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北海之畔
  第一百二十八章北海之畔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曾华什么事了,西敕勒、中敕勒三十多万部众过半的人重新换了主人,这中间的人员、牛羊、牧场的重新调配需要花时间,尤其是斛律协,几乎是白手起家,一下子多了十万部众,如果曾华不带着两万铁骑在旁边帮他撑腰,他再有本事也难以掌控这个局面。
  但是曾华却基本上没什么事。西、中敕勒部重新分配基是按照西羌那一套,先统计人口户数,再十户为一录,十录为一百户,十百户为一千户,然后再分别设目录、百户、千户各领其职。而斛律协势力最强,领了个金山将军,下面有六个千户,副伏罗牟、达簿干舒各领了个校尉职,下面也有四个千户。毕竟是“中原天朝”的正式封赏,听起来极是隆重,所以不说斛律协,副伏罗牟、达簿干舒等人都很是自豪,干起事来都是冲天的干劲。
  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姜楠在主持。本来这些事情姜楠在西羌整合白马羌部的时候就干得娴熟,而且现在由于漠北形势并没有完全明朗化,所以没有设骑尉、都尉、副司马校尉等军职,暂时让目录、百户、千户总领军政了。因此官职机构非常简单,只要确定人选,理顺了上下关系就行了。而且姜楠也清楚曾华的用意,恐怕不久后一批敕勒骑兵将充入这飞羽骑军中,而那些空出来的军职定要从那些人中选出来。
  有姜楠在那里主持敕勒新部众分配,曾华只管坐镇就行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什么事情都不做,至少他和斛律宓的关系突飞猛进。按照曾华最贴身的宿卫军都统领张蚝的说法,两人已经开始直逼郎情妾意,你浓我浓的境界。不过庆功晚宴上的那一幕后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而且将敕勒部的美丽女子“献于”漠北草原新强者-镇北大将军也是敕勒各部上下一致的心思。他们知道,这位镇北大将军是敕勒部强盛起来最大的支持者,用美女“笼络”他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这不,不但副伏罗牟、达簿干舒和泣伏利多宝都在盘算着怎么把自己的女儿或妹妹献给曾华,就连窦邻、乌洛兰托也在心里盘算着,幸好自己家也都有妹妹长得还算可人,找个机会说一说。要知道,一般人想献美邀宠连门都找不到。
  斛律宓是敕勒草原上最美丽的一朵鲜花,而且自小长在草原上的她也是英武豪爽之人,没有中原女子那么多规矩,加上已经被曾华打动心扉,自然也按照敕勒草原上的规矩跟曾华开始轰轰烈烈地“谈情说爱”了。
  而得了闲的曾华也把一门心思放在了斛律宓身上,今天陪美人踏青,冷不防献上一束鲜花以表情愫;明天带着美人野炊,美酒佳肴细心照顾;后来相邀美人晚会,高歌琴乐以博欢心。这时的曾华全然不是威震天下,让无数英雄胆战的镇北大将军,而是一位深陷情场,迷溺爱河的风流情种,一番手段下来,除了最紧要的一步斛律宓还能“严防死守”之外,其余的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美人的一颗芳心已经全在曾华身上了。
  十几天下来,旁边的大电灯泡张蚝不由哀叹,自家的镇北大将军真是天人,无论是战场还是情场都是无往不利!
