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及笄
  陈氏特意把白丹云找来询问,自然是有原因的。
  整个白家,要说哪个跟唐枚比较亲近,除了白丹云外,绝对是别无他人了。
  白丹云笑起来,露出一排细小的贝齿,“现在哪个看不出来呢?大哥跟大嫂都不吵架了,显然是比以前要好。”
  陈氏一听脸就拉得老长。
  “这是好事,姨娘你气?大嫂是想通了罢,我看她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因为唐家老爷的关系?可唐枚这样恶劣的人居然也会变,陈氏一点也不,她握住白丹云的手,宠溺道,“也就你愿意接近她,她是福气好,有你这样的小姑子。不过,有道是本性难移,我看过不了几天,又要变回老样子。”
  “姨娘当大嫂是唱戏的么,变来变去,一点破绽都没有?我看大嫂不像是装的。”白丹云很认真的道,“大哥跟她的态度也变了,以前是不耐烦,现在倒是能好好,好像突然就不讨厌大嫂了。”
  陈氏手一紧,“这可办他们唐家……”她急道,“你的终身大事可不能被他们唐家给毁了啊”
  “姨娘说呢?会被唐家毁了?”
  这些朝野中的事,白丹云自然不会懂,陈氏咬着嘴唇,一双眼睛里凶光闪闪,要是可能的话,她真想把唐枚给除掉可昨儿老爷喝多了,她服侍的时候趁机问起将来的打算,才唐枚是不能动的。
  “姨娘了?”白丹云看她的样子有些可怕。
  “我是担心你,你对人没防备。”陈氏思忖一会儿,觉得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决定透露一些,不能叫白丹云都不,于是小声道,“我猜少爷是没有办法才跟少虚以委蛇的,昨儿我听老爷说,他们唐家是有老爷的把柄在手里,所以才……”
  “?”白丹云大惊,瞪大了眼睛道,“这是真的?”
  “你听我说,我你性子好,人都愿意去好好相处,所以也喜欢你。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去交好的,我是怕少对你也有所图谋。”她怕白丹云不听她的,用力握紧她的手,“我为你,你心里清楚,这回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同她走的那么近”
  白丹云听完好一会儿没有。
  “你的事情我会想法子,总不能给他们唐家拖累。”陈氏用手拢了拢女儿的头发,“幸好张家倒是不避嫌,张四还请你玩。哎,可惜了,当年若是跟张家结亲,如今就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馨瑜人是很好的。”白丹云这时才又恢复了原本爽朗的神色,笑着道,“可惜是个傻丫头,还在问大哥的事情,像是念念不忘。”
  “哦?”陈氏眼睛一亮,“她可曾许配了人呢?你上回都没有机会同我说,张家的人对你都态度?”
  “对我很客气,张家还是很和善,我觉得好似没有变化。馨瑜还没有定下人家呢,她瘦了一些,每日里还喝药,张很心疼。”
  “原来还病了,这可怜的孩子。”陈氏感慨一声,她是挺喜欢张馨瑜的,当初第一次看到她,只见那双眼睛溪水一般清澈,让人不起怜爱都不行。她又关切的问,“是病?这傻孩子就这么想念你,病了还请你去他们家。”
  “说是胃受凉了,我看她吃得有些少,其他倒没。”
  其实陈氏是怕白丹云染了病气,听说是胃的病,也就不再问了,又笑道,“也是喜欢馨瑜的,她既然病了,肯定不好出来,在屋里会闷呢。你有就去陪陪她,反正两家离的也近,晚上就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说已经好些了,想找机会请她玩呢。”白丹云没有说是要介绍给唐枚认识。
  “那也是好的。”陈氏笑着摸摸她的头。
  唐家二老爷唐士昌的府邸也在西塘胡同,两家只隔了五户人家,不过当初是想买离唐士宁府邸更近的宅子的,只可惜一连三户都觉得此地风水好,没有出让的可能,最后也就罢了,挑了个适中大小,格局好的给置办了下来。
  唐枚到的时候,张氏已经领着唐芳,唐妍跟二太太柳氏,唐英在一处了。
  唐枚向张氏,柳氏行了礼,又跟三位一一问好,还把带来的礼物叫刘妈妈拿上来。
  “是几样茶叶,铺子里刚进的,丁管事很能干,这次从福建进了一种翠云茶,很有意思,我也带了。”她看向柳氏,亲手取了一个茶盒送上去,微微笑道,“二婶,这是您的。”
  柳氏略为惊讶,双手接了。
  张氏在一旁看着笑了,“是要多谢你二婶,要不是她推荐丁管事,我还真不茶行请人来管呢。”
  “瞧您说的这么生分,我举荐丁管事来,也是为得些好处,你看看,这茶叶可不就是白得了。”
  众人都笑起来,张氏道,“你二嫂就会开玩笑,她是都懂的,认识的人也多,你要多跟她请教请教才是。”
  唐枚点点头,打趣道,“二婶,茶叶您放心好了,包您吃不完。若是能教我知识,胭脂也是用不完的哦。”陪嫁的另外一家铺子是胭脂铺,跟她以前学的专业那是完全的没有关联,所以茶行,胭脂铺,她暂时也没有个头绪。
  柳氏掩着嘴笑,“哎哟,你母亲捧一捧我,你就真把我当成厉害的人了呀。大嫂,小枚时候听话了?”
