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钱不谈恋爱（25）
美人儿在自己跟前做出请求, 岂有不请入室内的道理？
他虽然不是什么柳下惠，但也不是禽.兽不如啊。
邋遢男立马把门拉开了点儿, 殷勤地伸手邀请她：“快请进, 请进！”
“谢谢。”
于是，姬离就这么顺利的、大剌剌的走了进去。
只见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放着几个外卖盒子和喝空了的啤酒瓶，灰黑色的劣质布艺长沙发上有些黏腻腻的块状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
沙发一角放着个花枕头和一条质地粗糙的黑色厚毛毯——恐怕他昨天就是在这里过夜的。
屋子里很杂乱, 发酵出一股污浊难闻的气息。
就这么几十秒钟的时间，姬离已经在这屋子里待得有些生理不适了, 便索性也不坐下跟他废话。
她强忍浊气捂紧口罩, 然后严肃地问道：“你想过好日子吗？”
那邋遢男正随手捞了条裤子和毛衣胡乱往身上套, 本来还在绞尽脑汁的想些暧昧恶俗的话来说呢, 忽然听她问得很是奇怪, 便疑惑地抬起头。
他眼珠一转, 嘿嘿一笑：“想啊，好日子谁不想过？只要你留下来陪我，那我还不是天天都在过好日子。”
“李虎, 今年xx月xx号夜晚, 曾在海岛酒店消防通道潜伏, 意图对某富家女行不轨之事, 后被对方未婚夫爆打成猪头——”
听她这么说, 那邋遢男的脸色立刻变了, 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姬离把他身上的灵气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见他似乎淡了龌龊心思，才紧盯着他的眼睛，加重语气道：“我来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过好日子吗？”
根据小系统的情报, 海岛酒店里那个被暴打的小混混名叫李虎, 江湖号称虎子，目前租住在某个破旧的待拆迁小区里。
——正是她眼前这个邋遢男。
这个李虎没什么文化，身形瘦小、浑身痞气。除了吸.毒，抽烟酗酒赌博嫖.娼……他几乎什么都玩，有时候甚至还混合着玩。
他偶尔也会因为手头紧，而在网上接些类似仙人跳、打手预备役、看场子小喽啰、甚至是做临时鸭子这种事。
一言以蔽之，是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却也不想着改变现状的叼.丝男。
……
听完她的话后，李虎的表情有些怪异：“所以说，你是希望我自己去跟林家说清楚海岛酒店里发生的那件事？”
是他傻了，还是眼前这个女人疯了？
“嗯，只要你做成这件事，我就保证你再也不用回到这个地方。说不定林家还会出于感激，给你个不错的职位。”
李虎哼了声：“感激……怎么可能？他们说不定会想宰了我！”
姬离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想宰了你？”
当着漂亮姑娘的面，李虎格外底气不足：“因为我，我，我跟他们女儿上床了呗。”
姬离问：“那晚，你确定自己跟她发生什么了吗？”
李虎狐疑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那晚虽然尾随她进了房间，但随后就昏迷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就看到自己和她躺在一起了对吧？”
没错。
但她这话说得……好像她当时就在场似的！
李虎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退了两步又问：“你，你怎么知……你到底是谁？！”
【阿离，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系统也蒙了。
姬离跟它解释说：“我虽然不喜欢林嘉美，但觉得比起清白被毁，不如名声被毁来得更痛快些。所以那晚她靠近我的时候，我给她反下了那种迷药和另一种催眠药。”
“只不过，迷药作用在她身上，那催眠药却用在这个李虎身上了。”
所以李虎靠近林嘉美以后，就立马倒地昏睡了过去。而林嘉美则是在迷药和催眠药的双重作用下，独自在床上煎熬了一整夜。
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这个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
但说实在的，明明清白和名声同时被毁才来得最狠啊？阿离她还是太慈悲了，竟还是放了林嘉美一条生路吗。
小系统又琢磨了会，才隐约琢磨出了她接下来的打算，心里不由得对她又刮目相看了。
……
李虎见她始终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态看似淡定坦然、实则带有一丝鄙夷，心下以为是仇家故意找人上门来骗他，一时恶从胆边生，闪电般的出手锁向姬离脖颈，试图偷袭她！
然而姬离就像是能预判他的动作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随手抄起一个空酒瓶，就利落地使劲拍在他手上！
“啪”的一声，玻璃瓶碎了。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扎在李虎手上，瞬间流出几缕鲜血。
他立马缩回手，发出几声痛嚎。
“你要是不想好好说话，那咱们就用不好好说话的方式好了。”姬离声音凉凉的威胁他。
说着，她又轻松地拎起个啤酒瓶，随手用手一拍，啤酒瓶便碎成了渣。
……这，这还是个女人吗？
……不对，应该说……这还是个人吗？
李虎被她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势吓得连连摇头，眼神偶尔飘向搁在柜顶的手机，想往外打电话求助。
“你虽然’觉得’你跟她上床了，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人要你时不时地去刺激林嘉美，你为钱也去做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既然能如此随意拿捏你，那早晚也能随意‘做掉’你呢？”
李虎偷偷摸摸伸出去摸手机的手，被迫停滞在空中。
他脑子不笨，听得懂她的意思，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可现在是法制社会，他又是集团老总，怎么会来对付我这样的人！”
“呵……法制社会。那你平时干的，就很符合法制社会的价值观吗？”
姬离冷笑着借力打力：“你自己就经常游走在道德和法律边缘，难道还不清楚这点？更别说有钱有权的那人了，他手里会比你干净？”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到底是去找林家把话说清楚、拼拼看他们会不会给你个正经营生做、不再窝在这个小破地方，还是继续受人挟制、当一条朝不保夕的可怜走狗，全凭你自己决定。”
李虎额角爆出几根青筋，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十几分钟后，姬离满意地出了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
两天后，乔楠终于在出租屋里等到了早出晚归的姬离。
知道她今天会提前回来，他就特地做了丰盛的晚餐，等她回来一起吃。
姬离换好居家服后就走到餐桌前坐下，抱歉地说：“这两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毕竟咱们是合伙人嘛！”
乔楠总觉得她瘦了好多，一脸心疼的给她盛饭夹菜、又给她弄了碗热腾腾的鲫鱼豆腐汤来，然后小心地问：“家里的事都办妥了？”
“嗯，都办得差不多了。”
今天乔楠特意买了许多灵气充裕的生鲜和水果，看得姬离食指大动，立即埋头大口朵颐起来。
见她难得被饿得这么狠，乔楠就暂时没说什么，陪她吃完饭后才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地说：“严姐那边在催我给个说法呢。”
年轻人还真是性子急啊。
姬离坐直身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咱们第一批产品快出货了吧？”
“差不多，还有两天就可以了。”
“嗯，看来后续销售款项的回收也会很快了……那就跟严姐签约吧。”
姬离又说：“关于投资的事，梁根生给出什么建议了？”
乔楠打开电脑，给她看两人线上多番商讨后的修改数字。