  这日,曾华正在通过顾原给斛律宓讲霍去病、卫青的故事时,突然想到苏武牧羊的故事。(幸好曾华能够用音乐、肢体语言、眼神来表示爱意,这私房话通过顾原转一手,曾华开始的时候还有点顶不住,不过后来也习惯。)
  苏武牧羊的地方叫北海,也就是后世的贝加尔湖,应该就在不远处,现在正是五月夏季来临的时节,不如去看一看。
  斛律宓一听,立即表示赞叹。她自小就听说过北边有一个天海叫“于巳尼大水”,那里山水一色,宛如仙境一样,早就倾慕已久,听说曾华要去,自然愿意一同前往。
  从营地去北海骑马有一天的路程,需要经过泣伏利部和奇斤部族的牧场。奇斤序赖听说曾华的意图,想了想便自告奋勇愿为向导。奇斤部就在北海南边,是离北海最近的中敕勒部族,有奇斤序赖带路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泣伏利多宝也连忙凑了上来,他一直找不到讨好曾华的机会,现在去北海要经过泣伏利部的地盘,这可是个大好机会,怎能错过呢?行,有他也不错,一路上多个人也不错,而且有他在路上照应,这途中的吃住都省心了。
  斛律协和副伏罗牟、达簿干舒都很忙,就没有工夫陪曾华去了,而窦邻、乌洛兰托是闲人,自然也一同去了。
  曾华这边,姜楠是怎么也脱不了身,邓遐原本有事在身,但是他一向敬佩苏武的气节,说什么也要去一趟北海,于是就暂时告假三天,也陪着去。张蚝不用说了,曾华在那他就在那。
  于是,曾华等人在一屯三百宿卫骑兵的护卫下,心情非常舒畅地向北海奔去。
  曾华和斛律宓两人并骑而行,时而欢声笑语,时而窃窃私语,越发得亲密。不过就苦了后面的顾原,曾华和斛律宓越发得谈得私秘,而且曾华也颇是胆大,什么你的笑容比草原上最美丽的花还要美丽,你的眼睛比北海还要清澈等等一串串情词地往外蹦,把斛律宓欢喜得不得了。
  曾华说得出口,斛律宓也听得欢喜,但是顾原却受罪了。这肉麻的话是闻所未闻,顾原开始想笑,但是在曾华面前他怎么敢笑;后来想吐,但是更不敢吐,只好强作欢颜继续在后面翻译曾华越来越恶心肉麻的情话。做一名古代政要翻译也难呀!
  跟在后面的是窦邻、乌洛兰托、泣伏利多宝、奇斤序赖四人,互相交头接耳,甚是轻松。现在敕勒部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所以这四人看上去非常开心,一路谈笑风生。
  但是有一个人却有些异常,他正是奇斤序赖的长子奇斤冈。他跟着父亲一起到额根河大营归降,也一同得到了曾华的封赏。而奇斤冈在庆功晚宴上却死心塌地地爱上了斛律宓,知子莫如父的奇斤序赖知道了儿子的心思,顿时吓得半死,立即好生劝住儿子,不要再如此胆大妄为了。
  这段时间奇斤冈非常地痛苦,以前他可以避开曾华和斛律宓这对你情我浓的“狗男女”,但是今天却怎么也避不开了。看着前面娇艳如花的斛律宓在曾华面前时而撒娇,时而嗔怒,时而回眸一笑。奇斤冈也跟着时而微笑时而愤怒,时而沮丧时而悲伤。
  奇斤序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过奇斤冈好几次,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被奇斤序赖好好劝解了一番后,奇斤冈投向曾华和斛律宓的目光有些阴冷了。
  尽管奇斤序赖父子的动作非常隐蔽,以为没人看到,但是却不知这一切都被邓遐悄悄地看在眼里。不过邓遐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切如常。
  到了泣伏利部的营地,在泣伏利多宝盛情款待下,曾华等人停下来住了一夜,反正是出来游玩,没有必要那么去赶。
  第二日继续赶路,很快就过了泣伏利部的牧场,前面是奇斤部的牧场,昨日从大营出发的时候奇斤序赖已经派人通知自己部众,做好招待准备,所以当曾华一行来到奇斤部时,其部长老贵族们早就等在路边。
  见到曾华等人来了,众人连忙乱哄哄地跪下。然后几名年长的贵族上来,献上鲜牛奶、奶酪和马奶酒等东西。曾华对年长的人极是客气,不但下马受了献品,还当场亲口喝了几杯鲜牛奶,觉得这味道比那些什么特伦苏要好多了,只是喝完之后会不会拉肚子,这鲜牛奶可没有消毒。
