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外强中干
  自从喝过董倾依拿出来的酒后,乐老将军一群老一辈儿的,都觉得自己掉坑里。
  再喝其他原本觉得还可以的酒,均觉得淡而无味,比以前喝孬酒都更加难受。
  可是好酒不多啊,而且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这让他们上哪儿找去?
  所以,每次看到董倾依,这老一辈儿的都在挖空了心思折腾,就想在董倾依这里拿到酒喝。
  每次听到这些老顽童的各种奇葩理由,董倾依都觉得涨了姿势。
  因此,这么一想的乐老将军,很快就将刚刚那一瞬不太确定的异样给抛在脑后忽略了。
  见状,董倾依这才送了一口气,她就说嘛,神识也不是什么人身上都可以放的,有些人一沾,立刻就得出问题。
  就这么糊弄过去,莲瑢璟也松了一口气,知道有了结果,便拉着董倾依走到更偏僻的旁边去。
  “怎么样?”莲瑢璟确定周围没人,这才低声问道。
  “这个卓将军,练的是外家功夫,根本没有内力。”董倾依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这样。
  “嗯?”莲瑢璟挑眉:“这么说也对,乐为天曾经跟卓将军交过手,路子的确刚猛有力,似乎天生力气比较大。内力这玩意儿,貌似没怎么感觉到。”
  做将军的,其实要的就是这种外家功夫,只要耍得好,杀敌很猛的。
  至于内力,也是很厉害,但是两军打持久战,内力用完了怎么办?那可不是即时恢复的。
  上场杀敌,肯定讲究效率,内力杀人,有时候会显得极为浪费的。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能感觉,这位卓将军,倒不像是一个经常上战场的将军。”董倾依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她的神识,将卓将军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扫了个遍,他居然一丝一毫反应都没有。
  而神识刚触碰到乐老将军,他就感觉有异了。
  差距如此之大,董倾依很难相信卓将军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无数生死,甚至战绩赫赫的一个将军。
  别说上战场了,就是莲瑢璟培训的那些人,对她的神识都会有所感觉的,只是不明真相罢了。
  相对来说,乐老将军这种硝烟尸山中爬出来的,反应最猛烈。
  别说什么大老粗的神经慢半拍,卓将军慢的已经不是半拍,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过好么?
  神经“粗”到这种程度的将军,都是怎么打胜仗的?完全就像个没什么经历的毛头孩子啊!
  “怎么说?”莲瑢璟来了兴趣,每次董倾依的表达,都能让他眼前一亮,发现更多的事情。
  “杀气,血腥气,还有敏感度……”董倾依想了想:“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这些感觉,他不说跟乐老将军比,就是跟白渊都不能比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真的有上过战场吗?”
  血腥气?敏感度?莲瑢璟抹了一把汗,这感觉,好抽象的有没有?
  “刚刚,我就是在看他的敏感度,结果,旁边的乐老将军都发现了,那姓卓的还什么反应都没有。”董倾依挑眉,还是很坚信自己判断的。
  对于神识的作用,她试过很多人,不会出太大的误差。
  除非,这个人心机深沉,就算心里发现了,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但刚才董倾依的神识一直在这人身上,若是心里有反应,面部神经和肌肉纹理那会条件反射的有变化,哪怕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可躲不过董倾依的神识监控。
  若是有人能做到连肌肉都控制了不会条件反射,董倾依也就认栽了,她两辈子都没发现过这种非人种类的好不好?
  “而且……”董倾依伸手在莲瑢璟手臂上捏了捏,感觉硬得手指都痛了,对上莲瑢璟疑惑的目光,这才笑道:“练武之人,肌肉一般都非常扎实,摸起来感觉不同。”
  “而那个卓将军倒是异常,看着肌肉鼓鼓的,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肌肉组织很松散,捏上去绝对不是这种感觉。”董倾依好笑,没想到那个姓卓的,看起来那么大块头,居然是个外强中干型。
  还是那句话,当初太后的妹妹,到底是啥眼光,这种男人到底怎么入眼的?
  莲瑢璟已经快不知道作何感想了,董倾依看一眼,竟然看出了这么多问题?简直就是细作什么的超级克星啊!