看完后，姬离却直摇头：“不，不要那么保守。无论严姐那边给多少投资咱们都痛痛快快地接，千万别怂！”
“你甚至可以告诉她咱们近期的一些动向。比如又注册了几个专利啦，和几家大商场谈好固定专柜的入驻啦，目前也在准备扩二期厂房和新开几条生产线啦……”
“对了，下次你可以带瘦猴和胖哥一起去跟她谈。还有厂房那边，新找的厂长怎么样？人事行政仓库质检什么的，人手都够吗……”
乔楠一一记下她说的话，时不时地回答她的问题，又随时提出新的灵感和建议。
聊着聊着，姬离猛地一拍额头：“哎呀！差点忘告诉你了，过两天我就会谈成一笔新投资哦。”
乔楠惊了：“新投资？哪家公司的，你怎么找到的啊？”
姬离只是神秘地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望北街20号，是a市比较少见的高端别墅区。
白墙青瓦的独栋双层别墅外，有修剪出别致图案的绿草坪和成排的常青树。
不同品牌、低调奢华的私家车有条不紊的来来往往，鲜闻噪声。
这天出门前，姬离特意给自己化了个比较成熟的淡妆，穿着新买的、手工订制的藏青色双面呢大衣，里面是奶白色半高领羊绒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裸色小皮靴。
她满意的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这么一打扮吧，这张稚嫩的脸庞看上去终于像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人了！
在保安亭做了访客登记后，姬离就径直走向某栋别墅，摁响门铃。
门口的可视电话里，出现了一位保姆阿姨的面孔：“您好，请问是哪位？”
姬离笑容甜美：“阿姨您好！我是嘉美的同学，今天约好来找她的。”
沉重高大的浅褐色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保姆阿姨的笑脸：“快请进。嘉美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谢谢阿姨。”
一见姬离走进来，林嘉美就冲了过来，不安地绞着手指头，看上去有点神经质：“你，你来了。”
保姆阿姨见状，识趣的说：“你们聊，我去做点甜点给你们吃。”
刚准备换鞋的姬离被她急匆匆地拉着往前走，只得站起来应道：“嗯，我来了。”
林嘉美急切地问：“你说那晚我身上没发生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发没发生什么，难道你自己都不清楚吗？”姬离话里有话地说。
林嘉美红了脸：“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男人……发生过什么。”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姬离心道，果然如此。
林嘉美看似开放泼辣，但本质上还是挺纯情保守的。在眼下这个相对包容的社会里，她竟然没怎么谈过恋爱！
看来林家父母也不是无脑溺爱她，对她的要求还挺严格。
不过姬离也挺纳闷的：“那你回来是那样的反应，你爸妈也没发现你的异常？”
林嘉美小声答道：“我只跟他们说，我跟云澜闹矛盾了。他们就劝我别使小性儿，说云澜对我挺好的，人又有前途，让我好好把握。”
啧，还对你挺好的。呵……
姬离环视一周，问：“你爸妈呢？”
“出去晨跑锻炼身体了，应该还有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于是，姬离抓紧时间发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嘉美也挺干脆的：“你问。”
“你是不是非顾云澜不可？”
林嘉美顿时带着狐疑和敌意的看着她：“难道你还想勾引——”
姬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打断她：“闭嘴吧你！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就他那种货色我才不稀罕！你当我跟你一样，眼里除了那个垃圾，就再看不见别的好东西了？”
见她声色俱厉，林嘉美也不知为何竟然怕得直缩肩膀，弱弱地说：“那你管我是不是非他不可……做什么？”
姬离冷声道：“只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不想看着你蠢死罢了。”
【其实你是想看她还有没有救吧？不过阿离，你不是准备好连林家一起对付的吗？】小系统看得有些懵。
姬离斟酌着说：“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仔细想了下还是觉得，林家该付出的代价，应远小于顾云澜和顾家。”
【……女人，你还真是嘴硬。】小系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心里是认同她的。
林嘉美虽然又蠢又坏，但那些“坏”，多是受人挑唆和撺掇。
像她这种从小顺风顺水被溺爱长大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很容易长成娇纵又蛮不讲理的模样。
再说严重点的，误入歧途、甚至走上犯罪道路也不是没可能。
她要是一直被父母护在羽翼之下也就算了，但总要去独立接触外界的人和事，那也意味着总有一天会受挫。所以她就很容易听进去那些像王琳琳那样讨好她、顺着她、主动给她出谋划策的人的唆使。
她最欠缺的，是一个教训，是一个给她当头重击、让她不得不静下心来反思的教训。
而接下来姬离要做的，正是这件事。
“我哪里蠢了？！”林嘉美颇有些不服气。
姬离讽刺道：“听信王琳琳那种人的话，差点犯罪坐牢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些事，算不算蠢？”
林嘉美：“……你！”
“你明知道顾云澜对你没兴趣，却还总是上赶着去讨好他，好像天底下好男人都死绝了这件事，算不算蠢？”
林嘉美：“……你！”
姬离故意激她：“你的伶牙俐齿呢，怎么都不见了？难道不是因为都被我给说中了？”
林嘉美气结：“你懂什么！云澜他和我是般配的，而且我们两家也能在商场上互相成就！”
——还知道这是一门商业联姻，那就说明她还算没有蠢到家。
姬离满意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嘉美：“……你那么阴阳怪气做什么？”
姬离：“我本来差点以为你真非他不可。那我岂不是要白跑这趟了。”
林嘉美越听越纳闷：“你今天来不是要告诉我真相的吗。哎呀，我爸妈快回来了！走，去我房间说。”
姬离稳坐如山，纹丝不动：“就在这里说，也要让你父母知道。”
林嘉美被吓得不行：“你在说什么疯话！”
父母的说笑声越来越近，林嘉美赶忙抖着手死命拉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拉座大山一样……
——清脆的铃声传来，门开了。
林嘉美绝望地松开手，恨恨地看着姬离。
林父人还未到，声音倒先到了：“嘉美呢，起了吗？”
林嘉美下意识地扭头就要跑，却被姬离给固定沙发上了。
林父走过来后，愣了下：“嘉美，这位是？”
“叔叔好，我是嘉美的大学同学。”
姬离强硬的拉着她站起来，直入话题：“我今天来拜访贵府，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您和嘉美一直被小人蒙在鼓里，还被他继续欺骗。”
林父&林母：“？”
林父和林母对视一眼后，客套的笑了下：“嘉美你好好招待同学啊。”
看到他们脸上那不以为然的神色后，姬离索性走近他们低声说：“在海岛那几天，嘉美差点被人陷害得没了清白。她回来后这么久状态也一直不太对，叔叔阿姨你们应该也都清楚吧？”
清白？
一牵扯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林父的表情就凝重了许多。
他瞟了眼在不远处做清洁的保姆阿姨，跟姬离说：“跟我们去书房再说。”
他刚抬脚走出去两步，就又回头厉声唤道：“嘉美，你也给我过来！”
林嘉美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然后磨磨蹭蹭的跟了上去。
……
林家书房内。
姬离粗略扫了几眼，发现这书房里的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大多是鸡汤成功学和所谓的“成功人士必买”书籍，不由得思忖道：看来林家应该是半路发家。
这种半路富豪呢有个特点，那就是纵使事业做大、做成功了，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自卑的。
