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怀抱万般皆好,就是怀抱会跑
  狗子快活,时雍也开心,一句玩笑话说得笑盈盈的,
  “说它是狼的后代,大人信吗?”
  赵胤:“狼王也信。”
  时雍一怔,看着他正经的样子,扬唇笑了起来。
  “希望大黑吃饱点,过几日打仗,怕就没那么方便了。”
  “用不了几日。”赵胤突然道。
  时雍惊讶地看着他,“巴图还没这么快到卢龙吧?”
  赵胤嗯声,“今日得报,已到青山口。”
  时雍道:“大人不想倨守卢龙?”
  赵胤道:“巴图远道而来,本座总得去接一接。”
  “唔~”时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卢龙易守难攻,巴图肯定认为赵胤会据卢龙天险,将他拒于城下,肯定不会想到赵胤会半路伏击,这倒是好计。
  “会不会太冒险?”
  “自古战争,哪个不险?”
  倒也是。
  时雍又发出灵魂三问。
  “大人准备带多少人?”
  “何时启程?”
  “要我同去吗?”
  赵胤低下头,看着她干净白皙的脸,
  “天黑就走。”
  “行军在外,女子多有不便,你在卢龙等我。”
  对“女子多有不便”这话,时雍先前没有太大的感受,这阵子倒是深有体会,不论是洗漱,还是生理问题的解决,都很不方便,若不是赵胤和几个侍卫处处照顾她,除非她毫不在意与男子同睡同住同吃同拉,要不然,在营里是当真过不下去的。
  即使有赵胤照顾,她这些日子也比在京里邋遢了许多。
  “好。”
  时雍想到这里,皱了皱眉。
  “我这几日,也确实不太方便随大人同行。”
  赵胤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时雍抽了口气。
  听不出潜台词吗?
  时雍坦然地道:“我那个快来了。”
  赵胤沉默。
  时雍以为他听懂了,不料片刻后,又听他问:“哪个?”
  “……”
  时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一咬牙,飞起眉梢瞪他一眼。
  “女子私隐,大人要我怎么回答?”
  她幽幽的叹息带着一股暖香扑面扑来,赵胤身子僵了僵,这下真的听懂了,思维刚从战争常态转移到“女子私隐”这个问题上,他眉头一蹙,失神片刻? 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知道了。”
  时雍错愕。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问题不宜深入讨论,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眼神转向外面。
  “那我就在卢龙? 盼大人凯旋了。”
  朱九急匆匆上来找人? 被一个当值的士兵拉住,“别上去!”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那士兵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士兵身边的两个同伴? 也是挤眉弄眼? 若有所指地笑。
  “别上去坏了大都督的好事。”
  好事?
  朱九很是奇怪,“什么好事?”
  那三个士兵面面相觑,笑得暧昧。
  稍顷? 其中一个憋不住了。
  “大都督和那个新来的小侍卫? 正在……嘿嘿嘿嘿搂搂抱抱。”
  “嘁。”朱九不满地瞪他一眼? 伸手揽了揽他? 拍拍肩膀? “大惊小怪。”
  说着? 他推开那人就往上头,心里忖道:阿拾说得不完 全对,三个人也可能勾搭成奸。
  朱九脚步很快,刚踏上高处的垛墙,脚还没有站稳? 眼前一花? 差点被风卷下台阶。
  老天爷? 他看到了什么?
  大都督居然搂着阿拾?两个人亲亲我我在说话?
  这……
  看着这相依偎的背影? 哪里是寻常男女或男男该有的样子,怪不得那三个家伙说得那般不正经。这属实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呀。
  朱九后悔了。
  就应该让谢放上来传信。
  现在他的脚在这里,是上去? 还是下去?
  其实朱九想多了。
  不仅赵胤直,时雍其实也直,她看出赵胤没把她当女子,坦然地“借”了半副大氅给她御寒,也就坦荡荡地接受了,只觉得两人现在就像是兄弟,根本就没有朱九脑补的那些暧昧。
  赵胤一转头,她也跟着转过去,看朱九涨红脸的样子,她还有点奇怪。
  这个朱九是跑得太快了吗?热成这样。
  朱九拱手行礼,头都不敢抬,“大都督,青山镇符婆婆求见。”
  符婆婆?时雍一怔,看向赵胤。
  赵胤眉头一蹙,“何事?”
