赚差价，而是朋友病了，替朋友收来配药的。”
程瑶沉思了下，然后报了一个数字。程瑶也没往上加多少，仅仅加了一百。
虽然这一百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老陈的朋友来说并不多。
他朋友早年可是大地主，积了不少钱财。
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被人收拾，现在重病在床，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帮忙看病，也只是偷偷摸摸去。
煎药送药亦是如此，生怕被人发觉，牵连自己跟孙子。
至于他朋友给的钱，买了这些人参之后，可就七七八八的。所以老陈觉得能省点还是省点，毕竟朋友那钱是花一点，少一点。
好在眼前这位程同志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即便是加了价，但也还在老陈的承受范围之内。
因而老陈便直接应了下来。
很快，钱货两讫。
“程同志，你要是还有好货，尽管拿我这儿，现在好药材不好弄，缺着呢。”
做为一个大夫，还是一个中医老大夫，手上当然得存点好货，不然开的药方人家配不上药，你说坑人不坑人。
好歹弄几味贵重的药材撑场面。
程瑶连连应是，但心中想的是，没有意外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再来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以程瑶的意志为转移。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再次来到了老陈这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程瑶拿着钱走人，然而在巷子口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戴着红袖章，流里流气的小年轻。
“看什么看，没看过红小兵呀！”这个小年轻手上还拿着一根牙签踢着牙，嘴上油乎乎的，显然是吃了一顿好的。
“哎呀，建军，这是我远房的侄女儿，刚来，不懂事儿。”先前帮忙指路的婶子，连忙把程瑶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毕恭毕敬地对这个叫建军的男子解释。
“原来是芳姨你的远房侄女儿呀，长得还怪好看的，那我就暂且不计较了。”
程瑶没有说话，但是她内心的吐槽不停。
这前后话说的，好像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才不计较似的。
“哎哎哎。”原本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紧张的芳姨，听了李建军的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侄女儿，还不快喊人。”芳姨拿胳膊肘捅了捅程瑶。
程瑶瞬间回神，“建军哥你好。”
“唉，侄女儿你好。”
程瑶：“……”
芳姨：“……”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芳姨开口道，“建军，芳姨今天家里没烧好菜，就不请你吃饭了。改天再请你。”
其实芳姨跟这李建军还颇有些渊源。
李建军他妈生他的时候早产大出血，根本没有奶。
还是靠着芳姨的奶水，才活了下来。
因此，李建军还颇给芳姨几分面子。
只是李建军现在是出了名的红小兵，不是跟着别人斗这个，就是跟着别人斗那个的。
芳姨瞧着心里害怕，所以对李建军有几分畏惧，见着面也不敢托大。
李建军像是没听出芳姨嘴里的客套话似的，直接笑嘻嘻地回答，“成，那芳姨下回烧了好菜，一定要叫我。我好久都没尝到芳姨的手艺了，还真想念得慌。”
芳姨连连点头。
心说看来这一顿是不得不请了，不然让李建军惦记上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个李建军虽然是喝了她奶长大的，可是这小子性子阴晴不定。
前一秒还跟人说笑着，下一秒别人说的话惹着了他，他能直接拿着板砖往人头上砸。
凶得很！
再加上现在对方红小兵的身份，大家伙对李建军都是避之而不及的状态。
也就芳姨他们几个最亲近的，还能说上几句话。
其实芳姨也没打算招惹李建军，可是她方才却是在李建军的脸上看到了色眯眯的神情。
这眼神，自然是对着程瑶的。
芳姨立马动了恻隐之心，不想程瑶这个姑娘遭了殃。所以才会站出来替程瑶解围。
要知道，她之前听别的小道消息说，建军这两年糟蹋了不少落了难的小姑娘。
今天那眼神瞧着，就是看上了程瑶。
唉……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芳姨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芳姨，方才真是谢谢你。”若不是芳姨，怕是跟那个叫建军的红小兵得有一方纠缠。
虽说程瑶不怕，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唉，不用谢。建军这孩子小时候虎头虎脑的，长得可好看了，就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芳姨没说，但程瑶也明白。