  张氏得意道,“你是羡慕我罢?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枚儿也是有懂道理的一天的。”
  “谁懂道理呀?”门外帘子一挑,唐惠走了进来。
  “在说你的二呢。”
  唐惠行了一礼,抬起头笑道,“二时候不曾懂道理的?她只是现在更加聪敏了。”
  柳氏指指她,“哎哟,你们俩感情好,说她一句话,你都要给你二妹扳。罢了,你们既然都到了,我得去准备接待其他几位太太。”
  张氏站起来道,“我同你去,让她们几个年轻的一起说。”
  柳氏点点头,两人便并肩走了出去。
  唐枚这才仔细打量起唐妍跟唐英来,唐妍人如其名,生得一副妍丽姿容,唐英虽也称得上秀美,可跟她站在一起,完全变成了绿叶。
  “上回到家里,不曾来探望你,还请别见怪。”
  唐妍见她这么说,忙道,“是我不争气,偏这时候病了,实在失礼,会怪二姐呢?二姐也是怕打搅我。”
  语气里透着翼翼,不过张氏那样的嫡母是不会为难人的,唐妍虽然是庶女,可头上戴的首饰,身上穿的衣裳,没有一样比不上唐芳。唐枚笑了笑,“瞧着你也是太瘦,我最近都在使劲吃呢,想长胖点儿,对身体也是好的。”
  唐妍惊讶的看着她,早就听说二姐变了,只是没想到会变得那么多。
  她目光由下而上,见唐枚穿了条藕色底莲花暗纹的八幅襦裙,外面披着青碧色的褙子,领口用银丝线绣着与襦裙同等样式的荷花,雅致又贵气。
  是不一样了,今日唐英及笄,放在以前,唐枚才不管今日谁是主角,哪儿像现在,头上只简单点缀了两样首饰,妆容也很寡淡,看上去,像是只润了下嘴唇,连胭脂都没有抹。
  不过她有那样的样貌,就算都不弄,唐英也比不上。
  这几人中,也只有的容貌可以与之相争,唐妍想着,伸手握了一下腰间悬挂的鹅黄宫绦,低头道,“那我听二姐的话,试着多吃些。”
  唐英哼一声道,“妍,别听她胡说,你这体态多轻盈,二堂姐是嫉妒你呢。”
  “这都被堂妹看出来了呀。”唐枚不唐英为会这么说,但顺着就把话接了上去,笑道,“只对身体好不好,我是体会到了,你们要不听,我这就把嫉妒之心收。”她可是好心好意,唐妍那么瘦,简直跟麻杆一样,站在风里那是绝对会被吹倒的。
  唐惠挑了下眉,“二妹这身段还用得着羡慕三妹么?三妹是幸好长得高,不然别人看都只当是个**,堂妹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三妹吃多点哪儿不好?我听说对那里还是有用的。”
  唐妍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唐枚这才注意到唐妍的胸。
  小确实是小了一点,不过被看成**倒还不至于,唐惠这话未免有些毒,她嫁过人,避忌的话确实没有以前多,可这里其他三个还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呢。
  “堂妹,今儿都请了人观礼呢?”她岔开话题。
  唐英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起来,颇有怨怼的道,“本来说好的几家都不来了,连跟我最好的林映雪都不肯来”
  “啊”唐惠轻呼一声,“她竟也不来?那时不是两家都说好要结亲的么?那林来不来呢?”