而顾家相对来说，可能是比他们多了那么点文化，所以林家才一直不肯放弃顾家的吧？
不过这种半路发家的人，还有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不会轻易放过威胁到自己地位和财富的人，甚至极有可能睚眦必报。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啊。
……
听姬离说完后，林父脸上青筋暴露：“嘉美，你竟然对聂同学做出过那种事情？！顾云澜那小子真是这么对你的？嘉美，你说！”
林嘉美怯怯地缩起身子，诺诺道：“我，我……”
姬离揽过林嘉美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我没关系的叔叔，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不是吗。”
“但嘉美她一直被您和阿姨保护的太好，可能是怕您失望才不敢说出真相的……其实要想知道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带嘉美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后，林父的暴怒这才微微消散了些。
倒是林母和林嘉美，怪异的看了眼姬离。
姬离不在乎她们的异样目光，反而适时地补充道：“可就怕顾云澜他万一又来刺激嘉美的话，那可就……”
林嘉美十分应景的又哆嗦了下，双眼放空不知道在看哪里。
林父见状后，怒极拍桌道：“他敢！我还没跟他小子算账呢！”
怪不得顾云澜总暗示他们嘉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还又面有难色地说他最近事业出了岔子，没时间陪嘉美云云。
林父想着反正联姻势在必行，不如索性给他点支持，让他和嘉美早点开始培养感情更好些，就帮了他几次。
可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一直在暗地里精神折磨自己的宝贝女儿！
虽然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话可信度很高，但心存疑虑的林父还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林嘉美去常去的私人医院做了检查。
等看到了加急打印出来的检查报告，林父、林母和林嘉美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林家后，林父找了个借口打发住家阿姨出门采购去了。然后四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相对无言。
给他们几分钟时间消化后，姬离故意话锋一转：“前几天，我恰好看到那个小混混，他看上去过得还挺好的……”
林父又怒了：“他在哪儿？！”
姬离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底层小混混居然能过得不错，背后没人倚靠哪儿能行？叔叔若想找出他，应该不难。”
林父多人精啊，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铁青。
没想到那姓顾的小子看似品格优良，背地里却如此黑心、不仁不义！
姬离继续话里有话道：“不过我觉得，与其让他被别人当成个步步挖空您财产的工具，不如您把他反收在麾下，也许关键时刻能用上呢。”
唔，有意思……
看到林父若有所思的眼神，姬离又“无意间”把身旁的挎包碰掉在地上，里面瞬间掉出许多份合同来。
“不好意思。”姬离赶忙弯腰去捡起那些合同，抱在臂弯。
她看了眼腕表，抱歉地说：“叔叔阿姨，我下午还要去忙一个商业会谈，一会就要先告辞了。”
林父惊讶了下：“商业会谈？你已经在公司实习了？”
姬离微微摇头，腼腆笑：“我是自己创业。”
林父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另眼相待，和颜悦色道：“年轻人创业是件好事，嘉美你多跟你同学学学！”
他又问了姬离的创业领域、规划和实操方面后，愈发相谈甚欢。
林母便殷勤地留她在家吃饭，林嘉美还处于巨大的打击中没缓过神来，脸色恹恹的一句话也没说。
末了，林父又试探着问：“小聂啊，你们公司现在还是个小作坊吧？不准备做大点吗？”
——就等你问这个呢！
姬离点头笑：“现在在谈第四笔投资呢。”
这意思是已经谈成了三笔，身为商人的敏锐嗅觉让林父不愿意就这么放她离开：“那你要不要接受叔叔的投资呢？”
“嘉美和你是同学，也是缘分。就当是叔叔感谢你的……帮助了。”
姬离先是面露喜色，但又立刻故作为难：“可是不瞒叔叔说，我的合伙人前几天刚接受了顾氏旗下某公司的投资。”
林父怔了怔，眼神不悦。
姬离便做出副愈发内疚的神色来：“是我没提前做好背调，不然怎么也不会接受那份投资的！”
她又抱歉地补充说：“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叔叔，真对不起。”
她之前给出的说法是，前两天在街头偶遇小混混喝酒，过去套话后才问出真相。被煎熬两天后她实在是良心不安，所以选择来跟他们说清楚。
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林父，在创业初期就经常忍着恶心去跑各种场合、只为拉得投资，见过的人心套路更是多如牛毛。更别说姬离是个女孩子，还是个被顾云澜觊觎已久的漂亮女孩子……
恐怕以她的社会经验，只会防不胜防。即使她做了公司背调，也不一定躲得开顾云澜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所以他也很理解姬离的为难。
而且话说回来，还得承认是自家女儿的不是。
她居然为了个辣鸡男对聂同学下手，差点触犯法律不说，还差点被毁了清白！
反观这位聂同学，不但没记恨在心，还心怀内疚的前来告知真相，也让他们都看清了那顾云澜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林父还是再次郑重道：“是我们教女不严，差点连累了聂同学。万分抱歉。”
姬离自然是又客套过去了。
见她是真不在意，林父便话锋一转：“但即使不谈其他，单从商业角度出发，我也建议你接受我的投资。”
姬离立马露出心动的目光，故作犹豫道：“可顾家那边……”
林父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把刚想出的可行性建议简单地告诉她。
姬离听过后眼睛一亮，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哇！
顾云澜啊顾云澜，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
临走前，姬离特意拉着林嘉美去了她那豪华的公主粉房间。
关上门后，姬离就问还处于神游状态的她：“林嘉美，你该不会还对顾云澜抱有幻想吧？”
“你难道忘了他总拿’摄像头’和’酒店’的话，去刺激你的事吗？”
林嘉美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我没忘！”
“没忘就好。”
姬离毫不客气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说说吧，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我只是在想……我就那么招人厌吗？”
姬离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有了！”
林嘉美：“……你！”
“你急什么？接受事实对你来说，可不算是件坏事。”
姬离说：“你吧家境优渥，父疼母爱，长得也还行，学历也不成问题……但好好的、顺风顺水的白富美人设，却硬被你玩成了无脑又恶毒的、令人一言难尽的蠢女人。”
林嘉美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但偏偏打不过她，也没话来反驳她。
经过这件惨痛的事之后，她对顾云澜的看法改变了许多，心里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在崩塌粉碎，有些茫然。
林嘉美跟姬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泄气道：“我只是想不通他怎么会那样对我。”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呗。”姬离随口答道。