程瑶顺势安慰了两句，然后转移话题，“芳姨，我有点儿口渴，可以上你家喝口水么？”
其实程瑶并不是口渴，而是想着为着自己，芳姨非得请人家吃饭不可。
怎么说，也得留下点东西做为谢礼。
再者，程瑶不是个喜欢欠人人情的，以免影响了自己的修行。
所以能当时报答回去，就尽量报答回去。
芳姨不是要请人家吃饭，程瑶就趁着对方给她倒水的空当，往桌子底下塞了两条腊肉。
一条一斤重，两斤重的腊肉，配上蔬菜，手艺好能做一桌子的菜。
除此之外，程瑶还塞了一包干货。
干货是余二丫给的，现在送给芳姨当菜却是正好。毕竟她篮子的空间有限，也不好拿太多东西出来。
“来了来了。”程瑶刚放好东西，芳姨就端着碗过来。
程瑶接过来一看，发现竟然还是一碗红糖水。
她心说，这位芳姨可真是很大方。
她一个陌生人，都舍得给冲红糖水喝。程瑶这心里对芳姨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
“芳姨，真好喝。”程瑶没矫情，咕咚咕咚就把红糖水喝了一干二净。
芳姨见程瑶不见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好喝你就多喝点，还想不想喝，想和我再给你冲一碗。”
“不用不用，这一大海碗下去，我这肚子都饱了。”程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芳姨笑得愈发亲切，“马上就到午饭的时间了，要在芳姨家里吃饭吗？”
程瑶马上拒绝，“芳姨，我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芳姨。”
连吃带喝，程瑶可没有那么大的脸。
而且她是真的要走了，市里的百货商店，她还没有逛呢。
方才这么多时间，竟在黑市上耽搁了。
程瑶手里还有不少票，好些票还是会过期的那种，这次她不花掉，下次再想拿出来买东西，人家售货员可不依。
因此，百货商店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哎，下次一定要来看芳姨呀！”等到程瑶离开的时候，芳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程瑶住在哪儿。
要是程瑶不方便来看她，她过去看程瑶也是可以的。
“妈，你这大老远的，是跟谁在招手呢。”芳姨的大儿子下班回来，就发现自家亲妈站在门口，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芳姨擦了擦眼睛的泪水，“儿子，我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像你妹妹的姑娘。刚才我请人上咱家坐了坐……”
芳姨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边。
芳姨的儿子邵启山听了，面上一愣。
“妈，您又想起妹妹了啊。这样吧，这周日我轮休，咱们一起看看妹妹，给妹妹上点香。”
芳姨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挺好，高中毕业，已经二十。芳姨为了儿子留在家里不去下乡，就让儿子顶了自己的工作。
所以芳姨现在很清闲，在家做做饭，干干家务，闲不住的时候，会接点胡火柴盒的活计贴补家用。
其实芳姨家里并不需要这点钱贴补家用，只是家人都想让她忙一点，好少想那些伤心事，因此芳姨想做就让她做了。
至于芳姨的女儿，从小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是家长跟老师眼中好学生，好榜样。甚至当年老师还断定，芳姨的女儿继续学下去，一个大学生是没跑的。
然而令人心痛的是，芳姨的女儿永远止步在了十四岁那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芳姨的女儿邵晓梅约了同学在公园里玩耍，结果公园里有个十来岁的小孩掉进了结冰的河水之中。
小孩儿的生命危在旦夕，岸上有去找公安的，却没有下水去救的。
邵晓梅见孩子状况不好，绝对等不到公安过来。
情绪一激动，就下水救人。
结果，她是把孩子推到岸边了，可她自己却没能上来。
等到芳姨他们赶到的时候，邵晓梅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那个孩子早已经被送到医院。
直到后来，他们才见到那个女儿拼命也要救的小孩。
小孩跟小孩的家人满脸都是诚恳的道谢，可是芳姨却笑不出来，也没办法说不用如此，因为她的女儿没了。
她大有出息的女儿没了，如果可以，她宁愿女儿没有下救这个小孩。
可惜没有如果，芳姨泪流满面。
若是晓梅还在，今年就是十七岁，正好跟今天遇到的程瑶一样大。
芳姨在看到程瑶的那一瞬间，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能再次看到女儿。
但芳姨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的女儿，那只是长得跟女儿像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芳姨也忍不住要靠近对方，熟悉对方，关怀对方。
