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童年旧物
  自打订婚宴回来以后,楚梦瑶每天都在一楼客厅哼着小曲,朱蒂情绪反差极大,做什么都是失落落的样子,眼睛里一片灰色,那是秋天的颜色。
  电视里不断播报楚幕两家商业大亨联姻,在未来的金融界有独占鳌头的趋势。
  画面一转,换成了楚家千金与穆家少爷携手站在镜头前的模样,没当这时候楚梦瑶心情就会格外的好。
  饭桌上放着最新一期的杂志,杂志封面是一个大大的特写,剑眉星目的穆煜宸,双眸深邃,他的目光低头望向身边,紧紧抓住女子的拳头,女子一脸娇嗔,像是在撒娇的模样。
  看起来幸福感爆棚,又极度恩爱的模样。
  画面太过刺目,朱蒂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脑仁发涨。她别过脑袋,却没有看到发布会上其它几张照片,穆煜宸的目光一直望向远处,遥远而漫长。
  朱蒂更不愿意下楼了,每天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其余时间都昏昏噩噩的憋在房间了,她下决心忘记穆煜宸,把他深深藏在心底深处,成为一个用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怀源时家里最关心朱蒂的人,多年的愧疚在他心里根深蒂固,除了给朱蒂一张能够无限刷爆的信用卡意外,他希望用更多的呵护和关爱来弥补。他发现朱蒂近几日的反常,以为朱蒂初来乍到,对楚家偌大的别墅感到陌生与恐慌。
  下午时,他特意从公司早早出来,去甜品店买了朱蒂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蜂蜜优格。
  进屋时候,有意避开了宋美英,上楼偷偷敲开了朱蒂的房门。
  “房门没锁。”里面传来柔嫩的女声,没什么精神。
  “韵瑶,爸爸给你买了甜点,你尝尝吧。”楚怀源难得的能进入到女儿房间,关上门就不想走了,他渴望能与这个离家多年的女儿短暂接触。
  “放下吧。”朱蒂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波澜,她把玩着楚梦瑶送给她的那瓶薰衣草精油发呆,试图从上面寻找关于穆煜宸的蛛丝马迹,哪怕残留的气味也好。
  “韵瑶,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怀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没有,只是没什么事可做,突然怀念起从前妈妈在的时候。”她的口吻骤然冷漠疏远。
  提起妈妈,楚怀源坐立不安,自责的道:“你小时候的东西我一直没有扔,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舍得扔,想起你的时候我就会去地下室看一看,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回来。
  “我以前的旧物都还留着?”一直背对着他的朱蒂突然转过身来。
  “都在,一样都不少,全都放在了地下室的仓库里。”楚怀源见朱蒂提起兴趣,当即如同一个得了嘉奖的孩童般骄傲的挺起胸脯。
  “知道了。”朱蒂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刻意疏远的板起脸生怕楚怀源对她误会什么。
  他又在房间坐了一会,朱蒂像是不欢迎他一般,从始至终没发出半点声音,楚怀源犹豫了半响解释道:“都是你阿姨逼着我公布你是养女的身份,爸爸怕你受她欺负才顺从了她的意思,韵瑶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在跟爸爸赌气?”
  朱蒂轻嗤一声,似乎不屑一顾。
  楚怀源脸色有些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犹豫了片刻,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爸爸出去了。”
  听见门轴转动的声音,朱蒂才收起了脸色,她闻到一旁精致的蛋糕盒子散发出甜腻的香味,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决定好好饱食一顿。
  楚怀源口中的旧物果真惹起了朱蒂的兴趣,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地下仓库去收拾,里面果真放了许多熟悉落满灰尘的旧物。
  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鞋子,玩过的玩具娃娃,拨浪鼓……
  还有她妈妈的东西,伸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样物件,她伸手扶了扶上面的灰尘,是她妈妈以前最喜欢带着翡翠钱袋。
  那是她外婆留给她妈妈的唯一遗物,后来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为此妈妈还伤心的好长一段时间。
  朱蒂小心翼翼的将她揣进口袋中,继续翻找,这里的东西不多,却很杂乱,期间还翻出了几个破旧的棒球衫,十七八岁男孩子的衣服,显然不会是朱蒂的。
  也许是楚少阳或者楚少峰的。
  朱蒂最后从里面捡起一本泛黄陈旧的日记,她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中,如同捧着心爱的宝贝。
  推开地下室的门准备出去时,朱蒂忽然愣住了,随后她不敢置信的狠狠推了两下,门竟然打不开了,有人将她从外面缩在了里面。
  她愣住,陡然想起小时候楚少阳恶作剧,将她囚禁在地下室中,那时候妈妈找她找的都快要疯掉了,五岁的她整整在地下室里被囚禁了三天三夜……
  被救出来时她已经整个人脱水,濒临死亡的状态。楚怀源狠狠将楚少阳训斥了一顿,要不是楚少峰及时发现了她,可能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如今,噩梦又要重新上演了吗?