林嘉美意外地瞟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因为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是原因之一，但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品格问题。”
姬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倒挺喜欢我的，但对我用的那些手段……你品品？”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很想得到ta啊。”林嘉美弱弱地反驳道。
姬离竖起手指摇了摇，认真地说：“那不叫喜欢，那只是偏执的占有欲作祟。”
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到那天在图书馆后的小树林里，乔楠说的那句话：“真正的爱情，是对等的、互相尊重的。”
重复一遍这句话后，姬离又补充道：“强扭的瓜或许会甜，但你会永远记得它压根不想属于你的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
林嘉美陷入深思。
姬离见好就收，甩下句话后就告辞了：“总之，你最好还是多想想……好自为之吧。”
……
【阿离，你竟然会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小系统惊讶不已。
“毕竟来都来了，又和林父达成了合作协议。帮他闺女一把，也算是投桃报李。我可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的。”
姬离大步走出别墅区，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准备去郊区视察厂房。
【可林家不一定是真心和你合作啊。】小系统还是有些担心。
降下车窗，感受着凛冽寒风的姬离闻言后，眯起眼睛冷笑：“那不也挺好的吗？如果他们还算仁义，那我们还可以好好谈利益、做划分。”
“可如果他们也跟顾云澜一样不仁不义，那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咯。”
“一切后果，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小系统赞叹不已，拼命鼓掌。
看来阿离她并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心中有数，早想好了多个对应手段。那么接下来，就看林家如何站队了。
这么想想，就还挺让人挺期待的呢。
……
冬天快到了。
第一批货款已经全部回收回来，且好评如潮。
考虑到新年新春所蕴含的、特殊的美好寓意，以及蠢节前后人们的购买欲和表达欲空前强烈，姬离的小团队几番商量后决定趁热打铁，在网上进行了新年镇店款的预售——面向中高端的“倾心”系列香水。
这个系列的女款香水主要是姬离牵头设计，男款香水则是乔楠带领团队设计的。
与各大商店的合作也很顺利，他们也都保证届时会把“倾心”系列的香水海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姬离早就想好了，当新春佳节来临、人们共聚一堂时，会是个难得的口口相传、制造优良口碑的好机会。
不出意外的话，开春后的第五轮天使投资……也会很顺利的！
*
坐在环境优雅、私密性良好的咖啡馆里，姬离认真听着梁根生的汇报。
他说，那顾云澜近来很是焦头烂额。
顾氏集团旗下收益最好的某实业公司被曝出用料作假、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导致其多笔在谈订单受到影响、没了后文；
另一家关系密切的公司正在助建的工程也被波及到、项目负责人被工商局和市监局三天两头的请去喝茶……
结果不难想象，顾氏的资金链周转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而好巧不巧的是，林家突然很强势的要求退婚，搞得顾家措手不及又震惊不已。
虽然不知道顾云澜是怎么处理的，但从他这些天一直黑着脸，浑身也气压沉沉来看，有人猜测他应该是弄巧成拙、把两家关系给搞恶化了。
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字，惨！
梁根生还说，他悄悄扒出了财务数据，发现从早些天开始，林氏就陆陆续续的把之前注入顾氏集团的几笔大额资金都一点点的抽回去了，而本就捉襟见肘的顾氏集团则因为这几笔大口子，正被迫重新面临起一系列难题。
另一边，风闻两家变故的其他豪门也纷纷扭转了风向，更多选择了去与林家走动……
听着梁根生连连啧声的汇报，姬离却只是懒洋洋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座大厦若是倾倒，那必然是摧枯拉朽式的、毁灭式的。
顾氏的颓势越来越明显，还引起了公家注意。这时候曾与他们有过商务合作的人只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与他顾氏再多走动？
而林家是半路富豪，又只有林嘉美这么一个独女。那么如果能与林家联姻，几乎就相当于手握一个随时可移动的巨大金库了。
就算联姻不成，能借联姻之名示好、拉近彼此关系，或者成为合作伙伴，也不亏啊！
因此相比之下，尤其是在其他有儿子的豪门看来，林家当然是比顾氏更为上乘的选择了。
何况，那顾氏一门当初不也正是这么想的吗？
眼看着梁根生的语气都有些艳羡了，姬离索性转而问起正事来：“我上次让你帮忙做的那些事，进展都怎么样了？”
梁根生喝了口咖啡润喉，语气轻松地说：“放心吧……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在操作了。”
姬离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记得，千万不能被看出太明显的痕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梁根生迟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可你是怎么说服林家来投资这么多钱的？”
“这些钱从表面上看，是他们主动投资给咱们的。”
姬离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说：“但实际上啊是他们借咱们的手，去做些不太明着去做的事而已。咱们只是顺水推舟帮他们搭个桥、拿些辛苦费罢了。”
梁根生见她不愿多说，便也聪明地不再多问，转而叹道：“不过大家可都没想到啊，顾林二家的联姻竟然说没就没了。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是把订婚这件事在整个业界都广而告之过的啊！”
“那有什么。就算林家再人傻钱多，也怕被吃绝户呗。”
梁根生闻言后心里一抖，心虚的偷瞄了她一眼。
说来也巧，他最近正在追求一位家底颇丰的白富美。难道她这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姬离瞧他神色尴尬，就只在心里哂笑一下，没再多说什么了。
*
回出租屋后，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眉眼干净的大男孩正一如既往地坐在飘窗前的沙发上，对着电脑苦思冥想修改方案。
在他身后，是难得放晴的洗白色天空和绿意盈然的常青树。
看着实在是太清新、太养眼了。
乔楠听到开门声，立刻开心地招手叫她：“快来看我想的这款配方怎么样？”
真好。
不是人人都为利益而活，终究还是有人会坚守本心、为自己寻得一处净土的。
姬离笑着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与他认真的探讨着改进方案。
外头黑夜已然降临，这会正无声地飘着洋洋洒洒的大雪。
乔楠惊喜的快步走到窗边去看，回头冲她孩子般的开心笑：“下雪了！”
姬离含笑点头：“是啊。”
——凛冽寒冬已至，皑皑白雪会逐一洗掉世间的污浊烂泥。
乔楠把手贴在玻璃上几秒钟后，立马缩回来：“哇，好冷！我记得天气预报说，最近有场难得一遇的暴风雪来着。”
……暴风雪吗。
姬离也走到窗边，唇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顾云澜，你准备好迎接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雪了吗？
