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老妈的君子协议
  最近一年,颜妈一天能发十八道催婚金牌令,颜如舜被迫开始思考人生。
  以前上学,颜妈是三令五申的严禁女儿谈恋爱,搞得草木皆兵。她跟男同学说话都要数着字数来,生怕越界。
  工作以后,颜妈突然一变脸,又开始催着她相亲找男朋友,这回却是她不来劲了。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多棒!
  说什么饮食男女的。食欲她确实特好,性-欲却从没体会过,她一点儿都不惦念。倒是想到要跟陌生男人那啥,她就瘆得慌。
  所以,她深深怀疑自己可能是一个性冷淡。
  不过,她喜欢孩子。
  要是能够不靠男人就生孩子,她铁定是不要老公这种附属物的。
  当然,作为典型的中国家长,颜妈也是不接受女儿sayno的。
  最开始都是套路。
  颜妈积极推荐各路相亲神仙。
  单听介绍都像是天上的仙人:学历高、相貌佳、品性优、工作好、工资高。
  聊一聊,见一见,发现不过就是个土地公,各项指标都属虚报。
  其实,她也不是多挑的姑娘。
  但这种相亲对象吧,首先拒绝起来比较麻烦,对方要是纠缠不休,做得太绝情有伤亲戚情面。
  其次,有没有好感先不谈,只要表示没什么恶感,一群红娘就见天的在耳边叨叨,争先抢做恋爱推手。
  还劝她什么:“女人一过25岁就掉价了,彼此不讨厌能一起过日子就行啦,你要求太高当心成剩女……”
  真心无语。
  好像她是摆在超市货柜上的零食,一没人买就变过期食品。
  本想着应付几个推搪几个抱怨几个,老妈应该就识趣了。
  谁知,颜妈手上的备选项层出不穷,七大姑八大姨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突然都热络得不行。
  推荐语永远都是:“我保证这一个绝对靠谱。”
  颜如舜心头生烦,再也不想参加老妈安排的相亲了。
  但催婚这件事躲肯定是躲不过的,而且越往后压力越大。君不见,多少姑娘被三姑六婆逼得没办法,最后被强塞了一个凑合的男人,凑合着过日子了。
  不能总是被动应战,她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24岁生日这天,就有了她跟老妈的君子协议:
  老妈在她25岁生日之前不得介绍相亲,而她25岁生日之前一定带男朋友回来给爸妈过目,否则就任由老妈安排!
  说是君子协议,其实有点儿背水一战的决绝。
  她主要是不信邪:这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一年时间,还能找不出一个合心意的老公?
  不,确切的说,不是合心意的老公,而是合格的孩子他爸。
  什么是合格的孩子他爸?
  简单说,就是能跟她一块儿,夫妻双双把娃育。养育也罢,教育也罢,全都要走心的那种。
  对颜如舜而言,任何婆媳矛盾都可以忍,但凡事涉孩子,孩子他爸必须要跟她形成统一战线,寸步不让!
  这是底线,决不动摇!
  坐着干等天上掉个完美老公,或者期待转角遇上爱,这种概率大概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小。
  她没有守株待兔,而是直接注册了征婚网站,并且,面对海量的孩子他爸的备选人,打上了自己相亲口号:寻找孩子他爸——还没有孩子的孩子他妈。
  万事俱备,她撸起袖子,磨刀霍霍,啊不,是跃跃欲试的开始大浪淘沙。
  应征者倒是不少,但是网上一聊之下,大多数都是沙,少部分连沙都不是,直接就是浪。
  偶尔遇到像是真金的男人,感觉靠谱,她才约出来见面。当然,往往见面以后才知道跟你聊天的其实是只狗,见光死。
  不是她太挑剔,而是因为她怕以后孩子会怪她:你怎么就给我挑了这么个爸?
  总之,起初她是信心十足,九个月之后,她心里也忍不住敲鼓。
  颜妈时不时就要提一提君子协议,以证明她就算老年痴呆也不会忘了这码子事,颜如舜的压力就一点点加上来了。
  唔,还有三个月就25岁了。
  时间紧迫啊!
  怎么办?
  当然是挽起袖子加油干!
  她拿出高考温书的劲头,只要有空就守在电脑前面,同时能与七八个男人聊天,嘀嘀声像煮开了的汤锅一样,比双十一的淘宝客服还要忙。
  每天安排一个两个感觉尚可的见面认识。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相亲如流水,聊天都麻木。
  心思不正的约炮男就不说了,正经征婚的男人中,奇葩者也大有人在。
  一号正经男甫一见面,把她上上下下一看,满意地坐下来,问了她的职业、家庭情况,便直接说:“行了,我们结婚吧!”
  她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
  “你开玩笑吧,我们见面还没五分钟呢。”
  “五分钟怎么了?”
  “我们还完全不了解吧,这么快就说结婚不嫌草率吗?”
  一号正经男不以为意:“两个人就算一块儿生活五十年,你就敢说了解对方了吗?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计较来计较去哪还结得了婚?爽快一点,人生都大气一点。”
  颜如舜:“……”大哥,你忒大(儿)气(戏),我心眼小了配不上!
