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上路
  第一百一十章上路
  “现在就去。”说话间,魏敬成已是大步踏了出去,柳师爷赶紧跟在后面,在夜色中一番兜转之后,停在一扇黑漆漆的铁门处。
  随着柳师爷的叩门,很快有人来开了门,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汉子,也是此处的牢头,一边侧身让开一边恭敬地道:“卑职见过大人!”
  魏敬成掩鼻走进气味混浊的牢房,除了牢头之外,还有几名狱卒在,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牢头引着他们一路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这会儿时近三更,犯人差不多都已经睡着了,阮娘也不例外,背对他们一动不动躺在干草上。
  牢头拿钥匙开了锁后,恭敬地道:“小人已经按着柳师爷的吩咐,将旁边还有对面的犯人换了地方关押,另外笔墨也准备好了,可要现在就拿过来?”
  “去拿来吧。”这般说着,魏敬成走了进去,轻轻摇晃着阮娘的身子,后者睡意朦胧地张开眼,待得看清魏敬成后,顿时没了意,急忙坐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你可是见过姑娘了,她怎么说?”
  “嘘!”魏敬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没有惊动其他犯人后,方才低声道:“我刚刚从姑娘那里回来,她与我说了一个法子,应该可以救你出去。”
  听说自己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阮娘心中大喜,强压了那份激动道:“什么法子?”
  魏敬成迎着她希翼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承认所有事情是你所为,包括王太傅之死。”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令阮娘从头冷到脚,“什么意思?”不等魏敬成言语,她又提高了声调,尖锐地道:“你们想要推我去死?!”
  “你想到哪里去了。”魏敬成伸手去抚阮娘的肩膀,后者却视他如瘟疫,缩身避开,魏敬成不以为忤地收回手,“姑娘一直倚你为心腹,怎么舍得让你有事,再说你出了事,倚翠阁谁来打理。”
  阮娘神色稍缓,但仍是戒备地道:“既是这样,为何要我承认那些事?”
  “因为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法子。”在牢头放下笔墨离去后,魏敬成方才继续说下去,“信王他们的态度,你看得比谁都清楚,要让他们放过你,根本不可能。”
  “不是的,只要……”阮娘双手捧着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找到镜玉,他们就会知道王太傅的事情与我还有倚翠阁都没有半分关系。”
  “且不说现在找不到镜玉,就算真找到了,万一镜玉一口咬定是你指使的怎么办?到时候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会,镜玉是我们的人,她不会胡说的,不会!”阮娘努力说着,可是越说越没底气,暗中算计倚翠阁的那群人诡计多端,做出来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与其等镜玉出现,倒不如设法自救。”魏敬成低声道:“尽管信王、荣王他们强势,但始终本官才是京兆府尹,上上下下皆受本官管辖,包括大牢!”
  柳师爷在一旁细声道:“只要府尹大人开口说犯人死了,那就一定是死了的,不会有人敢说一个‘活’字。”
  “什么意思?”
  柳师爷微微一笑,“很简单,你承认王太傅一事是你指使镜玉做的,让大人给几位王爷一个交待,大人就将你以暴毙之名,送出牢房;虽说从此不能再以阮娘之名示人,也不能再待在金陵,但好歹保住了性命,也不用再受皮肉之苦。”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阮娘松下了紧绷的身子,迟疑道:“万一这件事让荣王他们知道了,怎么办?”
  柳师爷摇着他那个细长的脑袋,“荣王他们手再长,也伸不到京兆府来,你想想,这段时间要不是大人保着你,他们岂会仅仅只是上夹具那么简单,怕是你全身骨头都要被他们一寸寸敲断了。”
  阮娘被他说得一阵哆嗦,看着魏敬成颤声道:“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吗?”
  “我与姑娘商量了许久,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假死的法子可行,你放心,行此事的,都是本官心腹,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你先藏在本官府中,待得金陵解封之外,再设法将你送出去,姑娘说了,宅子田地甚至是银子,都会替你备好,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也算是你这七年来,尽心尽力替姑娘办事的酬劳。”这一番话魏敬成说得面不红耳不赤。
  阮娘点点头,转而又道:“万一荣王要看尸体怎么办?”
  柳师爷笑道:“我刚才问过义庄,那边有好几具女尸,到时候随便拿一具来冒充就是了。”
  阮娘抚着脸道:“可是……”
  柳师爷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们会事先划花尸体的脸,保证任谁来了都认不出,若是问起,就说你在牢里突然发了疯,抓花自己的脸,就算他们怀疑,也没办法。”
  听得此话,阮娘安下心来,点头道:“我明白,我应该怎么写?”
  魏敬成压下心里的窃喜,取过纸笔给她,“我念一句你写一句。”
  很快,一封绝笔信就写好了,魏敬成逐字逐句看过,确定没问题后,吹干了墨迹收入袖中。
  阮娘耐着性子等他做完这一切后,道:“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本官已经与牢头说过了,他会安排,你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说着,魏敬成带着柳师爷离开了牢房。
  阮娘这会儿已是没了睡意,站在栏栅前满心雀跃地张望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牢房,连手指也没之前那么痛了。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牢头再次打开了门,阮娘急忙迎上去道:“是不是现在就走。”
  “是。”随着这个字,牢头举步走了进来,阮娘胡乱扒一扒蓬乱的头发,“赶紧走吧,是这样出去,还是要装死抬出去,要不要再叫一个人来抬?”
  牢头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没有出去,反倒是回手关起了牢门,这个举动令阮娘眼皮一跳,浮起不祥的预感,勉强挤了笑,“牢头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牢头面无表情地道:“你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