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临别(上)
  虞嫣装傻:“表示什么?”
  萧寰不理她,低头在她脖子上啃了起来。
  虞嫣痒得想躲,无奈的手被他捉着,只能又嗔又笑。
  “你还没刷牙洗脸,脏不脏!”她佯怒道。
  “你今晨亲我之时,我嫌过你脏么?”萧寰不以为然。
  虞嫣又挣扎一阵,萧寰闹够了,终于松手。
  外面的卫琅已经听得了动静,等二人起身穿好衣裳,卫琅笑嘻嘻地领着两个亲随将洗漱用的热汤和早膳都呈进来。
  “殿下起了。”他说,“方才圣上那边还派人来,说殿下若无事,便去那边叙叙话。”
  萧寰应了应声,和虞嫣洗漱了,用了早膳,便往皇帝那边而去。
  从前,虞嫣一直觉得萧寰和皇帝之间很有些隔阂。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萧寰很少说起自己的父亲。就算是提到家人,他也最多说说外祖母沁阳大长公主和王隆一家。
  虞嫣知道,萧寰心里很难放下当年的心结。他的母亲王美人,生前在宫中受尽欺压,郁郁寡欢,去世得也早,这跟皇帝的不作为不无关系。提到他,萧寰给人的感觉总是一言难尽。
  而跟皇帝熟悉些之后,虞嫣发现,皇帝对萧寰其实很是关心。在她那边治病疗养的时候,皇帝每逢与虞嫣谈话,十句里总有八句离不开萧寰。
  他还向虞嫣问起,萧寰在朔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让虞嫣很是意外。她没想到他身为皇帝,并且还是萧寰的父亲,居然要通过她来了解自己儿子平日过得怎么样。
  ——“子昭寡言少语,从不与人说起难处。”说起这事时,皇帝的神色颇是感慨,“即便是到了朕面前,他也总是要强。王长史虽了解,可甚少回京,平日奏报所谈多是政务,与子昭相关的私事不过只言片语。若非女史,朕几乎无处询问。”
  虞嫣当时听着这话,心想这父子俩能处成这样也是少见。
  不过萧寰对她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她从前跟虞祥也是处得一团糟,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而这次回来,皇帝显然也更加致力于修复父子两人的关系。但凡有空,皇帝就会把萧寰叫到跟前,不是商讨国事便是聊聊天。
  有时,虞嫣挺佩服这对父子。
  她虽然平时少不得应酬,也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那都目标明确,是为了事业。如果是面对虞祥这样的长辈,她则完全没有什么作陪的天分,没多久就会如坐针毡。
  虞祥也一样,每次跟她聊天谈话都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而萧寰和皇帝,无论是从前有所隔阂的时候,还是现在关系修复些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似乎永远不会尴尬。
  谁说萧寰不喜欢应酬。虞嫣腹诽,从虞祥到皇帝,天底下明明没有他应酬不了的人。
  至于虞嫣为什么觉得皇帝对萧寰特别在乎,那是因为有梁王做陪衬。
  跟萧寰比起来,同为皇子的梁王虽然也待在这行宫里,但皇帝总好像把他忘了一样。只有梁王主动来求见,没有皇帝派人去找他。
  无论哪方面看,梁王都像是个捡来的。
  周贵人也把这事看在眼里,这些天,皇帝只见萧寰不见梁王的时候,她脸色并不大好看。
  不过梁王似乎并无芥蒂,在萧寰和皇帝面前,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事事体贴。
  “此去攻打京畿,你有几分把握?”皇帝吸了一会氧,坐在榻上,对萧寰问道。
  “禀父皇,儿臣有十分把握。”萧寰道,“父皇留在行宫之中,不必担忧,待儿臣平叛归来,迎父皇回京。”
  皇帝微笑颔首。
  “子昭所言甚是。”梁王亲手将一碗羹汤呈到皇帝面前,道,“京畿当下已是人人自危,不堪一击,大军压境,袁党逆贼必望风而逃。”
  皇帝没说话,低头吃一口汤,将碗放下。
  “若子茂愿降,勿伤他性命。”少顷,他忽而道,“他走上歧途,朕亦有责,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终非幸事。”
  周承在一旁听着,目光一闪。
  他正要开口,梁王已经微笑道:“父皇何出此言,三弟纵然有过错,亦是为袁氏裹挟,他若肯降,儿臣与子昭必不为难。”
  皇帝“嗯”一声,又看向萧寰。
  “攻取京畿,亦不必太急。”他说,“袁氏当下已是四面楚歌,稍加围困,他们必降。”
  “儿臣也考虑过此事,虽不急,却也不可放松。”萧寰道,“京畿之中除了袁氏叛军,还有数十万平民百姓,袁氏素日横征暴敛,已是伤民至深,而围困之下,则更要做出许多鱼肉之事。加上京畿乃天下心脏,宫室官署及历代文书重器都在其中,一旦损毁,乃不可估量。儿臣已寻到了突破之处,欲速战速决,收复京畿。”
  皇帝抚了抚胡须:“如此,你打算多久攻下?”
  “十日。”萧寰坚定道,“十日之后,捷报必可传到父皇手中。”
  这话,教周承和周贵人都露出惊诧之色。
  “十日。”周承笑了一声,不冷不热,“广陵王殿下还是听陛下的,莫仓促托大才是。”
  皇帝的目光却朝虞嫣瞥了瞥,淡淡道:“如此,朕便在宫中等候捷报。”
  萧寰闻言,随即向皇帝深深一礼:“儿臣遵命。”
  明早请假,明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