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董玉湖在笑，她边笑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围着桌子走了一圈儿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后，她面色变得很严肃，轻声说道：“你们谁看过咱们宛城电视台里的一档节目，名字叫《记忆的天空》？”
  六人都摇了摇头。
  “失败呀，失败，你们这群小孩子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看你们呀，以后就得跟我混得了！”董玉湖摇头晃脑的卖着关子。
  “跟你混？什么意思，你想当大姐大吗？”杨生皱了皱眉头。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晚上值班无聊的时候，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记忆的天空》这档节目，参加的人老厉害了，晋级也老难了。我记得有什么‘迷宫猜字’、‘扑克记忆’‘辨别人脸’等等，好多项目呢！不过，最终结果好像是一个姓孙的男人获得了冠军，还去参加省里的比赛了。不过，不过……”秦歌说到这里，竟起身走到董玉湖的身边，仔细看了一下董玉湖，突然一拍她的肩膀，大喊道：“哎呀我去，你是获得亚军的那个女的！我想起来了！”
  “惭愧、惭愧，正因为我弄了一个亚军，所以才一直没脸面宣传这件事儿。咳，惭愧呀！”董玉湖得意的笑了笑。
  “玉湖姐，你可别谦虚了，别说你获得的是第二名，就是获得前十名都是了不起的人啊！我就羡慕记忆力超强的人，看来我们今天有救了。谁都不想在这次测试中获得最后一名。不是因为奖金的问题，而是不知道惩罚是什么，反正我想绝对不会是做五十个俯卧撑那样简单。”米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米娅，其实我该感谢你、”董玉湖说道。
  “感谢我？”米娅一愣。
  “是啊，你还记得你给周教官倒完茶水后，她对你说的话么？”
  “记得，记得，她让我记住，满杯酒、半杯茶。她以前的确对我说过的，给人倒满杯酒和给人倒半杯茶，是一种礼节，也是一种讲究。”米娅快速的说道。
  “你个笨蛋，你怎么还不明白？董姐是说，周教官让你记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江旭对着米娅嚷道。
  “是的，江旭说得对。但周教官的原话是：‘所以，我告诉过你的事情，你一定不要当成耳旁风。’”董玉湖顿了顿，低声说道：“现在，我想让我们每个人都获得那五千元奖励，所以，你们现在都不要再说话，拿好你们的笔，我边口述边写，你们记录，我争取一个字都不拉的把周教官说的话全部背下来、写下来！”
  “好好!”杨生附和道。
  “闭嘴，听董玉湖姐姐的！”江旭瞪了一下杨生。
  “其实不用你们做这些的，可是……算了，其它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但是，从今天开始，秦歌和杨生继续负责我们大家饮食的摆放和收拾工作。直到我说可以了为止……”董玉湖低声说着，同时自己也开始记录起来。
  “这个、这个也写啊？”杨生又说话。
  “你再不闭嘴，我用笔在你身上戳一个洞，你信不？”江旭目露凶光，声音阴冷，杨生立即把头垂下，快速写了起来。
  江旭的话，让在座的人心里都是一抖。都没想到，这个看似乖巧的女孩儿会说出如此狠毒的话，尤其是，看上去杨生很惧怕她。
  董玉湖下意识的看一眼江旭，就继续说了下去：“米娅，你想对韩青说什么？”
  每个人都在董玉湖的声音中，快速写着。大约过了五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董玉湖就把周医生说过的话全部复述完毕，她最后说：“因为开始没怎么留心，所以我怕有什么遗漏。现在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大家都对照自己的记录，回忆一下。”
  “咳！我的天哪，玉湖姐姐，你可真是天才啊！你简直就是一台复读机！”艾米感叹道。
  “大姐，我服了，我决定以后跟你混了！虽然你看上去没有我年纪大，但永远是我的大姐！”杨生起身向董玉湖一抱拳。
  “去，小屁孩儿，我至少比你大两岁！”董玉湖笑道。
  “是的，杨生，她比你大，你二十一，玉湖姐二十三岁了！”韩青补充到。
  “哎呀，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杨生真的很吃惊，因为董玉湖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时，门开了。周医生慢步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让大家有些紧张。
  “秦歌，你现在带大家去一边把昨天的队列练习一下，我在这里看看卷子。”周医生朝秦歌摆了摆手，自己将放在餐桌上的稿纸收到一起，坐下来开始很认真的看上面的字。
  秦歌向大家做了个向一边去的手势后，便快步向大厅走去。
  怕影响到周医生看卷子，秦歌只是在低声喊着口令，组织大家在不是很宽敞的空间里行走。七个人也没心思练习什么队型，都不时地用眼睛向餐桌那边偷瞄。是的，他们是属于集体作弊的行为，不知道周医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二十分钟后，周医生终于停止了审阅。她悄然起身开始在餐桌旁不停的踱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周医生才停了步子，面对着七人说道：“没想到你们的记忆都这么厉害啊，佩服，佩服！好吧，好吧，各位记忆高手，马上要吃中午饭了，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了，有上厕所的，赶紧回下面自己的房间解决。要快，别婆婆妈妈的耽误了午饭。”听她的话音，听不出一点生气感觉。
  “谢谢周教官，解散！”秦歌如释重负的喊道。
  四个女孩子忙向桌子下面钻，好像都很急的样子。