他虽然不是什么柳下惠，但也不是禽.兽不如啊。
邋遢男立马把门拉开了点儿, 殷勤地伸手邀请她：“快请进, 请进！”
“谢谢。”
于是，姬离就这么顺利的、大剌剌的走了进去。
只见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放着几个外卖盒子和喝空了的啤酒瓶，灰黑色的劣质布艺长沙发上有些黏腻腻的块状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
沙发一角放着个花枕头和一条质地粗糙的黑色厚毛毯——恐怕他昨天就是在这里过夜的。
屋子里很杂乱, 发酵出一股污浊难闻的气息。
就这么几十秒钟的时间，姬离已经在这屋子里待得有些生理不适了, 便索性也不坐下跟他废话。
她强忍浊气捂紧口罩, 然后严肃地问道：“你想过好日子吗？”
那邋遢男正随手捞了条裤子和毛衣胡乱往身上套, 本来还在绞尽脑汁的想些暧昧恶俗的话来说呢, 忽然听她问得很是奇怪, 便疑惑地抬起头。
他眼珠一转, 嘿嘿一笑：“想啊，好日子谁不想过？只要你留下来陪我，那我还不是天天都在过好日子。”
“李虎, 今年xx月xx号夜晚, 曾在海岛酒店消防通道潜伏, 意图对某富家女行不轨之事, 后被对方未婚夫爆打成猪头——”
听她这么说, 那邋遢男的脸色立刻变了, 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姬离把他身上的灵气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见他似乎淡了龌龊心思，才紧盯着他的眼睛，加重语气道：“我来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过好日子吗？”
根据小系统的情报, 海岛酒店里那个被暴打的小混混名叫李虎, 江湖号称虎子，目前租住在某个破旧的待拆迁小区里。
——正是她眼前这个邋遢男。
这个李虎没什么文化，身形瘦小、浑身痞气。除了吸.毒，抽烟酗酒赌博嫖.娼……他几乎什么都玩，有时候甚至还混合着玩。
他偶尔也会因为手头紧，而在网上接些类似仙人跳、打手预备役、看场子小喽啰、甚至是做临时鸭子这种事。
一言以蔽之，是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却也不想着改变现状的叼.丝男。
……
听完她的话后，李虎的表情有些怪异：“所以说，你是希望我自己去跟林家说清楚海岛酒店里发生的那件事？”
是他傻了，还是眼前这个女人疯了？
“嗯，只要你做成这件事，我就保证你再也不用回到这个地方。说不定林家还会出于感激，给你个不错的职位。”
李虎哼了声：“感激……怎么可能？他们说不定会想宰了我！”
姬离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想宰了你？”
当着漂亮姑娘的面，李虎格外底气不足：“因为我，我，我跟他们女儿上床了呗。”
姬离问：“那晚，你确定自己跟她发生什么了吗？”
李虎狐疑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那晚虽然尾随她进了房间，但随后就昏迷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就看到自己和她躺在一起了对吧？”
没错。
但她这话说得……好像她当时就在场似的！
李虎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退了两步又问：“你，你怎么知……你到底是谁？！”
【阿离，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小系统也蒙了。
姬离跟它解释说：“我虽然不喜欢林嘉美，但觉得比起清白被毁，不如名声被毁来得更痛快些。所以那晚她靠近我的时候，我给她反下了那种迷药和另一种催眠药。”
“只不过，迷药作用在她身上，那催眠药却用在这个李虎身上了。”
所以李虎靠近林嘉美以后，就立马倒地昏睡了过去。而林嘉美则是在迷药和催眠药的双重作用下，独自在床上煎熬了一整夜。
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这个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
但说实在的，明明清白和名声同时被毁才来得最狠啊？阿离她还是太慈悲了，竟还是放了林嘉美一条生路吗。
小系统又琢磨了会，才隐约琢磨出了她接下来的打算，心里不由得对她又刮目相看了。
……
李虎见她始终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态看似淡定坦然、实则带有一丝鄙夷，心下以为是仇家故意找人上门来骗他，一时恶从胆边生，闪电般的出手锁向姬离脖颈，试图偷袭她！
然而姬离就像是能预判他的动作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随手抄起一个空酒瓶，就利落地使劲拍在他手上！
“啪”的一声，玻璃瓶碎了。
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扎在李虎手上，瞬间流出几缕鲜血。
他立马缩回手，发出几声痛嚎。
“你要是不想好好说话，那咱们就用不好好说话的方式好了。”姬离声音凉凉的威胁他。
说着，她又轻松地拎起个啤酒瓶，随手用手一拍，啤酒瓶便碎成了渣。
……这，这还是个女人吗？
……不对，应该说……这还是个人吗？
李虎被她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势吓得连连摇头，眼神偶尔飘向搁在柜顶的手机，想往外打电话求助。
“你虽然’觉得’你跟她上床了，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人要你时不时地去刺激林嘉美，你为钱也去做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既然能如此随意拿捏你，那早晚也能随意‘做掉’你呢？”
李虎偷偷摸摸伸出去摸手机的手，被迫停滞在空中。
他脑子不笨，听得懂她的意思，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可现在是法制社会，他又是集团老总，怎么会来对付我这样的人！”
“呵……法制社会。那你平时干的，就很符合法制社会的价值观吗？”
姬离冷笑着借力打力：“你自己就经常游走在道德和法律边缘，难道还不清楚这点？更别说有钱有权的那人了，他手里会比你干净？”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到底是去找林家把话说清楚、拼拼看他们会不会给你个正经营生做、不再窝在这个小破地方，还是继续受人挟制、当一条朝不保夕的可怜走狗，全凭你自己决定。”
李虎额角爆出几根青筋，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十几分钟后，姬离满意地出了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
两天后，乔楠终于在出租屋里等到了早出晚归的姬离。
知道她今天会提前回来，他就特地做了丰盛的晚餐，等她回来一起吃。
姬离换好居家服后就走到餐桌前坐下，抱歉地说：“这两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毕竟咱们是合伙人嘛！”
乔楠总觉得她瘦了好多，一脸心疼的给她盛饭夹菜、又给她弄了碗热腾腾的鲫鱼豆腐汤来，然后小心地问：“家里的事都办妥了？”
“嗯，都办得差不多了。”
今天乔楠特意买了许多灵气充裕的生鲜和水果，看得姬离食指大动，立即埋头大口朵颐起来。
见她难得被饿得这么狠，乔楠就暂时没说什么，陪她吃完饭后才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地说：“严姐那边在催我给个说法呢。”
年轻人还真是性子急啊。
姬离坐直身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咱们第一批产品快出货了吧？”
“差不多，还有两天就可以了。”
“嗯，看来后续销售款项的回收也会很快了……那就跟严姐签约吧。”
姬离又说：“关于投资的事，梁根生给出什么建议了？”
乔楠打开电脑，给她看两人线上多番商讨后的修改数字。