  “倒是来的。”唐英阴沉着脸,目光在唐惠四身上掠过,又叹了口气。
  看来又是因为唐士宁的缘故,唐枚微拧着眉头,这不好的影响都已经波及到二叔二婶家里了。
  “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等咱们家平安了,这些人再也不要理,就算上门来,也拿棍子打出去”唐惠恨恨说道。
  唐英听着像是出了口气,重重点头,“大堂姐说得对,娘也说了,这种时候最能看出人心,谁对咱们家真的好,谁一直都不是真心,这下全都看出来了。只可惜大哥,哎,不会不会跟林家真的没指望呢。”
  他们唐家二房没有别的,是以唐英对唐旭极为敬爱,也就对墙头草的林映雪格外的失望,可心里又希望大哥能得偿所愿,娶到心中倾慕的姑娘,所以这种感觉令她很矛盾。
  在这种情况下,唐枚想到了唐惠希望白振扬引荐刘元华的事情,她略一思忖说道,“堂妹也不要急,堂弟必定是有好前程的,夫君上次跟我说,要引荐他给卢成呢。若是成了,明年会试想必会顺利。”
  唐英惊喜的叫道,“真的么?二姐夫……”说着又像看见鬼似的张大了嘴,声音低下来道,“二姐夫真的愿意引荐我大哥?”
  谁不唐枚夫妻俩的感情,唐英都曾亲眼见过二人横眉怒目的,谁料到唐家这种处境下,白振扬竟改变了态度。
  唐芳跟唐妍也都吃惊的看着唐枚,只有唐惠脸色沉下来,不明白事情变成了这样,可又不好当面询问,只得按捺下来,又慢慢露出笑。
  “当然是真的了,我岂会骗你。”其实唐枚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听白振扬的意思,卢成早就听过唐旭的大名,也看过他写的一些文章诗词,基本是已经定了的。
  “那真的太好了”唐英扑抱住唐枚的腰,“二,谢谢你,也谢谢二姐夫,我这就去跟大哥说”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拉也拉不住。
  唐枚笑了,看向唐芳,“四妹,你今儿又熏了香了?这么好闻。”
  唐芳的脸一下子兴奋地红了,她一直想跟唐枚,只是不敢主动上去,因为以前只要有唐惠在,唐枚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只顾着跟唐惠谈天说地。至于唐妍,情况跟她差不多,也只有唐惠,偶尔会跟她们两个说几句。
  现在唐枚却跟她了,唐芳紧挨道,“是荷香。”她指指唐枚衣服上的银丝荷花,又问,“二姐没用我送你的芳露香呢?”
  唐枚歉意的道,“我要是说不太喜欢,你会不会怪我?”
  “啊,二姐不喜欢吗不跳字。唐芳像做事一样,捏紧了的裙子,讷讷道,“我还以为二姐会喜欢呢。”
  “以前是喜欢的,不过现在倒是喜欢你用的这种,清淡点的。”
  “原来是这样啊,这好办。”唐芳孩子气的笑起来,“一会儿观礼后,二姐跟我一趟,我送你,都是清淡的,清淡的都有”
  唐惠一直锁着眉头,不唐枚跟唐芳有话好说的,四就是个孩子,除了痴迷熏香外,都不懂,唐枚居然也能跟她有说有笑。
  “三妹,你跟四妹出去找找堂妹,一会儿就观礼了,别跑的人都不见。”
  唐妍应了一声,拉了拉唐芳。
  唐芳素来听话,既是发令,自然便跟着唐妍走了。
  其实要找人叫丫环便是,哪儿要她们俩去,唐枚唐惠憋着一肚子火,肯定是因为叫白振扬举荐刘元华的事,当下也不,拿起手边的茶水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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