程瑶是不知道芳姨的想法，若是她知道了八成要暗骂自己一句。
化妆成啥样不好，非得化成这个样子，跟芳姨的女儿那么像。
然而程瑶不知道。
程瑶从芳姨家出来，直接往百货商店那边去。
结果在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一户人家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还有些耳熟，程瑶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刚才那李建军！
“滚，你给老子滚！你不是我儿子，你是野种，你给我滚出李家！”
“我叫了你二十来年的爸爸，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你才不是我的儿子，你是你妈那个贱人跟别的男人生的！不是我的种！野种，你给我滚蛋！”
“哗啦哗啦，乒乒乓乓。”那院子里的人显然是在上演文武行。
对此程瑶表示：好像无意之中又吃了一个瓜。
农村的娱乐活动少, 知青点的知青们自从得知今天公社会放露天电影之后, 各个蠢蠢·欲·动，就连刚来没多久的几个新知青亦是如此。
程瑶也接到了几个知青的邀请。
“程知青，今天大家决定一起去看电影, 你也一起来吧。咱们知青点所有人都会去。”尽管前阵子向前进受了挫折, 但他还是决定再试试。
不过这回他打算用迂回的方式，润物细无声, 让程知青离乡孤独的程知青感受到他的好, 他的温暖。
尤其是知青点没几个女生喜欢程瑶, 他就更加要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雪中送炭, 向来都是最为珍贵的。他就不信程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需要温情。只要对方需要, 那他就能趁虚而入。
“今天我倒是没空，我得上县城一趟。”距离上一次上县城，已经过去了快个把月的时间。
程瑶手里的生活用品都消耗了不少, 确实需要上县城一趟。
再者, 她手里的钱票虽然还够花, 可却已经花用掉了大半。
她打算出手一些手里的东西, 若是县城不好卖的话, 就去市里。
反正她现在可以掐诀念咒施法术, 去市里一个来回也不过是一个上午而已。
这点时间, 她还花得起，顺便还可以看看市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采买一些回来也不错。
毕竟镇上跟县城的供销社的产品种类都不多, 压根就不能满足程瑶的需求。
因此, 这一次去市里是势在必行。
听到程瑶拒绝的话，向前进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程知青，放电影在晚上呢，不耽搁的。我们知青点所有人都在，不好唯独少了你。你平时就够宅的了，这偶尔的集体活动还是要参加的。而且……”
向前进顿了顿，然后才对程瑶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韩丽丽似乎在整什么幺蛾子，还是针对你的，所以我觉得你最好也去看看……”
程瑶：“……”
这韩丽丽怎么还咬着她不放？
昨天程瑶还见到了韩丽丽，那时候韩丽丽就用一种阴狠的表情看着她，当时她就知道韩丽丽怕是还恨着她。
所以此时程瑶倒是丝毫不怀疑向前进的话。
“那我若是回来得早，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其实向前进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知青们毕竟是一个整体，她哪怕是不打算跟知青们走得近，但有时候还是需要联系一下感情。
以免时间一长，错过了好些事情。
更别说她还被韩丽丽盯着，确实不可以轻敌大意。
若是因为轻敌而阴沟里翻了船，那就大发了。她暂时还不想失去知青这个合法身份。
人终归是群居动物，即便以前她在修真界，一出关，她就会到处溜达溜达，感受人间烟火气。
现在在这儿，自然也是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程知青我们一言为定。”县城一个来回，上午去，下午回。
程知青这么说，其实就是答应了。
向前进非常开心，不管是以什么名目，总算是把人给约了出来。
跨出了第一步，那第二步第三部还会远么？
终于打发走了向前进，程瑶立马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事情上。
家里昨天就已经用法术清扫过了，反正要去县城，她打算上牛棚那边看看，要不要帮忙带些东西。
牛棚那边因为是下放，压根就没有上县城的机会，需要什么东西只能拖别人帮忙带。
说干就干，程瑶带上东西，关了院门，很快就去了牛棚那边。
一路上，程瑶极为小心，提前探查过没有人，才安安心心过去。
不过一到地方，她立马发现牛棚的大门紧闭。
“哎呀！瞧我这记性！这都什么时候了，人早就去上工了！”
方才向前进跟她说完话之后，立马跑去上工。
牛棚这边上工比大家伙都早，这会让早在地里干活，挥汗如雨了。
地里那边人多嘴杂，程瑶又不好特意找他们，便只好直接往市里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程瑶就给自己施了好几个法术。
