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摊开手。
  他抬头，看过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一笔一画将收据写好，签上他的名字，再递给我。
  我认真看了两次，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拿起收据和笔走到饭桌旁的宋姨面前：“宋姨，麻烦落款这里，也签个您的名字吧！”
  “这么麻烦做什么？”她皱眉。
  “清楚点好，毕竟我是我爸亲生的，省得以后说我爸偏袒我。”我说。
  饭桌上，我看见那一盘鸡的鸡肉都推在我弟碗里，像一座小山，而盘子里，基本只剩下红白萝卜。
  我笑了笑，宋姨是多担心我吃了他们的鸡啊！
  “快签吧！您要不放心，可以再数一次。”我笑着催促，“我还等着走呢！”
  宋姨看了我一眼，抓起笔，写下她的名字，写完后，她把笔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您这么使劲做什么？笔和桌子都不是我的，弄坏了我也不会给您赔。”我将收据从签字笔下抽出，如欣赏书法一般看着宋姨和我爸的签名。
  记忆中，我爸一手柳体写得很好，可现在……时光不光能改变一个人的外形，性格，也能改变一个人字迹。
  宋姨的字嘛，和小学生差不多，努力想写好，却怎么也写不好。
  我将收据折叠了捏在手上，目光再次往饭桌上看过一眼：“我不在您这里吃饭，您大可不必如此。小孩子吃多了不消化，会引起积食，积食会导致低烧，引起其他的病。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真没必要做。”
  我一边说着，一边已走到沙发旁，将收据放入钱包，再往宋姨看时，只见她愤怒的看着我，大概想骂人，忍得很辛苦。
  我笑一下，拎着包往外走。
  “别这样瞪着我，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医院问问。”路过饭桌时，我说。
  “你这是诅咒你弟？！”她终于忍无可忍。
  “我这是善意提醒。”我说着，拉开房门。
  “你记得明年过年前送3万4回来！”宋姨高叫。
  我看了她一眼，目光朝我爸看去，他没太多表情，就仿佛我和他们的关系，真的只是债务关系。
  我再次笑了，将门关上。
  楼道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我顺着台阶走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兴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自嘲的时候，我都会笑。
  .
  事情办得太快太顺利，到镇上公共汽车停车点时，车还没到。
  我在旁边买了个包子，一边啃包子，一边等公共汽车，顺便给卓先生打了电话。
  “卓叔，我把事情办完了。”
  “坐上车了吗？”
  “已经在等车了，车应该马上就来。”
  “好，我在车站接你。”
  .
  再次看见卓先生的时候，天已黑尽。
  我带他去吃了街边的砂锅，我们一人点了一份，吃得很暖。
  “你晚上没吃东西吗？”我瞅着他把砂锅里的汤都喝干净了。
  “估计你不会吃东西，便想等你一起。”他说。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吃包子。”我有点不好意思。
  “巧了，我也吃了个包子。”他望着我，笑容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