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道本姑娘暴露了吗
  “是!”军兵们齐齐应是,抓了徐长宁的双臂,押着就往外走。
  孟氏大惊失色,匆忙追来拉住了徐长宁的手,一面被带着往外跑,一面转回身哀求地望着顾九征。
  “顾二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宁姐儿在北冀国为质十年,当年好歹是代替您去的,求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提起当年之时,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二夫人立即去拉着大夫人的手往后退,连声道:“大嫂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顾二公子找宁姐儿,定是有要紧事要办,咱可不能捣乱。”
  二老爷也紧张地抹汗:“二公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商量,宁姐儿是个姑娘家,这样带走……”
  “嗯?”顾九征微微眯眼,垂眸看着二老爷。
  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二老爷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话锋一转:“……那也是必须要带走的,您看看您,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下官亲自将人送去,也不必劳您亲自走一趟不是?”
  孟氏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二老爷:“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转而又焦急的望着顾九征,“宁姐儿好歹为国受了十年苦,你要抓人,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家,你等他回来……呜!”
  老太君一把捂住了孟氏的嘴,与二夫人一同将孟氏拉到了一边。
  大奶奶阮氏见不得婆婆如此委屈,急忙去劝解:“老太君,二婶,您们先放手,这样我婆母不能好好呼吸了,她身子弱……”
  徐天宝和徐天佑也都哭着去拉扯二夫人和老太君,一时间大人求,小孩哭,场面乱作一团。
  徐长宁被军兵反剪双臂,焦急的看着孟氏,努力挣扎却不能挣脱分毫,只能大叫道:“娘,你们先放开我娘!”
  孟氏满脸是泪,连连摇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徐长宁双眼赤红,愤怒地瞪着二夫人和老太君:“你们这般做法,难道不虑后事了?”
  “什么后事不后事的,”二老爷斥责徐长宁,转而谄媚地对顾九征笑,“顾二公子,都是这些妇道人家不懂事,让您见笑了。摄政王他老人家可好?一直想去府上拜见,却不知摄政王是否得闲,您看……”
  顾九征剑眉微蹙,沉默不语,抬起手微摆了一下,转身便走。
  军兵们立即会意,押着徐长宁就往外走。
  “四姑姑!”徐天宝和徐天佑一看徐长宁被抓走,转身便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就要去抱顾九征的大腿。
  二老爷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提住了双生子的领子,强行将他们拉住。
  宝哥儿和佑哥儿还不依地踢腾着双腿,挥舞双手。
  “四姑姑,你凭什么抓走我们姑姑!”
  “大坏蛋,你……呜!”
  两个孩子的嘴被捂住了。
  徐长宁被押着往外走,无法回头,只能听见背后的声音,眼中的赤红渐渐退去,变得一片冰冷。
  果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今日之事,她记住了,若她不死,必当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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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昏暗的刑部大牢,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霉味,潮湿墙壁上一盏油灯,火光不住轻颤。
  徐长宁双手被铐在木椅上,稍微动作铁链就发出“哗啦”一声。
  她断定自己回国“潜匿”的计划暴露了,紧绷着神经严阵以待。
  顾九征踱到她面前,俊美面庞在黑暗中愈发显得肌肤雪白、薄唇殷红,透出几分诡异和阴森。
  “说说吧,你是何人,为何要假扮徐长宁?”半蹲在徐长宁面前,清朗声音透着诱哄,“你若说实话,还能免受刑罚。”
  “假扮?”徐长宁诧异地睁圆了杏眼。
  “八岁的女童,被抓去北冀十年还能平安归来,你觉得可信吗?”
  徐长宁抿了抿唇,眼前的青年与十年前那个和她一般高的小男孩重叠在一处。
  “你小时候被猫抓破过脸,所以你便特别怕猫,可你偏不肯叫人知道你怕,还故意养了一只小黑猫,取名叫灶坑。”
  顾九征眸色微闪。
  “……那个冬夜,北冀人打进了安青城,你爹逃走了,就剩我爹一个幕僚主持大局,我爹故意将你的大红缂丝过肩蟒披风披在我身上,让你和大小姐都穿难民的衣裳……”
  徐长宁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画面,声音颤抖:“一路上,你一直在与我抢那件披风,我当时不懂,还以为你是不想把自己的披风给我穿,还是惠心小姐做主将披风给了我,直到我被北冀人带走才明白,原来你当时是想救我,而我爹和惠心小姐,都想让我去死,这些年,我一直……”
  听到“惠心”二字,顾九征的眸光闪了闪,手紧握成拳,骨节分明:“你回国来,有何目的?”
  她的话被突然打断,就似被兜头泼了冷水,童年的画面灰飞烟灭。
  徐长宁不得不回到现实,面前这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征征”了,他是摄政王的帮凶,为了与北冀求和,甚至能枉杀七千条人命的屠夫!
  “我回自己的国家,能有何目的?”徐长宁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有目的?”顾九征轻轻一笑,皓齿明眸,声音却愈发冷了,“你在北冀已有十年,为何偏赶在此时回国?”
  “因为我救了七千南燕战俘,北冀人发现了,要杀我。”
  “啧,‘南山营的英雄’,这称号是那七千战俘赠予你的。”顾九征起身,负手踱步,低沉声音毫无感情。
  “一个弱女子,在敌国为质十年不死,甚至还能营救七千战俘?你如何做到的?”
  “我假造了北冀太后懿旨,让七千战俘去修皇陵,半路用药迷晕了看押的守军,将他们放了。”
  顾九征清越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更衬出了几分阴森:“不论旁人如何想,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是不是与北冀人密谋好了?放人不过是你故意取信南燕的手段,你这会子说实话,我可以饶你不死。”
  “我没有!”徐长宁心内狂跳,面上却是被冤枉狠了的委屈模样,“我被北冀的探子追杀,那天在客栈你也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