神行术、轻身书、隐身术，一个个法术叠加，程瑶那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不过八点来钟，就到了金市。
程瑶找了个地方卸下法术，又给自己的脸做了伪装，这才放心从犄角旮旯出来。
一出来，程瑶就感受到了不同于镇上跟县城的热闹。
镇上跟县城，除了国营饭店跟供销社人气稍微旺点，其他的地方都有些冷清。
不像市里，不说摩肩继踵，但站在街上就能看到好些人在走着。
程瑶也是头一回来，就顺着人流走，一路上还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什么百货商店在哪儿啦，纺织厂在哪儿，国营饭店、招待所，甚至还有黑市……
一听到黑市，程瑶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
“张姐，今天你弄到好东西没有？”
“有有有，今天那里有好多好东西，还不要票。你赶紧去，要是去晚了，可就都让人抢光了。”
“哎！我现在就去。”
两位老太太压低声音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躲到了程瑶的耳朵里。
能让这两位老太太这么激动的，还能有啥。
自然是黑市上有好东西呗。
那张老太太篮子里挎着的东西，她可是看了，是新鲜的大鱼，嘴巴还动着，没死。
显然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百货商店里没有的土货。
本来就要去黑市的程瑶，立马跟上了另外一个老太太的步法。
不过她很注意分寸，离这那老太太有好一段距离。老太太即便是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同路，并不会怀疑自己被人跟踪。
程瑶跟着老太太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来到了一处有人看守的巷子。
巷子里人很多，但声音却没传出来多少。
程瑶仔细一看，发现那老太太进去之前竟然还给了看守之人一个硬币。
是什么面额的，程瑶没看清楚。
但她可以确定，这个黑市是需要入场费的。
也就是说，这个黑市背后有人，轻易不会让人端掉。
即便是有人要来查，也能够提前得知消息，转移阵地。
不得不说，程瑶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这个黑市还真的是背后有人，所以生意才能干得这么旺。
因着程瑶没见到那老太太给了多少，所以程瑶站外面外放了下神识，才摸出五分钱递给看门的小哥。
然后程瑶就顺顺利利进了黑市一条街。
程瑶没着急买东西，而是前后转悠了两圈，了解行情，才在一处摊子前停下。
这个摊子的摊主摆了一块牌子，说是收购药材，而且是要好药材。
特别是灵芝人参之类的。
还别说，程瑶这次出门，手里就是为了出手这些药材。
她的戒指空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了好些人参，程瑶仔细回忆过，是从那些坏人的储物袋里头收罗过来的。
她向来又不爱清理储物袋，放那儿就一直放着了。
后来把储物袋里头的东西挪到新得的储物戒指里头，也没好好整理过，倒是让她现在捡了个漏。
好歹换点钱花。
而这些人参从一百年到一千年的，都有。
先前这些人参程瑶还打算留一些给自己用的，然而她现在已经有了万年灵液。
这些几百年的人参，就有些不够看了。
因此程瑶打算把年份小一些的人参出手一些。
除此之外，她还在山上采了几根几十年的人参。
暂且先拿这些刚入手的人参拿出来换钱，至于其他的，还得去更繁华的地方才是。
这个市里的繁华程度跟京市比起来，还是差很多很多。
好些东西价格都比京市低。
至于为什么程瑶当初没有在京市换钱，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程瑶连自己的空间打开都费力，哪里还有精力翻空间。
也就是这次提升到了三层，她才可以随意打开空间，好好地整理了一番。
“老爷子，你这人参什么怎么价格收？”全黑市只有这么一家收购药材的，程瑶只能过来打探情况。
摊主听见声音抬头，发现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没有看轻。而是笑眯眯地说道，“那要看什么年份的，年份小的，几十块钱也有，年份老品相又好的上千也收。”
总而言之，具体东西，具体分析。
闻言，程瑶点了点头。
“那您看看我这个什么价？”程瑶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衣兜里头掏出了一棵用红布包着的人参。
摊主老爷子真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女娃，有一说一，当下就拿出了人参让他查看，险些被吓了一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头赫然就是一颗人参。
不过人生个头比较小，大概只有五十年的样子，而且看样子，刚从土里出来不久。
“小姑娘是自己采的？手法挺不错的呀。”老爷子很诧异，打开红布之前，他还以为会拿到一根品相不怎么好的参。