  朱蒂感到恐惧,从头到脚的恐惧,她怕极了这种密闭的空间,紧紧抓住手中的手电筒,目光一刻不敢移开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
  “吧嗒”一声,手电筒的光亮逐渐微弱下来,直到最后无声的陷入了黑暗。
  密闭的地下室内一片沉寂,紧张不安的朱蒂感觉自己撑到了极限,她拼命的敲打铁门,没有半点回应,她感觉胸口越来越闷,好用力才能呼吸上一口气,头脑愈发不清醒,整个人一软,彻底栽倒了下去,撞翻了地上的杂物箱。
  外面,下楼喝时蔬果汁的楚少峰听见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撞击声,随后是七零八碎的响动。
  他愣了一下,细长泠然的眉眼有片刻的迟疑,左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好奇心促使他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不紧不慢的朝着地下室走去,他的耳力一向很好,辨别力极强,响动虽然极小,常人难以察觉,他却如数落在耳朵里。
  楚少峰生的一米八的个子,穿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双手插在睡裤口袋里,站在地下仓库门前发呆。
  门是锁着的,上面的灰尘有擦拭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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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听错了吧?
  他沉默的站了一会,转身迈了两步,忽然又调转船头,利索的打开了滑锁。
  仓库里黑漆漆的,一股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隐约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楚少峰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发现韵瑶倒在地上,亚麻色的头发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反射出几缕光泽。
  “你这个笨蛋,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楚少峰皱了皱眉,不愠不恼的责备着,语气中透着心疼的味道。
  他弯腰将地上的女子小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怀中女子紧锁着双目,眉心不安的跳动了一下,怀里紧紧抱着日记本。
  大概在密闭空间导致了缺氧。
  楚少峰大迈着步子,迅速将她从地下室撤离,上楼时。他打横抱着她,生怕她的脑袋一直倒仰着不舒服,伸手将她的上身扶了扶。
  楚梦瑶在一楼的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看见楚少峰难得一见的急性子飞步挎上楼梯,她隐约看见怀里还抱着个人,好奇的站起身,也准备上楼去看看。
  脚步在楼梯处停住了,她盯着地板发了一会呆,弯腰捡起一本泛黄的日记。
  漫不经心翻了几页,越看越触目惊心,恬静的眉头微微皱起,越发深陷。
  发了好大一会的呆,她忽然阖上日记本,目光略含深意的看向楼梯,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捻于心的电话。
  “喂,煜宸吗,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明媚的阳光洒在脸上,湛蓝的天空澄碧的近乎透明,穆煜宸穿着休闲装站在市中心的插口上,身后是人民广场的雕塑喷泉,高大笔挺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楚梦瑶远远的朝他招手,却并不急着过来,她的脚步稳稳的,面上的笑意看起来柔柔的,余光却在瞟着隔街不断穿行的车辆。
  她心里默念了几个节拍,忽然露出非常兴奋的模样朝着穆煜宸跑过去,一辆卡车飞速冲过来,楚梦瑶发出一声尖叫,故意没有躲避的意思。
  “小心!”穆煜宸低吼一声,迅速越过街道抱住楚梦瑶,巨大的惯性使他们二人朝着一旁滚落老远。
  卡车猛地刹住,死机从里面探出脑袋,大声咒骂道:“走路不看车,找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楚梦瑶吓得脸色苍白,躲在穆煜宸怀中,连声道歉,瓜子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深情。
  “妈的!”卡车司机晦气的低咒了一声,扬长而去。
  “你怎么走路这样不小心?”穆煜宸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松开手,语气温柔却并没有什么情意。
  “煜宸,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楚梦瑶缠在他的怀里,不肯松手,泪珠子如线般滚滚滑落,声音哽咽着道:“自从你十年后出现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信守当初的承诺,不然你也不会主动提出订婚要娶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