看完后，姬离却直摇头：“不，不要那么保守。无论严姐那边给多少投资咱们都痛痛快快地接，千万别怂！”
“你甚至可以告诉她咱们近期的一些动向。比如又注册了几个专利啦，和几家大商场谈好固定专柜的入驻啦，目前也在准备扩二期厂房和新开几条生产线啦……”
“对了，下次你可以带瘦猴和胖哥一起去跟她谈。还有厂房那边，新找的厂长怎么样？人事行政仓库质检什么的，人手都够吗……”
乔楠一一记下她说的话，时不时地回答她的问题，又随时提出新的灵感和建议。
聊着聊着，姬离猛地一拍额头：“哎呀！差点忘告诉你了，过两天我就会谈成一笔新投资哦。”
乔楠惊了：“新投资？哪家公司的，你怎么找到的啊？”
姬离只是神秘地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望北街20号，是a市比较少见的高端别墅区。
白墙青瓦的独栋双层别墅外，有修剪出别致图案的绿草坪和成排的常青树。
不同品牌、低调奢华的私家车有条不紊的来来往往，鲜闻噪声。
这天出门前，姬离特意给自己化了个比较成熟的淡妆，穿着新买的、手工订制的藏青色双面呢大衣，里面是奶白色半高领羊绒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裸色小皮靴。
她满意的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这么一打扮吧，这张稚嫩的脸庞看上去终于像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人了！
在保安亭做了访客登记后，姬离就径直走向某栋别墅，摁响门铃。
门口的可视电话里，出现了一位保姆阿姨的面孔：“您好，请问是哪位？”
姬离笑容甜美：“阿姨您好！我是嘉美的同学，今天约好来找她的。”
沉重高大的浅褐色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保姆阿姨的笑脸：“快请进。嘉美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谢谢阿姨。”
一见姬离走进来，林嘉美就冲了过来，不安地绞着手指头，看上去有点神经质：“你，你来了。”
保姆阿姨见状，识趣的说：“你们聊，我去做点甜点给你们吃。”
刚准备换鞋的姬离被她急匆匆地拉着往前走，只得站起来应道：“嗯，我来了。”
林嘉美急切地问：“你说那晚我身上没发生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发没发生什么，难道你自己都不清楚吗？”姬离话里有话地说。
林嘉美红了脸：“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男人……发生过什么。”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姬离心道，果然如此。
林嘉美看似开放泼辣，但本质上还是挺纯情保守的。在眼下这个相对包容的社会里，她竟然没怎么谈过恋爱！
看来林家父母也不是无脑溺爱她，对她的要求还挺严格。
不过姬离也挺纳闷的：“那你回来是那样的反应，你爸妈也没发现你的异常？”
林嘉美小声答道：“我只跟他们说，我跟云澜闹矛盾了。他们就劝我别使小性儿，说云澜对我挺好的，人又有前途，让我好好把握。”
啧，还对你挺好的。呵……
姬离环视一周，问：“你爸妈呢？”
“出去晨跑锻炼身体了，应该还有十来分钟就回来了。”
于是，姬离抓紧时间发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嘉美也挺干脆的：“你问。”
“你是不是非顾云澜不可？”
林嘉美顿时带着狐疑和敌意的看着她：“难道你还想勾引——”
姬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打断她：“闭嘴吧你！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就他那种货色我才不稀罕！你当我跟你一样，眼里除了那个垃圾，就再看不见别的好东西了？”
见她声色俱厉，林嘉美也不知为何竟然怕得直缩肩膀，弱弱地说：“那你管我是不是非他不可……做什么？”
姬离冷声道：“只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不想看着你蠢死罢了。”
【其实你是想看她还有没有救吧？不过阿离，你不是准备好连林家一起对付的吗？】小系统看得有些懵。
姬离斟酌着说：“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仔细想了下还是觉得，林家该付出的代价，应远小于顾云澜和顾家。”
【……女人，你还真是嘴硬。】小系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心里是认同她的。
林嘉美虽然又蠢又坏，但那些“坏”，多是受人挑唆和撺掇。
像她这种从小顺风顺水被溺爱长大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很容易长成娇纵又蛮不讲理的模样。
再说严重点的，误入歧途、甚至走上犯罪道路也不是没可能。
她要是一直被父母护在羽翼之下也就算了，但总要去独立接触外界的人和事，那也意味着总有一天会受挫。所以她就很容易听进去那些像王琳琳那样讨好她、顺着她、主动给她出谋划策的人的唆使。
她最欠缺的，是一个教训，是一个给她当头重击、让她不得不静下心来反思的教训。
而接下来姬离要做的，正是这件事。
“我哪里蠢了？！”林嘉美颇有些不服气。
姬离讽刺道：“听信王琳琳那种人的话，差点犯罪坐牢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些事，算不算蠢？”
林嘉美：“……你！”
“你明知道顾云澜对你没兴趣，却还总是上赶着去讨好他，好像天底下好男人都死绝了这件事，算不算蠢？”
林嘉美：“……你！”
姬离故意激她：“你的伶牙俐齿呢，怎么都不见了？难道不是因为都被我给说中了？”
林嘉美气结：“你懂什么！云澜他和我是般配的，而且我们两家也能在商场上互相成就！”
——还知道这是一门商业联姻，那就说明她还算没有蠢到家。
姬离满意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嘉美：“……你那么阴阳怪气做什么？”
姬离：“我本来差点以为你真非他不可。那我岂不是要白跑这趟了。”
林嘉美越听越纳闷：“你今天来不是要告诉我真相的吗。哎呀，我爸妈快回来了！走，去我房间说。”
姬离稳坐如山，纹丝不动：“就在这里说，也要让你父母知道。”
林嘉美被吓得不行：“你在说什么疯话！”
父母的说笑声越来越近，林嘉美赶忙抖着手死命拉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拉座大山一样……
——清脆的铃声传来，门开了。
林嘉美绝望地松开手，恨恨地看着姬离。
林父人还未到，声音倒先到了：“嘉美呢，起了吗？”
林嘉美下意识地扭头就要跑，却被姬离给固定沙发上了。
林父走过来后，愣了下：“嘉美，这位是？”
“叔叔好，我是嘉美的大学同学。”
姬离强硬的拉着她站起来，直入话题：“我今天来拜访贵府，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您和嘉美一直被小人蒙在鼓里，还被他继续欺骗。”
林父&林母：“？”
林父和林母对视一眼后，客套的笑了下：“嘉美你好好招待同学啊。”
看到他们脸上那不以为然的神色后，姬离索性走近他们低声说：“在海岛那几天，嘉美差点被人陷害得没了清白。她回来后这么久状态也一直不太对，叔叔阿姨你们应该也都清楚吧？”
清白？
一牵扯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林父的表情就凝重了许多。
他瞟了眼在不远处做清洁的保姆阿姨，跟姬离说：“跟我们去书房再说。”
他刚抬脚走出去两步，就又回头厉声唤道：“嘉美，你也给我过来！”
林嘉美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然后磨磨蹭蹭的跟了上去。
……
林家书房内。
姬离粗略扫了几眼，发现这书房里的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大多是鸡汤成功学和所谓的“成功人士必买”书籍，不由得思忖道：看来林家应该是半路发家。
这种半路富豪呢有个特点，那就是纵使事业做大、做成功了，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自卑的。
而顾家相对来说，可能是比他们多了那么点文化，所以林家才一直不肯放弃顾家的吧？