结果打开一看，这品相简直太完美了好不。
处理的方法也很得当，就是用这么一块红布包着……
“老爷子，你说个价，我还赶着去办事儿呢。”程瑶没有正面回答摊主大爷的问话，她并不打算在摊主这里花上太多的时间。
老爷子撸了撸自己的胡须，然后比了比手指，“我给你这个价。”
以前在京市的时候，程瑶也了解过药材的价格。
虽说对方给的价格低了些，但在这偏远市区，应该还算公道。
程瑶没有多费口舌，直接按照对方说的价格成交。
“小姑娘，你家要是还采到人参，拿来卖给我啊。”一手交钱，一手接货，老爷子笑眯眯的。
老爷子原本以前是个药铺的坐堂大夫，解放后就自己开了一家铺子，现在变成国家的，他就成了医院的大夫。
不过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从医院退休。
前头几年，他还是会接待上门的病人，可自从这两年乱了之后，他生怕出了事儿，便也不再为陌生人看病。
只给一些信得过的人，或者对方带来的人看一看。
至于药，还是病人拿着方子去医院配的。他只负责写一张药方单子。
这次会上黑市来收购珍贵的药材，还是因为他一个老友病得严重。
而这两年医院里闹腾得也厉害，好些个厉害的医生都被下放去了农村。
医生们都下去了，这管理层面也愈发不行。
到现在竟然连一副好点的药都配不出来。
没办法，老爷子只好出门来给自己好友寻药。
而今天，就是他来黑市的第二天。
至于昨天，当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好在今天运气还不错，虽然药性不够，但勉强也能用。
“我家里倒是还有两根，但我今天没带来。要不，我等下拿来给你？”程瑶想了下，既然老爷子还想要，那卖给他也无妨。
反正她也只打算给老爷子做这么一次的生意，以后不会再接触。
“那好啊好啊！”好药材可遇不可求，老爷子一听有门，立马就应下了。
“方便不方便说下有多少年的？我想要更好的。”其实老爷子更想问有百年的没有。
不过他觉得这可能性太低，因此没有问出口。
程瑶随口道：“最好一颗是一百年的，还有一个是七八十年的，总共就两颗。你要是要的话，我等下就去拿来，不过咱们再在这儿交易就不妥了，得换个地方。”
说完，程瑶还看了看左右。她已经感受到好几条视线已经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显然是已经盯上了她。
因此，这黑市是不能再待了。
只是可惜了她啥东西都没有买，不过转念一想，等会儿再换个装进来也一样。
程瑶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保管连程妈在眼前都认不出来。
“好好好，就听小同志的。我家在xxx路，你上那条街上打听一下老大夫老陈，就能找到我。”
对方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且这个小姑娘眼神清正，一看就知道是个敞亮人，没有什么坏心思。
是以，老陈直接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程瑶。
程瑶点头记下，“我大概一个多小时候再去你家。”
而后两人就此别过。
老陈心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回家还得走半个点，可别让人等他，因而他立马收拾东西回了家。
至于程瑶？
七拐八拐直接把后面跟着的人给甩了个干净。
“娘的，那个小娘皮怎么走得这么快！”刚开始，黑脸大汉还怕惊动对方，一直远远地跟着。
哪知道对方出了黑市，脚步飞快。
他即便是从快走到小跑，再到全速跑，最后竟然还跟丢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
回去之后肯定要被老大骂得狗血淋头！
黑脸的大汉直骂晦气，都怪他大意了，本来兄弟们还说一起来的，他说一个小姑娘而已，他手到擒来，因此并没有同伙帮忙。
这不直接让人给跑了！
失策，失策！真是失策！
黑脸大汉懊恼不已，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往黑市走，重新寻找肥羊。
一直关注着这黑脸大汉的程瑶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趁人不注意，直接跳进了一户荒凉破败的院子里头。
这才躲避过了别人的追踪。
安全了的程瑶直接又换了一身装扮，慢慢悠悠地回到了黑市上。
这回程瑶可没耽搁，直接把自己看中的东西全给扫了，心满意足的离去。
至于之前盯上她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可能是看见了其他的肥羊，走了。
办完正事儿之后，程瑶寻到了隐秘之处把东西收进空间里头，而后又换回了之前见老爷子的那身装扮，然后怀里揣着两颗人参，手上还拎着一个篮子，去了老爷子说的地址。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程瑶就来到了老爷子说的地方。
程瑶直接找了坐在大树底下纳鞋底的老妇人打听，“阿婆。我想问问陈老大夫住在哪个院子，您知道吗？”
地方是没找错的，阿婆肯定知道。
结果打脸来得实在太快。
阿婆连头都没抬，接着纳她的千层底。
程瑶：“……”
难道是老人家耳背？