  曾华受用了礼品之后,将随身佩戴的一袋银币、铜币和几件玉石配饰回敬给了奇斤部贵族长老,没停留多久曾华一行又继续上路。
  奇斤部牧场离北海没有多远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到了,这个时候都可以闻道一股潮湿清新的水味,让人感到空气都“香”了几分。
  “对了,奇斤序赖,你的次子奇斤娄呢?”泣伏利多宝突然问道,他跟奇斤序赖是邻居,而且以前对奇斤部有些“想法”,所以对奇斤家的底细比较熟悉。
  奇斤序赖一愣,随即笑答道:“这小子前几日去东敕勒部去了,他该找个老婆回来了。”敕勒部的习俗就是这样,要不然是父母订婚,要不是就自己到处去游荡,然后看到中意的就抢回来。
  泣伏利多宝一听,点点头表示理解,当即也不说话了。
  很快,一阵水浪拍石的声音轰隆隆地传了过来,几只鸟儿向一行人的头上吱呀一声掠了过去,盘旋了两下又飞走了。
  “大将军,前面就是于巳尼大水。”奇斤序赖指着前面天水一色的“大海”说道。于巳尼大水是敕勒语中月亮海的意思。
  “月亮海?”曾华听完顾原的直译,当即有点糊涂了。
  “回大将军,这于巳尼大水狭长弯曲,宛如一弯新月,所以我们叫它月亮海。”奇斤序赖恭敬地答道。
  曾华点点头,他学过地理,这就是贝加尔湖,也就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北海,是全世界最深的湖泊。该湖平均水深七百三十米,最深一千六百二十米,如果把泰山放进湖中最深处,山顶离水面还有一百米。
  策马走到北海岸边,只见湖水清澈透明,透过水面就像透过空气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映着岸边山木的水色显得温柔碧绿,令人赏心悦目。不过上面还是浮着一些冰块,应该是冬天留下来的。
  西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有很多悬崖峭壁,而东边却多是草原。整个湖岸群山环抱,溪涧错落,加上现在原始森林已经苍翠茂密,于是湖山相映,水树相亲,风景格外奇丽。
  “大将军,这于巳尼大水有大小三十多条河流流入其中,最大的河流是额根河(色楞格河),而从中流出的则仅有骨厄刺河(安加拉河),却在海的北边。我去过那里,海水和骨厄刺河相接的地方宽约数里以上,白浪滔天,甚是壮观。”奇斤序赖介绍道。
  “于巳尼大水四周岸地冰封得比海水要早得多。从九月份开始,群山的峭壁就已经银装素裹,各色树林也盖满了冰雪,远远望去只见是一片微微闪光的银色世界。未到一月,大部分湖面即已结冰,有的地方冰层厚达三四尺。”
  “春三月,冰层开始溶解,露出水面,而到七月份,海水转暖,冰层尽数溶化,人们可以舒服地入水畅游。不过这于巳尼大水上天气变幻莫测,一年四季潜伏着危险。夏天有浓雾,可以让渔船在水上迷路。而即使在风平浪静的日子,也可能随时刮起狂风,恶浪翻滚。”
  “这于巳尼大水在冬天经常涌出热泉,泉水升到水面上会融化掉一部分冰,冰层就变薄了。冰上覆盖着雪,行人根本就辨别不出冰的厚薄,容易陷落水中。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一种海怪(海豹)常在冰上凿洞。这些冰洞则意味着死亡,每年都要吞没几十上百人。”
  奇斤序赖不愧是常住北海岸边的,介绍起来非常得详细,让曾华等人听得连连赞叹,这北海居然还有如此一番奇闻。
  听完介绍后,曾华等人站在海边,看着美丽的景致,吹着清新的“海风”,沐浴着漠北难得的暖和阳光,一时痴迷其中。
  看到曾华等人已经被北海的景致吸引住了,奇斤序赖连忙向一名随从打了一个手势,随从很快就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到下午了,曾华等人也将这北海看得差不多了,讨论赞叹一番后准备离开回泣伏利部,这天色不早了。