  她客气地拒绝了一号正经男,他锲而不舍的追问:“那你觉得我有哪点儿不好?”
  她委婉的建议:“不是哪儿不好,只是我们不太合适。我觉得,不是任一男人跟任一女人都能生活在一块儿的,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还是蛮大,性格脾性对不上,结了婚也容易离,你说是吧?”
  他摇头叹气、语重心长地教诲:“知道剩女是怎么来的吗?就是你这样挑三拣四剩下来的。”
  “……”总有那么一些人,说的中文好像跟你是两种语言。
  二号正经男也很满意她的硬条件,同时很实在的表示:“你说要老公一起带孩子,这个太适合我了。我平时就喜欢和小孩儿一块儿玩,我们要有了小孩儿,陪玩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颜如舜立刻来了兴趣:“你和小孩儿都玩什么呢?”
  “农药啊!”
  “嗯?”什么东东?
  “不知道吗?王者荣耀,手游!这个都不知道,你太out了!”
  颜如舜:“……”
  起了个头以后,二号正经男就开始放手发挥了:“至于你的其他条件,我觉得有一点需要改改。我妈这么多年来就盼着带孙子,享天伦之乐。反正带孩子非常辛苦,你也没有老人家有经验,还不如就交给我妈来带。”
  “可孩子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妈妈对孩子不是最重要的吗?”
  二号正经男立刻展现了和稀泥的本领:“没说你不重要,不过老人家来给你帮忙,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颜如舜:“……对不起,我好像还有嫁给你吧?”
  二号正经男打个哈哈:“我们不是在假设吗?”
  颜如舜:“你还是多喝点儿农药吧。”
  三号正经男说:“我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老婆怎么说就怎么做,所以带孩子的事,老婆说了算。”
  颜如舜问:“要是你妈妈对孙子的事情有意见呢?”
  “我妈已经过世了,所以你不用有这个担心。”
  她心里略松,接着问:“那你也愿意参与带孩子吗?”
  “如果是开家长会或者偶尔辅导功课什么的,我没问题。但是我的工作比较忙,平时主要还是靠孩子的妈妈。”
  她顿时大失所望:完全就不符合她的期待,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应征。明明她已经把条件写得很清楚了的。
  三号正经男却一本正经地教育她:“结婚是两个人过的日子,不可能完全符合你个人的期望。又要男人挣钱养家,又要男人回家分担家务,现在还要加上一起带孩子,你想想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颜如舜反问:“可是,女人不是往往都这样吗?又上班,又做家务,又带孩子。女人都做得到,为什么男人做不到?”
  三号正经男语塞了一下:“男人是主要的经济支柱,在工作上花费的时间精力自然要多一些。”
  她点头认可:“确实,如果男人收入更高,少分担一点家务也是常理,但少做不代表不做。女人洗衣做饭,男人打扫清洁是可以的吧?女人收拾屋子、管交水电气费物管费,男人负责捅洗马桶还信用卡是可以的吧?女人负责生孩子带孩子,男人负责为孩子准备吃食、清理脏物、清洗衣物是可以的吧?”
  三号正经男犹豫了一下:“男人负责的事情还是多了点儿吧?”
  “那你觉得男人应该负责一些什么家务呢?”
  他很勉强地回答:“交水电气费物管费、还信用卡是可以的。”
  颜如舜问:“那其他那么多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怎么办?”
  他暗示:“不是还有你爸妈吗?”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她不由失笑:“那你娶妻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付双倍聘礼?”
  “为什么?”
  颜如舜一本正经地说:“你连丈母娘一块儿娶回去了,不付双倍聘礼说不过去啊!”
  如此,两个月白驹过隙般逝去。
  她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
  一想到只要踏上老妈安排的相亲路,往后老妈就会以“自己连男朋友都搞不定,结婚生娃还是全都听我的吧”之类的借口,对自己的生活步步蚕食,她就心焦如焚。
  不过,底线是不可以退的。
  她琢磨着,是不是先选个马马虎虎的带回去,过了关,过段时间再宣布分手好了!
  问题是,连马马虎虎能当备胎的都挑不出一个。男人大把,就是根本拿不出手,别的不说,话都说不清楚,怎么糊弄得了她那个精明的老妈。
  不过,条条道路通罗马。
  她很认真地联系了那些出租男友,并且表示自己会是一名长期客户。
  结果对方不是要价骇人,就是红不说白不说,先让她爆照一看。
  爆个屁的照!
  她又不是约炮。
  倒是也有实诚的告诉她,做出租男友不过是顺手挣点儿小钱,谁都可能转角遇到爱,除非是个gay,谁还能定下心来做你的长期男友?
  她一想也是,干脆直接把这些人通通拉黑,还是掉头回来老老实实在征婚网上淘金。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眼看还有一周就要过生日,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儿疯魔了,看到一个单身男人眼睛就贼亮贼亮的,意识还没有运转,无意识已经开始自动评估对方是否可列为对象发展,或者列入备胎备选。
  整个一个结婚狂似的。
  唉唉,被老妈催逼的单身狗伤不起啊!
  好在,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天,她在餐厅吃饭,居然好运地逮住了备胎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