于是程瑶加大了声音，“阿婆！我想问问老陈老大夫是不是住这儿？”
结果，阿婆还是无动于衷，继续自己的纳鞋底大业。
程瑶纳闷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程瑶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哎哟，我说同志，崔阿婆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你就是问了也白问。”
程瑶：“……”难怪她怎么问，对方都没有反应。
“谢谢婶儿，要是您不说，我还真发现不了。到时候鸡同鸭脚比划半天，可真是闹了笑话。”
中年妇女圆圆润润的，刚看到她的脸，有一瞬间的惊愕，片刻之后神色才恢复如常。
对方眉眼间都是温和，让程瑶心生好感。
“哎呀，这多大点儿事，能值当说什么谢不谢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中年妇女脸上满是笑容，显然是听了程瑶的话很开心。
“值当的，值当的。婶儿，你知道陈老大夫住哪儿吗？我是过来找老陈大夫的。”程瑶把希望放在了眼前这个中年妇女身上。
中年妇女果然没让程瑶失望。
“原来是来找老陈的呀，哝，老陈就住在那边，往巷口数第八家。”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还好意的帮程瑶指了指。
“原来是在那边，真是谢谢婶儿了。”程瑶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篮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谢意，程瑶从自己的篮子里摸出了一个鸡蛋送给中年妇女当谢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她就是指个路而已，小姑娘问谁不是问。
她哪里好意思收这个，因而无论程瑶说什么都不收。
见中年妇女是真的不想收，程瑶便也没有勉强。
老陈这会儿正在家里生炉子烧开水，等下有客人要来，好歹给人泡杯茶。
只是令老陈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这么快就来了。
“我还以为小同志你等会儿才来呢。”老陈有些尴尬，家里就他跟孙子两个人住，洗衣做饭都得自己来。
这不，回来的时候忙活了一下，连水都没来得及烧。
“我脚程快，来得倒是早了点儿。陈大夫不方便吗？”
“没有没有，没有不方便。小同志进来吧。”没水热水就没有热水吧，小同志看着急急忙忙，也不会多留的样子。
怕是连口水都不会喝。
“您也别老叫我小同志小同志的，我姓程，叫我程同志就成。”
进了院子，两人寒暄了两句。
程瑶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红布包。
老陈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两块红布跟先前收来的，是同一块布料里出来的。
“陈大夫，您掌掌眼，说个价。”程瑶看了眼天色，要是不抓紧点，怕是得在市里吃饭。
“好嘞。”老陈知晓对方手里有一根百年的，满脸都是笑容。
有了药性好的百年参，他老友吃上一两个月，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
至于以后的药，用那些几十年的参就成。
说来，得亏是老友家底丰厚，那些人只拿走了表面上的钱财，老友真正的积蓄，一直被他藏得好好的。否则，怕是连这药都吃不起，只能等死。
想起老友现在众叛亲离的样子，老陈心里就难受的很。
他虽然只有一个孙子，两人相依为命，日子倒也还算好过。不像老友，儿女成群，到头来却众叛亲离。
老陈把两颗参仔仔细细都检查过，给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程同志，你看这个价你满意不？要是嫌低，我还能加点儿，就是加不了多少。我也不是转手就卖掉赚差价，而是朋友病了，替朋友收来配药的。”
程瑶沉思了下，然后报了一个数字。程瑶也没往上加多少，仅仅加了一百。
虽然这一百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老陈的朋友来说并不多。
他朋友早年可是大地主，积了不少钱财。
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被人收拾，现在重病在床，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帮忙看病，也只是偷偷摸摸去。
煎药送药亦是如此，生怕被人发觉，牵连自己跟孙子。
至于他朋友给的钱，买了这些人参之后，可就七七八八的。所以老陈觉得能省点还是省点，毕竟朋友那钱是花一点，少一点。
好在眼前这位程同志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即便是加了价，但也还在老陈的承受范围之内。
因而老陈便直接应了下来。
很快，钱货两讫。
“程同志，你要是还有好货，尽管拿我这儿，现在好药材不好弄，缺着呢。”
做为一个大夫，还是一个中医老大夫，手上当然得存点好货，不然开的药方人家配不上药，你说坑人不坑人。
