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马威
  “很好啊,我还从来没见他发过火。”才认识几天,就见过两面,想看到人发脾气也不容易啊。
  当然,就算他脾气不好也没关系,只要不被老爸老妈看见就行。
  “他喜欢吃些什么?爸爸明天做给他吃。”
  颜妈立马甩了老伴一个白眼:“干嘛屁颠屁颠的讨好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舜舜嫁不出去了。明天你给我端着,明白吗?第一次见面,给他来个下马威,试试他的人品!”
  “好好好。”颜爸在小事情上一向不跟颜妈计较,只对女儿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颜如舜无语:好像之前心心念念怕她嫁不出去的人就是老妈吧。
  第二天,颜妈起了个大早,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然后给自己和老伴打扮了一番,盛装相待,隆重其事。
  颜如舜套了一件T恤和牛仔裤就出来,被她劈头盖脸地骂了回去:“看你穿的什么鬼,男朋友来了也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你是谈了一个假的恋爱吗?”
  哎哟喂也,一不小心就被老妈真相了。
  要不是知道老妈喜欢泡微信朋友圈,说话很跟得上潮流,她几乎以为老妈真的知道了什么。
  颜如舜心虚地退回房间,重新换了一条水墨画的白裙子,化了点儿淡妆,借口去接人,一溜烟跑到梅白家里提礼物。
  梅白八卦心重,硬是跟着颜如舜跑到小区门口接人。
  远远见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深紫色暗纹衬衣和黑西裤,轮廓有型,气质文雅,神情虽然有点儿木然,当手上却执了一束满天星衬底的红玫瑰,从头到脚都让人浮想联翩。
  好正点!
  “诶诶!你从哪儿挖到的宝啊?”她惊呼一声,两眼闪星星,“还送花耶,好浪漫!我看这个男人的性冷淡是假装的吧?他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现在借故亲近啊?”
  颜如舜撇嘴:“我觉得你想多了。”
  梅白眼角斜睨:“真要想多,话是这么说的:根据我多年的腐女经验,条件不错却又清心寡欲的男人百分之九十可能都是gay。”
  颜如舜损她:“心中是腐,所见皆腐。”
  梅白超有优越感:“你这种小青菜是无法明白我大腐国的真谛。”
  “我不明白的是:世界上优秀的男人要都变gay了,你到哪儿找老公去?”
  梅白:“……我就是YY一下而已,要不要那么认真?”
  颜如舜耸耸肩:“无法理解你们的腐之逻辑。一个女的干嘛要期待男人跟男人走到一块儿?关你神马事?”
  “很有美感嘛!哎哎,别说了!”辛微扬已经快走到面前,梅白莫名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窘。
  “微扬。”颜如舜给他挥手。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把花束递过来:“生日快乐!”
  梅白的八卦之血立刻沸腾了,一边给发小挤眉弄眼,一边夸张地惊呼:“呀,这么浪漫啊,九十九朵玫瑰啊?”
  辛微扬扫了她一眼:“这位是?”
  梅白不等颜如舜介绍,自己就说:“舜舜的发小,梅白。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哦。”
  既然是知情人,辛微扬就不避讳了,再次将花束往前一递:“别人送的,我拿着麻烦,想着你可能用得上,所以就顺手带过来了。”
  噗!
  梅白表示想吐血:喂喂,拿别的女人送的花来送女朋友(哪怕是假的),作为男人,你好意思吗?
  颜如舜把鲜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喜滋滋的:“你别说,这道具确实好,多省钱哪。”
  梅白忍不住眼角抽动: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么浪漫的开头也能变成狗血转折,这两家伙难道当真是性冷淡吗?
  她为发小的人生性福感到深深的担忧。
  叹口气,她问:“你们准备怎么交待认识经过?”
  颜如舜耸耸肩:“就说网上相亲认识的呗。”
  梅白就更无语了:“难道你们就不能编造得更浪漫一点吗?”
  “太费脑筋了,要不你帮我们编一个?”
  两个人脸上都写着“怎么省事怎么来”几个字。
  梅白果断拒绝:“还是算了,就算我编了桥段,你们也演绎不出其中的真谛。”
  颜如舜将辛微扬带到家门口,低声问:“准备好了没?”
  “嗯。”
  “记住,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好。
  “那我准备敲门了。”
  “敲吧。”
  毕竟要欺骗老爸老妈,颜如舜还是有点儿小紧张。
  她喘口气:“一、二……”
  砰!
  门自己突然就开了,颜父伸出半个身子来:“怎么还没……”
  话才说到一半,便见到辛微扬,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客气又热情,“你就是小辛吧?快进来快进来,干嘛等在外边儿不敲门呢?”顿了顿,又问:“舜舜呢?”
  辛微扬指指门背后。
  颜如舜捂着鼻子,眼泪鼻涕一把抓的,痛不欲生的哀嚎:“开门不利啊!”
  一脸的蠢萌样。
  辛微扬莫名被戳中笑点,强忍笑意问:“痛吗?”
  “换你试试?”