  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都是骑马打仗的老手,顿时脸色一变,凝神听起来了。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应该是马蹄声,听声音应该有数千之多。
  不一会,一群骑兵出现在大家面前,密密麻麻的有三千以上,骑得都是敕勒好马,身上的服饰装扮也是敕勒人打扮,只是兵器弓箭什么的看上去比较简陋,应该不是什么大部族的兵马。
  “奇斤娄!”泣伏利多宝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领兵者,并大声叫了起来。
  正当众人闻声把目光转向泣伏利多宝时,已经躲到一边的奇斤序赖和奇斤冈连忙看准时机,一踢马刺,准备向外冲去。
  但是邓遐早就盯上他们了。邓遐在路上就发现这父子鬼鬼祟祟,怀疑有什么阴谋诡计。刚才听到马蹄声,先命令各队立即警戒,然后给张蚝一使眼色。张蚝和邓遐同为左右探取将,虽然明面上相斗,但是已经知根知底。看到邓遐的眼色,心中立即有了定计,跟在邓遐一边,满是警惕。
  看到奇斤序赖父子想跑,邓遐怎肯放过他们。只见邓遐大吼一声,胯下坐骑像箭一样射了出去,而电光一闪,大剑劈空而出,立即将奇斤序赖的坐骑连臀带后腿一起砍掉,四条腿的马顿时变成了两条腿,就带着奇斤序赖一下子就趴在地上,而汹涌的血水很快就流满地。
  张蚝虽然慢了一拍,但是却也不慢,拍马就冲了出来,然后铁瓜锤一抡,连人带马就把后面的奇斤冈给打横飞起来了。
  两人一发动,瞬间就把奇斤序赖父子截了下来,旁边的宿卫骑兵连忙上去,把脸色惨白的奇斤父子提拎起来,押到曾华面前。
  “是你的兵马吗?”曾华骑在马上,声音平和地问道。
  “正是,是我的次子奇斤娄带领的本部三千多骑兵!”事到如今,奇斤序赖再抵赖也没用,干脆如实回答。
  “为什么想杀我?”曾华还是那么和气,就像是一个和蔼的老师在询问一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但是对面的奇斤序赖好像没有那么老实,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这个时候,对面的骑兵开始鼓噪起来,看样子要发起进攻了。
  曾华皱了皱眉头,觉得对面的奇斤娄打扰了他的问题,便转头对顾原说道:“你去向对面喊一声,叫奇斤娄快点进攻,把我和他的父亲兄长一起剿灭了,那他就不但立了奇功,也就可以继承奇斤部首领大人的位置了。”
  顾原接令后连忙到前面一喊话,那奇斤骑兵顿时乱了起来,十几个领兵的贵族将领在那里争起来,反倒是奇斤娄站在中间不好说话了。
  窦邻等人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了曾华的用意。这奇斤序赖为部族首领大人几十年,威望甚高,而奇斤冈身为长子也早就独挡一面,所以对面领兵将领贵族中多是这两人的心腹,反倒是奇斤娄没有什么实力在里面。听到顾原用敕勒话这么一喊,别的先别说,这些将领贵族还真的有点投鼠忌器,失了主张。而奇斤娄反倒不好说话,要不然真的被人以为想谋害父兄篡位。
  奇斤序赖知道自家的事,奇斤娄成年没多久,在部众中没有什么威望,要不是这次事情紧急也不会让他带兵了。曾华叫人这么一挑拨,奇斤娄肯定是压不住那些各怀心思的贵族将领了,不由长叹一声。
  “你为什么要杀我?”曾华继续问道,序赖却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因为我凶残?”曾华又问道。
  “不是,柔然人跋提和鲜卑拓跋部比你更凶残。”奇斤序赖低声答道。
  “因为我是外族人?”曾华想了想又问道。
  “柔然人和鲜卑人也是外族人!”序赖答得很干脆。
  “哦,那为什么你开始的会降我呢?”
  “为了保住族人的性命。”
  “那怎么现在又想杀我了?”曾华又问回来了。
  “因为我想保住草原上的各族!”这次序赖回答了,这个愿有点大。
  “能说说吗?”