好歹弄几味贵重的药材撑场面。
程瑶连连应是，但心中想的是，没有意外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再来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以程瑶的意志为转移。
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再次来到了老陈这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程瑶拿着钱走人，然而在巷子口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戴着红袖章，流里流气的小年轻。
“看什么看，没看过红小兵呀！”这个小年轻手上还拿着一根牙签踢着牙，嘴上油乎乎的，显然是吃了一顿好的。
“哎呀，建军，这是我远房的侄女儿，刚来，不懂事儿。”先前帮忙指路的婶子，连忙把程瑶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毕恭毕敬地对这个叫建军的男子解释。
“原来是芳姨你的远房侄女儿呀，长得还怪好看的，那我就暂且不计较了。”
程瑶没有说话，但是她内心的吐槽不停。
这前后话说的，好像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才不计较似的。
“哎哎哎。”原本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紧张的芳姨，听了李建军的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侄女儿，还不快喊人。”芳姨拿胳膊肘捅了捅程瑶。
程瑶瞬间回神，“建军哥你好。”
“唉，侄女儿你好。”
程瑶：“……”
芳姨：“……”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芳姨开口道，“建军，芳姨今天家里没烧好菜，就不请你吃饭了。改天再请你。”
其实芳姨跟这李建军还颇有些渊源。
李建军他妈生他的时候早产大出血，根本没有奶。
还是靠着芳姨的奶水，才活了下来。
因此，李建军还颇给芳姨几分面子。
只是李建军现在是出了名的红小兵，不是跟着别人斗这个，就是跟着别人斗那个的。
芳姨瞧着心里害怕，所以对李建军有几分畏惧，见着面也不敢托大。
李建军像是没听出芳姨嘴里的客套话似的，直接笑嘻嘻地回答，“成，那芳姨下回烧了好菜，一定要叫我。我好久都没尝到芳姨的手艺了，还真想念得慌。”
芳姨连连点头。
心说看来这一顿是不得不请了，不然让李建军惦记上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个李建军虽然是喝了她奶长大的，可是这小子性子阴晴不定。
前一秒还跟人说笑着，下一秒别人说的话惹着了他，他能直接拿着板砖往人头上砸。
凶得很！
再加上现在对方红小兵的身份，大家伙对李建军都是避之而不及的状态。
也就芳姨他们几个最亲近的，还能说上几句话。
其实芳姨也没打算招惹李建军，可是她方才却是在李建军的脸上看到了色眯眯的神情。
这眼神，自然是对着程瑶的。
芳姨立马动了恻隐之心，不想程瑶这个姑娘遭了殃。所以才会站出来替程瑶解围。
要知道，她之前听别的小道消息说，建军这两年糟蹋了不少落了难的小姑娘。
今天那眼神瞧着，就是看上了程瑶。
唉……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芳姨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芳姨，方才真是谢谢你。”若不是芳姨，怕是跟那个叫建军的红小兵得有一方纠缠。
虽说程瑶不怕，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唉，不用谢。建军这孩子小时候虎头虎脑的，长得可好看了，就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芳姨没说，但程瑶也明白。
程瑶顺势安慰了两句，然后转移话题，“芳姨，我有点儿口渴，可以上你家喝口水么？”
其实程瑶并不是口渴，而是想着为着自己，芳姨非得请人家吃饭不可。
怎么说，也得留下点东西做为谢礼。
再者，程瑶不是个喜欢欠人人情的，以免影响了自己的修行。
所以能当时报答回去，就尽量报答回去。
芳姨不是要请人家吃饭，程瑶就趁着对方给她倒水的空当，往桌子底下塞了两条腊肉。
一条一斤重，两斤重的腊肉，配上蔬菜，手艺好能做一桌子的菜。
除此之外，程瑶还塞了一包干货。
干货是余二丫给的，现在送给芳姨当菜却是正好。毕竟她篮子的空间有限，也不好拿太多东西出来。
“来了来了。”程瑶刚放好东西，芳姨就端着碗过来。
程瑶接过来一看，发现竟然还是一碗红糖水。
她心说，这位芳姨可真是很大方。
她一个陌生人，都舍得给冲红糖水喝。程瑶这心里对芳姨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
“芳姨，真好喝。”程瑶没矫情，咕咚咕咚就把红糖水喝了一干二净。
芳姨见程瑶不见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好喝你就多喝点，还想不想喝，想和我再给你冲一碗。”