不过这种半路发家的人，还有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不会轻易放过威胁到自己地位和财富的人，甚至极有可能睚眦必报。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啊。
……
听姬离说完后，林父脸上青筋暴露：“嘉美，你竟然对聂同学做出过那种事情？！顾云澜那小子真是这么对你的？嘉美，你说！”
林嘉美怯怯地缩起身子，诺诺道：“我，我……”
姬离揽过林嘉美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我没关系的叔叔，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不是吗。”
“但嘉美她一直被您和阿姨保护的太好，可能是怕您失望才不敢说出真相的……其实要想知道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带嘉美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后，林父的暴怒这才微微消散了些。
倒是林母和林嘉美，怪异的看了眼姬离。
姬离不在乎她们的异样目光，反而适时地补充道：“可就怕顾云澜他万一又来刺激嘉美的话，那可就……”
林嘉美十分应景的又哆嗦了下，双眼放空不知道在看哪里。
林父见状后，怒极拍桌道：“他敢！我还没跟他小子算账呢！”
怪不得顾云澜总暗示他们嘉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还又面有难色地说他最近事业出了岔子，没时间陪嘉美云云。
林父想着反正联姻势在必行，不如索性给他点支持，让他和嘉美早点开始培养感情更好些，就帮了他几次。
可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一直在暗地里精神折磨自己的宝贝女儿！
虽然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话可信度很高，但心存疑虑的林父还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林嘉美去常去的私人医院做了检查。
等看到了加急打印出来的检查报告，林父、林母和林嘉美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林家后，林父找了个借口打发住家阿姨出门采购去了。然后四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相对无言。
给他们几分钟时间消化后，姬离故意话锋一转：“前几天，我恰好看到那个小混混，他看上去过得还挺好的……”
林父又怒了：“他在哪儿？！”
姬离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底层小混混居然能过得不错，背后没人倚靠哪儿能行？叔叔若想找出他，应该不难。”
林父多人精啊，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铁青。
没想到那姓顾的小子看似品格优良，背地里却如此黑心、不仁不义！
姬离继续话里有话道：“不过我觉得，与其让他被别人当成个步步挖空您财产的工具，不如您把他反收在麾下，也许关键时刻能用上呢。”
唔，有意思……
看到林父若有所思的眼神，姬离又“无意间”把身旁的挎包碰掉在地上，里面瞬间掉出许多份合同来。
“不好意思。”姬离赶忙弯腰去捡起那些合同，抱在臂弯。
她看了眼腕表，抱歉地说：“叔叔阿姨，我下午还要去忙一个商业会谈，一会就要先告辞了。”
林父惊讶了下：“商业会谈？你已经在公司实习了？”
姬离微微摇头，腼腆笑：“我是自己创业。”
林父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另眼相待，和颜悦色道：“年轻人创业是件好事，嘉美你多跟你同学学学！”
他又问了姬离的创业领域、规划和实操方面后，愈发相谈甚欢。
林母便殷勤地留她在家吃饭，林嘉美还处于巨大的打击中没缓过神来，脸色恹恹的一句话也没说。
末了，林父又试探着问：“小聂啊，你们公司现在还是个小作坊吧？不准备做大点吗？”
——就等你问这个呢！
姬离点头笑：“现在在谈第四笔投资呢。”
这意思是已经谈成了三笔，身为商人的敏锐嗅觉让林父不愿意就这么放她离开：“那你要不要接受叔叔的投资呢？”
“嘉美和你是同学，也是缘分。就当是叔叔感谢你的……帮助了。”
姬离先是面露喜色，但又立刻故作为难：“可是不瞒叔叔说，我的合伙人前几天刚接受了顾氏旗下某公司的投资。”
林父怔了怔，眼神不悦。
姬离便做出副愈发内疚的神色来：“是我没提前做好背调，不然怎么也不会接受那份投资的！”
她又抱歉地补充说：“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叔叔，真对不起。”
她之前给出的说法是，前两天在街头偶遇小混混喝酒，过去套话后才问出真相。被煎熬两天后她实在是良心不安，所以选择来跟他们说清楚。
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林父，在创业初期就经常忍着恶心去跑各种场合、只为拉得投资，见过的人心套路更是多如牛毛。更别说姬离是个女孩子，还是个被顾云澜觊觎已久的漂亮女孩子……
恐怕以她的社会经验，只会防不胜防。即使她做了公司背调，也不一定躲得开顾云澜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所以他也很理解姬离的为难。
而且话说回来，还得承认是自家女儿的不是。
她居然为了个辣鸡男对聂同学下手，差点触犯法律不说，还差点被毁了清白！
反观这位聂同学，不但没记恨在心，还心怀内疚的前来告知真相，也让他们都看清了那顾云澜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林父还是再次郑重道：“是我们教女不严，差点连累了聂同学。万分抱歉。”
姬离自然是又客套过去了。
见她是真不在意，林父便话锋一转：“但即使不谈其他，单从商业角度出发，我也建议你接受我的投资。”
姬离立马露出心动的目光，故作犹豫道：“可顾家那边……”
林父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把刚想出的可行性建议简单地告诉她。
姬离听过后眼睛一亮，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哇！
顾云澜啊顾云澜，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
临走前，姬离特意拉着林嘉美去了她那豪华的公主粉房间。
关上门后，姬离就问还处于神游状态的她：“林嘉美，你该不会还对顾云澜抱有幻想吧？”
“你难道忘了他总拿’摄像头’和’酒店’的话，去刺激你的事吗？”
林嘉美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我没忘！”
“没忘就好。”
姬离毫不客气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说说吧，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我只是在想……我就那么招人厌吗？”
姬离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有了！”
林嘉美：“……你！”
“你急什么？接受事实对你来说，可不算是件坏事。”
姬离说：“你吧家境优渥，父疼母爱，长得也还行，学历也不成问题……但好好的、顺风顺水的白富美人设，却硬被你玩成了无脑又恶毒的、令人一言难尽的蠢女人。”
林嘉美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但偏偏打不过她，也没话来反驳她。
经过这件惨痛的事之后，她对顾云澜的看法改变了许多，心里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在崩塌粉碎，有些茫然。
林嘉美跟姬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泄气道：“我只是想不通他怎么会那样对我。”
“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呗。”姬离随口答道。