  被这么一呛,辛微扬耸耸眉,没有继续给自己找不痛快,转向颜父:“你好。”
  颜如舜暗自腹诽:啊喂,女朋友受伤了,好歹也嘘寒问暖一下嘛。这么演很砸场子的!
  辛微扬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继续跟颜父寒暄:“小小礼物,略表心意,希望合你们的意。”
  颜如舜不禁掩面:这派头,不像见家长,倒像领导慰问。
  好在做惯了秘书,场面上的事见识得不少,她立刻猜到他犯了什么毛病。
  趁着老爸提着东西转身,跺了一脚,而后瞪着眼做口型骂:“喊声叔叔阿姨你会死啊?拜托,敬业一点行不行?”
  辛微扬挨得不轻,眉头才皱起,颜母已经探出身:“舜舜,你们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快带小辛进来啊!”
  他只得作罢,暂时忍下,挤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阿姨好。”
  颜如舜松口气: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两人进了门。
  颜如舜看出辛微扬不大自在,指了单座沙发:“你坐那儿吧。”
  辛微扬便坐。
  “舜舜,把水果端出去。”颜父在厨房招呼。
  颜如舜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自家老妈正在跟辛微扬尬聊:“……哎哟,舜舜在家里常提起你,说你这好那好的。我们催着她带回来见一见,她还像宝贝一样藏着掖着的,好像生怕我们欺负了你。”
  辛微扬笑得很礼貌:“呵呵。”
  颜如舜:“……”哎哟娘诶,刷好感不是你这么刷的耶。亏得这是个假,否则就是专业坑队友了。
  不过,看样子老妈对辛微扬的初步印象还不错。
  她把果盆放下,里面一颗颗葡萄水灵灵的。
  颜母立刻发挥东道主的热情:“小辛,来来来,这葡萄特别甜,你尝尝。”
  “谢谢,但我刚吃过东西,还是等会儿再吃吧。”
  “别客气!”颜母说着给颜如舜使了个眼色,“自己男朋友,你也不知道照顾啊?”
  就算真是自己男朋友,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又何需要她照顾?真当她是去给人家当老妈子的吗?
  颜如舜忍不住吐槽:“哎呀,妈,人家想吃自然会动手的。你别老招呼,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强劝一通岂不是反而不美?”
  颜母赶紧问:“哎哟,小辛,舜舜也没给我们说你的喜好。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直接说就是,也免得我好心办坏事。”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吃葡萄。”倒是说得颇为诚恳。
  颜母立刻就在颜如舜脑袋上一敲:“人家喜欢吃什么,你都不知道啊?你真的在跟人谈朋友?”
  辛微扬有些怔愣,显然有点儿不习惯颜氏母女的互动作风。
  颜如舜喃喃抗议了几句,抱着脑袋揉了揉,怕辛微扬被老妈诈出什么幺蛾子,就近坐在单座沙发的扶手上,又眼疾手快地剥了颗葡萄送到他嘴边。
  他显然不太习惯跟异性太亲热,下意识的避了避。
  颜如舜赶紧皱眉挤眼的给他暗示:“我尝过了,真的甜,放心好了。”
  一边直接将葡萄往他嘴里摁,就差没拿刀子威胁了——哎哟喂也,这情商值,真是急死人了。难怪得他妈替他操心。
  辛微扬终于皱着眉,就着那只小手把葡萄吞了。那感觉,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浑不知滋味。
  整个过程对他而言实在很异样。他在思考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晕,居然跑来淌这摊子浑水。
  这别扭狗粮却把颜母看得喜滋滋的,正好颜父归位,她便拉了老伴开始了亲切版本的户口审查。
  “小辛,我家舜舜呀是头一次谈恋爱,害羞得很,回家什么都不跟我们讲。你跟我们说说,你们俩交往多久了呀?”
  颜如舜立翻白眼:刚才还说她回家常提起人家,转头就成了什么都不讲,啊喂,老妈,能不能说点儿智商在线的话?
  辛微扬当然不会跟颜母计较,就按照先前的约定讲:“有半年了。”
  颜父接力:“小辛在哪儿工作呢?”
  “D大。”
  “哦,是大学老师呢。老师好啊,老师人品我们信得过。”颜父颜母顿时觉得很满意,“哪个学院呢?”
  “通讯与信息工程学院。”
  “教什么课呢?”
  辛微扬犹豫了一下,含糊道:“好几门课程,每年都不一定。”
  颜母啧啧称赞:“哎哟,真是能干。我家舜舜干的也是电子科技的行当,你们正好有共同语言。”
  两人自然是陪笑:他们确实有共同语言,不过不是在业务方面,而是在别的方面。当然,想必二老是不会想知道真相的。
  到这里,所有人还是喜笑颜开,但下一刻颜母的话风就转了:“咱们问的细,小辛你别在意啊。现在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尤其舜舜是个女孩子,我们做父母的担心的就更多了。”
  辛微扬点头:“您说得是,我很理解。”
  颜如舜闭嘴旁观,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情,心说:哟,下马威这就要来了!
  却听见老妈肃了容,劈头问:“那我就冒昧问问,你是认真想跟我家舜舜结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