“不用不用，这一大海碗下去，我这肚子都饱了。”程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芳姨笑得愈发亲切，“马上就到午饭的时间了，要在芳姨家里吃饭吗？”
程瑶马上拒绝，“芳姨，我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再来看芳姨。”
连吃带喝，程瑶可没有那么大的脸。
而且她是真的要走了，市里的百货商店，她还没有逛呢。
方才这么多时间，竟在黑市上耽搁了。
程瑶手里还有不少票，好些票还是会过期的那种，这次她不花掉，下次再想拿出来买东西，人家售货员可不依。
因此，百货商店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哎，下次一定要来看芳姨呀！”等到程瑶离开的时候，芳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程瑶住在哪儿。
要是程瑶不方便来看她，她过去看程瑶也是可以的。
“妈，你这大老远的，是跟谁在招手呢。”芳姨的大儿子下班回来，就发现自家亲妈站在门口，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芳姨擦了擦眼睛的泪水，“儿子，我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像你妹妹的姑娘。刚才我请人上咱家坐了坐……”
芳姨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边。
芳姨的儿子邵启山听了，面上一愣。
“妈，您又想起妹妹了啊。这样吧，这周日我轮休，咱们一起看看妹妹，给妹妹上点香。”
芳姨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挺好，高中毕业，已经二十。芳姨为了儿子留在家里不去下乡，就让儿子顶了自己的工作。
所以芳姨现在很清闲，在家做做饭，干干家务，闲不住的时候，会接点胡火柴盒的活计贴补家用。
其实芳姨家里并不需要这点钱贴补家用，只是家人都想让她忙一点，好少想那些伤心事，因此芳姨想做就让她做了。
至于芳姨的女儿，从小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是家长跟老师眼中好学生，好榜样。甚至当年老师还断定，芳姨的女儿继续学下去，一个大学生是没跑的。
然而令人心痛的是，芳姨的女儿永远止步在了十四岁那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芳姨的女儿邵晓梅约了同学在公园里玩耍，结果公园里有个十来岁的小孩掉进了结冰的河水之中。
小孩儿的生命危在旦夕，岸上有去找公安的，却没有下水去救的。
邵晓梅见孩子状况不好，绝对等不到公安过来。
情绪一激动，就下水救人。
结果，她是把孩子推到岸边了，可她自己却没能上来。
等到芳姨他们赶到的时候，邵晓梅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那个孩子早已经被送到医院。
直到后来，他们才见到那个女儿拼命也要救的小孩。
小孩跟小孩的家人满脸都是诚恳的道谢，可是芳姨却笑不出来，也没办法说不用如此，因为她的女儿没了。
她大有出息的女儿没了，如果可以，她宁愿女儿没有下救这个小孩。
可惜没有如果，芳姨泪流满面。
若是晓梅还在，今年就是十七岁，正好跟今天遇到的程瑶一样大。
芳姨在看到程瑶的那一瞬间，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能再次看到女儿。
但芳姨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她的女儿，那只是长得跟女儿像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芳姨也忍不住要靠近对方，熟悉对方，关怀对方。
程瑶是不知道芳姨的想法，若是她知道了八成要暗骂自己一句。
化妆成啥样不好，非得化成这个样子，跟芳姨的女儿那么像。
然而程瑶不知道。
程瑶从芳姨家出来，直接往百货商店那边去。
结果在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一户人家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还有些耳熟，程瑶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刚才那李建军！
“滚，你给老子滚！你不是我儿子，你是野种，你给我滚出李家！”
“我叫了你二十来年的爸爸，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你才不是我的儿子，你是你妈那个贱人跟别的男人生的！不是我的种！野种，你给我滚蛋！”
“哗啦哗啦，乒乒乓乓。”那院子里的人显然是在上演文武行。
对此程瑶表示：好像无意之中又吃了一个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