林嘉美意外地瞟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因为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是原因之一，但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品格问题。”
姬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倒挺喜欢我的，但对我用的那些手段……你品品？”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很想得到ta啊。”林嘉美弱弱地反驳道。
姬离竖起手指摇了摇，认真地说：“那不叫喜欢，那只是偏执的占有欲作祟。”
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到那天在图书馆后的小树林里，乔楠说的那句话：“真正的爱情，是对等的、互相尊重的。”
重复一遍这句话后，姬离又补充道：“强扭的瓜或许会甜，但你会永远记得它压根不想属于你的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
林嘉美陷入深思。
姬离见好就收，甩下句话后就告辞了：“总之，你最好还是多想想……好自为之吧。”
……
【阿离，你竟然会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小系统惊讶不已。
“毕竟来都来了，又和林父达成了合作协议。帮他闺女一把，也算是投桃报李。我可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的。”
姬离大步走出别墅区，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准备去郊区视察厂房。
【可林家不一定是真心和你合作啊。】小系统还是有些担心。
降下车窗，感受着凛冽寒风的姬离闻言后，眯起眼睛冷笑：“那不也挺好的吗？如果他们还算仁义，那我们还可以好好谈利益、做划分。”
“可如果他们也跟顾云澜一样不仁不义，那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咯。”
“一切后果，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小系统赞叹不已，拼命鼓掌。
看来阿离她并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心中有数，早想好了多个对应手段。那么接下来，就看林家如何站队了。
这么想想，就还挺让人挺期待的呢。
……
冬天快到了。
第一批货款已经全部回收回来，且好评如潮。
考虑到新年新春所蕴含的、特殊的美好寓意，以及蠢节前后人们的购买欲和表达欲空前强烈，姬离的小团队几番商量后决定趁热打铁，在网上进行了新年镇店款的预售——面向中高端的“倾心”系列香水。
这个系列的女款香水主要是姬离牵头设计，男款香水则是乔楠带领团队设计的。
与各大商店的合作也很顺利，他们也都保证届时会把“倾心”系列的香水海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姬离早就想好了，当新春佳节来临、人们共聚一堂时，会是个难得的口口相传、制造优良口碑的好机会。
不出意外的话，开春后的第五轮天使投资……也会很顺利的！
*
坐在环境优雅、私密性良好的咖啡馆里，姬离认真听着梁根生的汇报。
他说，那顾云澜近来很是焦头烂额。
顾氏集团旗下收益最好的某实业公司被曝出用料作假、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导致其多笔在谈订单受到影响、没了后文；
另一家关系密切的公司正在助建的工程也被波及到、项目负责人被工商局和市监局三天两头的请去喝茶……
结果不难想象，顾氏的资金链周转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而好巧不巧的是，林家突然很强势的要求退婚，搞得顾家措手不及又震惊不已。
虽然不知道顾云澜是怎么处理的，但从他这些天一直黑着脸，浑身也气压沉沉来看，有人猜测他应该是弄巧成拙、把两家关系给搞恶化了。
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个字，惨！
梁根生还说，他悄悄扒出了财务数据，发现从早些天开始，林氏就陆陆续续的把之前注入顾氏集团的几笔大额资金都一点点的抽回去了，而本就捉襟见肘的顾氏集团则因为这几笔大口子，正被迫重新面临起一系列难题。
另一边，风闻两家变故的其他豪门也纷纷扭转了风向，更多选择了去与林家走动……
听着梁根生连连啧声的汇报，姬离却只是懒洋洋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座大厦若是倾倒，那必然是摧枯拉朽式的、毁灭式的。
顾氏的颓势越来越明显，还引起了公家注意。这时候曾与他们有过商务合作的人只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与他顾氏再多走动？
而林家是半路富豪，又只有林嘉美这么一个独女。那么如果能与林家联姻，几乎就相当于手握一个随时可移动的巨大金库了。
就算联姻不成，能借联姻之名示好、拉近彼此关系，或者成为合作伙伴，也不亏啊！
因此相比之下，尤其是在其他有儿子的豪门看来，林家当然是比顾氏更为上乘的选择了。
何况，那顾氏一门当初不也正是这么想的吗？
眼看着梁根生的语气都有些艳羡了，姬离索性转而问起正事来：“我上次让你帮忙做的那些事，进展都怎么样了？”
梁根生喝了口咖啡润喉，语气轻松地说：“放心吧……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在操作了。”
姬离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记得，千万不能被看出太明显的痕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梁根生迟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可你是怎么说服林家来投资这么多钱的？”
“这些钱从表面上看，是他们主动投资给咱们的。”
姬离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说：“但实际上啊是他们借咱们的手，去做些不太明着去做的事而已。咱们只是顺水推舟帮他们搭个桥、拿些辛苦费罢了。”
梁根生见她不愿多说，便也聪明地不再多问，转而叹道：“不过大家可都没想到啊，顾林二家的联姻竟然说没就没了。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是把订婚这件事在整个业界都广而告之过的啊！”
“那有什么。就算林家再人傻钱多，也怕被吃绝户呗。”
梁根生闻言后心里一抖，心虚的偷瞄了她一眼。
说来也巧，他最近正在追求一位家底颇丰的白富美。难道她这话……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姬离瞧他神色尴尬，就只在心里哂笑一下，没再多说什么了。
*
回出租屋后，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眉眼干净的大男孩正一如既往地坐在飘窗前的沙发上，对着电脑苦思冥想修改方案。
在他身后，是难得放晴的洗白色天空和绿意盈然的常青树。
看着实在是太清新、太养眼了。
乔楠听到开门声，立刻开心地招手叫她：“快来看我想的这款配方怎么样？”
真好。
不是人人都为利益而活，终究还是有人会坚守本心、为自己寻得一处净土的。
姬离笑着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与他认真的探讨着改进方案。
外头黑夜已然降临，这会正无声地飘着洋洋洒洒的大雪。
乔楠惊喜的快步走到窗边去看，回头冲她孩子般的开心笑：“下雪了！”
姬离含笑点头：“是啊。”
——凛冽寒冬已至，皑皑白雪会逐一洗掉世间的污浊烂泥。
乔楠把手贴在玻璃上几秒钟后，立马缩回来：“哇，好冷！我记得天气预报说，最近有场难得一遇的暴风雪来着。”
……暴风雪吗。
姬离也走到窗边，唇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顾云澜，你准备好迎接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