  周医生把桌子上的纸笔都收拾好后，转身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前，她回身对秦歌说道：“我现在去跟老总汇报你们第二次测试的结果，估计结果会很快下来，如果顺利的话，一会儿我会回来跟大家一起吃午饭。”
  “谢谢您，周教官！”秦歌大声回道。
  “为什么要说谢谢？”周医生皱了皱眉。
  “我、我……”秦歌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谢谢”这两个字。
  周医生摇了摇头，开门出去了，关门的声音依然很轻。
  “周教官不会是到老总那里告状去了吧？”杨生开始紧张了。
  “七张卷子的答案一模一样，估计连小孩子都会想到是作弊！不过，周医生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呢？”秦歌轻声说道。
  “秦歌，你说得对，我们房间外的走廊里一定有监控设备！”杨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走廊里的那些灯也缺德，有一点动静就亮。”
  “别再瞎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记住了吗？”秦歌狠狠瞪了杨生一眼，杨生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我都快成受气包了，谁都嫌我烦！”然后坐在餐桌旁不再说话了。
  “韩青，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秦歌看着韩青说道。
  “哪儿件事？”韩青一直在细听秦歌和杨生对话，没想到秦歌突然向自己发问，所以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关于昨晚的事情，昨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记得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哦。”秦歌嘱咐道。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那件事儿我是绝对不会说的。那你问我的是关于雷同卷子的事情？”
  “是的，我怎么都没想到这第二次测试会如此的简单，如此的容易，就像董玉湖是我们的救星一样。”秦歌笑了。
  “大哥啊，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自己都说，连小孩子都会知道卷子是作弊的！”韩青提醒着他。
  “韩青，你放心吧，我们觉得不会有事的。据我观察和分析，就凭周医生的脾气，看到全部雷同的卷子，早就大发雷霆了。可是她没有，而是拿着卷子离去了。这就说明，她认可了我们的答卷！不过，那五千元奖励，大家就别想了。我想，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不奖励，也不惩罚。最坏的结局就是，再给我们增加一次测试！”韩青继续分析。
  “可是，为什么呢？”杨生终于憋不住了，“要这么说，只可惜那五千元的奖励了！”
  “二哥呀，不，哥呀，你就别老想着钱了！不该我们拿的，我们千万别去拿。钱虽然是好东西，但有的时候，钱会咬你的手！”韩青有些无可奈何，他感觉大家集体作弊这件事做得不地道！
  “我想。一定是公司要求测试的时候，周医生必须在场。可在测试时，周医生说突然有急事，就出去了。她也一定不会想到会出现全部雷同的卷子。所以，这卷子一定让她很难做，甚至很难堪。由此，我推断，她把卷子拿去销毁了，而不是去向什么老总汇报了！”韩青又开始在饭桌前来回踱步，就像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推理专家。
  “那按照大哥的说法，周医生会不会在下午的培训中，重新测试我们？”杨生很是担心。
  “哎，希望我的推理和判断是错的吧！”秦歌停了步子，将两手支在餐桌上说道。
  “嘘！我听到屋门和餐桌下面有脚步声，该是周医生和那四个丫头片子回来了！”杨生低声说道。
  秦歌和韩青都侧耳听了听，可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没超过十秒钟，他们就看到周医生推门进来了。随即，四个女孩子也从餐桌下钻了出来。
  江旭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她一直起身子，就没头没脑的嚷道：“哎呀，啥时候能不总钻来钻去的，整的跟老电影《地道战》似的！”
  “你年纪不大，居然看过《地道战》这样的电影？说明你还挺有怀旧情结的嘛！”周医生出现在她面前，冷不丁问道。
  “啊，周教官，您也回来了呀？那个《地道战》是我在网上看到的，挺好看的。现在你想看啥片子，网上都有！您想看吗？想看的话，我帮您搜！”江旭满脸笑容。
  “算了，像我这样年纪的人，看的电影多了去了，不要你操心了！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这次测试结果吧！”周医生的声音有些冰冷。
  “哦，好吧，算我多嘴！”江旭撇了撇嘴，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屋门又被打开了。那两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黑衣男子推着两辆送饭车走了进来，继续往餐桌上摆放饭食。
  大家面面相观，看着一桌子的美食，都不想动筷子。
  “怎么了？都不想吃饭了？看来我上午的课没有白讲啊！你们团结一致的行为很让我感动，真的很让我感动！哼哼！还有你们的卷子，当我是傻瓜吗？啊！你们真的当我是傻瓜吗？”周医生愤怒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是谁给的你们答案？谁先告诉我，我奖励谁一万元！”
  七个人都把头低下了，他们用沉默来对抗周医生的暴怒。
  “好，好！你们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来，把东西给我拿上来！”周医生突然冲着门口那边大喊道。立时，门就又被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