  “我看到了你的志向,”序赖想了想黯然道,“我在这段时间里看到了你的志向。你不仅仅是为了杀死所有于你作对的部族,不仅仅是为了掠夺更多的牛羊,你是为了控制整个草原!”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次来不仅仅是要让所有的骑兵成为你的爪牙,还要让草原上所有的人都成为你的部属。柔然、鲜卑争来争去只是争狼群中头狼的位置,而你却想把草原上所有的狼变成你的牧羊犬!”奇斤序赖大声疾言道。
  听到这话,曾华不由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想不到奇斤序赖大人还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说完,曾华翻身下马,取下马鞍边的琴袋,然后大声说道:“取马扎,我在这北海之畔为大家演奏一曲,希望能做为我对序赖大人的回答。”
  马扎很快就摆好了,窦邻、乌洛兰托、泣伏利多宝坐在一边,斛律宓坐在曾华身边,在这位草原美女心目中,曾华能摆平一切事情,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而奇斤序赖父子被押过来坐到一边。
  曾华坐下来的时候,却向身后的张蚝说道:“长锐,带人把那些苍蝇赶散了。”
  张蚝应了一声,点起两队骑兵策马走上前,整整齐齐地列队做好了准备,一脸杀气地等待命令。
  而留下的邓遐暴喝一声,剩下的一队分出一什人看住集中的坐骑,其余下马的九十人分成两部分,在曾华等人周围围成两个圈子。内部那个圈子面向里面,虎视眈眈地看着奇斤序赖等人,手里紧紧地握着马刀刀把,要是谁有异动,估计立即有两三把刀子招呼过去。外面一圈面向外一站,握着马刀,也是一动不动。
  而邓遐立在最外面,面向奇斤骑兵处。他慢慢解下大剑,然后轰得一声将剑连鞘立在身前的地上,双手柱在剑把上,就这样站立在那里。这时面向湖面的曾华开始拉响了琴。邓遐和张蚝把眼睛一闭,在风中倾心地欣赏起来。
  琴声时而深沉悲壮,时而激愤坚定,众人仿佛看到了满天漫地的大雪中,一个孤独的身影昂然挺立在北海之畔,而一个光秃秃的使节伴随着他。这个孤独的身影向南边投出的目光中带着渴望、执着、尊严,还有一点迷茫。
  琴声慢慢地变得空旷凄凉,时而迟缓凝重,时而清澈流连,一个孤独灵魂在异乡敌巢中的飘零凄苦,思念故乡却欲归而不得的痛苦,显得是如此的清冷凄楚。听到这里,众人心中的那颗弦被翁然弹响。泪水从邓遐紧闭着的眼睛里悄然流下,而骑马站在最前面的张蚝也是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其它人也莫不是如此。
  琴声突然一转,变得欢快跳跃,高亢激昂,有如万马奔腾,横扫千军。这时,张蚝眼睛一睁,将手里大刀和铁锤一举,然后策马当先向前冲去,两百宿卫亲骑紧跟在后面,卷起一阵旋风向奇斤骑兵冲去。
  挥舞着宽刃大刀和铁瓜锤的张蚝大吼一声,挡在前面的奇斤骑兵顿时像树扬婉转的琴声告诉众人,游子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又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你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吗?”曾华问道。
  “不知道!”序赖面如死灰,摇头低声地答道。
  这时,张蚝带着一身的血腥走了回来,他的身后已经没有奇斤骑兵了。
  “三千骑兵就想收拾我们?太小看我并州张蚝了,也太小看我三百宿卫军了!如果你是三千柔然或者拓跋精锐骑兵说不定还有点机会,就你们这些奇斤部的烂萝卜也想?”走到跟前的张蚝恨恨地说道。
  曾华待张蚝说完这段,摆摆手阻止张蚝继续讲下去,转而向奇斤序赖继续说道:“这首曲子叫苏武牧羊!”
  顾原马上在旁边用敕勒话把发生在北海旁边的苏武牧羊故事讲述了一遍,听得众人一阵肃穆。
  “什么是气节?就是宁愿丧失生命也不愿意丢弃尊严,自己和国家的尊严!当你们知道什么是国家,什么是尊严,知道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死之后,你们就会听懂这首曲子了,你们也许会觉得生命有意义的多,比以前有意义得多!”曾华悠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