  朱九道:“符婆婆没有说,看样子有些着急。说一定要面见裴将军。”
  离开青山镇的时候,赵胤把裴赋的旧宅托付给了符婆婆照顾,说是要去卢龙打仗了,符婆婆似乎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或者知道了,也只是把他当成青山镇的那个裴赋,因有旧识,也就不见外。
  赵胤思考片刻,想起什么似的,慢腾腾收回护着时雍的那只手,平静地道:
  “下去看看。”
  热乎乎的暖源一离开,冷风肆虐而至。时雍冷得打了个喷嚏,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了瑟,一直不可置信地瞪着赵胤的背影,冷不丁想到一句话。
  “不曾见过阳光,就不会惧怕黑暗。”
  换到此处,
  “不曾感受过大氅的温暖,就不会惧怕寒冷。”
  这个混蛋,抛下她离去,冻死人了。
  ————
  符婆婆牵着一头驴,脸上被冷风吹得冻得起了皲皮,如鱼鳞一般。在大营的门口的校场上,她焦急地等待,谢放请她进屋暖和暖和,她坚决不肯,说自己身上邋遢,不能脏了将军的屋子。
  谢放拿她无奈,陪在校场,直到赵胤过来。
  “老人家,屋里坐。”
  对待上了岁数的人,赵胤很客气。
  可是,符婆婆朝赵胤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仍是不肯。
  “大将军,老婆子是来求助的,哪里进得恩人的屋坐得恩人的凳,于礼不合,于礼不合。我就站着说吧,不耽误将军多少工夫。”
  赵胤道:“老人家,你不得坐,我也不得坐。”
  谢放见状,赶紧上前帮符婆婆拉驴,“婆婆屋里请吧,我把你的驴牵去喂点草料。你要和将军说的话,也不方便外人听不是?”
  再三邀请,符婆婆同意了。
  她从来没到过军营,一路走过去,东看看,西看看,很是好奇,等到了营中,喝一口春秀捧上来的热茶,符婆婆脸上的神色缓了些,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让春秀递给赵胤。
  “将军,这是我侄子的……”
  那是一个铜质的带钩(古人束腰革带上的钩),蛇头形状,头部昂起,颈子狭窄,张口露齿,看上去很是凶猛,时下玉质、铜质、乃至金银铁等材质的带钩都很常见,这个带钩除了那个蛇头形状有些奇巧,别的看不出什么。
  赵胤看了看,将带钩放在茶几上,示意春秀交还给符婆婆,淡然问:
  “老人家有话直说无妨。”
  他为人素来冷淡,自带的气场高华疏远,看得出来符婆婆有些怕他。
  听了这话,符婆婆紧张地压着嗓子,一句话说得阴森森的。
  “不瞒将军,老婆子是做了两宿噩梦才决意来找将军的。那日我侄儿来看我,是全须全尾离开青山镇的。可那日老婆子在清理官府送来的杂物里,却看到他的东西……老婆子记得,他走那日,这带钩就系在腰上的。”
  青山镇的大坟场已经动工了,符婆婆拿了官府的银子,除了备纸钱香烛祭祀外,也帮着官府处理一些杂物。这些杂物就包括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上留下的遗物。
  当然,值钱的东西早已被人搜走,轮不到她。
  符婆婆却很仔细。人死了,只留下些物什,她想尽一分心,把这些人遗留的杂物都理顺。
  哪知,她会从一堆杂物的东西里找出侄儿身上的带钩。
  束腰的东西不会轻易遗弃,这让她很是不安。
  “老婆子疑心,我那侄儿,是不是不在人世了?想托大人帮我问问。”
  时雍那日在青山镇,到是听说符婆婆的侄子来看她了,却没有见过那侄子长什么样子。
  得闻这事,时雍微微错愕。
  “婆婆的侄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符婆婆愣了愣,“叫什么名字啊?他爹娘叫他符二,我娘家的村里都叫他符二郎,他大名叫啥,却是不知了。”
  说着,符婆婆又从随身的褡链里取出一个纸质的卷筒。
  “这是二郎儿时的画像。我与这侄子多年未见,那日他来看我,便是带了这个画像,我才认出他来咧。”
  儿时的画像,如何能认得?
  时雍心里忖度,符婆婆却已把画像展开,让春秀拿到赵胤面前。
  “大将军帮老婆子问问,可有人见到我家二郎?”
  画像破旧发黄,一看就有些年月了,尤其时下之人的画风并不写实,时雍探头看一眼,完 全看不出这人是谁,不料,赵胤目光一沉,脸色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