  “那一身肌肉都怎么来的?”莲瑢璟好奇的问道。
  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个理,看起来很有味道就是了,至少第一眼,绝对会觉得卓将军厉害。
  “若是以前就有的,那就是说,近几年肯定没怎么锻炼了,肌肉没有消下去,但是不再那么凝实。若是以前没有的,那就是用了什么药物,制造的假象。”董倾依淡定的说道。
  “以前就有的,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是这个样子。”莲瑢璟笃定的说道,也就是说,卓将军已经疏于锻炼好几年,连肌肉都松弛了?好么,那么经常会有的一些好消息和战斗,都是打哪儿来的?
  虚报战绩?还是战斗确实发生,他这做将军的只是围观,却从来没上过场?
  真是不理不知道,一理吓一跳,实际上,这些破绽还真不少,只不过,以前都忽略了而已。
  其实,董倾依还有一点没有说,卓将军这样子,这年龄,明显是有些发福了,肚子上再也不是八块腹肌,而是一圈赘肉。
  只不过因为衣服穿得好,被人并不能发现而已,谁没事儿还去验证一下,卓将军肚子上的是不是肌肉?
  综上所述,无意不表明,那姓卓的已经很久没锻炼了,而且日子过得非一般的美好。
  后面一点可不好说,不然某世子还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呢,反正前面已经能够证明了,缺这么一点也算什么。
  “虽然,这能够表明姓卓的,很可能已经背叛了皇上,可是并不能表明,他都是什么时候被收买的,曾经,他为皇上登基的确立了很大的功劳,所以皇上才会那么信任他。”莲瑢璟微微有些叹气,他是知道的,皇帝对此应该很难过。
  如果卓将军是在去了海城之后,被人逐渐收买的,或许皇上心里还好受一些。
  人往高处走,或者是他给的筹码不够,让人选择了背叛,那皇帝还觉得,是自己想得不够周全,没有考虑到属下的需要和希望。
  可若是卓将军从一开始就是湘王的人,那皇帝受到的打击就很强大了,曾经的一切都是算计,以前的所有信任都是错付,哪怕现在突然发现了真相,什么都还来得及,可伤害已经存在。
  要知道,皇帝的信任,可是很难的。只可惜,有些人还不知道珍惜。
  “有些事情,可以是试一试,时隔这么多年,或许他的警惕心已经降到了最低,他或者已经认为,没有人知道那些以前了。”董倾依来了兴趣,提议的说道。
  试探什么的,也是一门技术活,很多时候,都是不能得到收获的。
  可一旦得到收获,就一定很有用。
  不管怎么说,试一试总是不亏的。
  至于会不会引起卓将军的警惕,其实一点没所谓,只要后续没有发展,他自然而然不会记在心上。
  莲瑢璟点了点头,又有些皱眉:“不能太打草惊蛇,皇上估计会有安排。”
  董倾依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有办法,有一种人,就算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也不会引起注意的。”
  莲瑢璟沉默了一下,心有所感,眉头一挑,看到董倾依叫来了浮生,让他去将董晗骁找来了。
  果然,有些人面对孩子的无心之言,那是没有防备的,董倾依打的就是这个注意。
  就算卓将军心有所感,也可以说是孩童之言,很容易就揭过去了。
  附耳吩咐了一阵,董倾依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董晗骁:“相信,你哥哥曾经也给过你这样的任务吧!”
  董晗骁眼睛明亮无比:“是啊,在叶县的时候还不少呢,试探人,打探消息,无所不能……”
  董倾依脑后垂下一把黑线:“少吹了,这次的任务可不简单,皇上亲口吩咐下来的,你可不能掉链子。”
  闻言,董晗骁的眼睛更亮了,闪耀着双眼的星辰,忍不住搓了搓手,一副要大干一场的反应。
  居然是皇上吩咐下来的?那可得好好干啊!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精忠报国,这些,恐怕是一个男人最热血沸腾的愿望。
  尤其是董晗骁这种半大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家哥哥给皇帝办好了一件大事儿,那种能亲自上阵的感觉,绝对太有诱惑力了。
  所以,董晗骁拍着****保证,他怎么也不能丢了自家大姐的脸啊!
  看着董晗骁没心没肺的蹦跶着跑远,那股兴奋劲老远都还能感觉到,莲瑢璟也忍不住黑线了,这孩子,靠不靠谱啊!
  遥想当年,他也是差不多的,所以很能理解这半大孩子的“雄心壮志”,但是光有雄心壮志可不成,还得有本事啊!
  “放心吧,就算小四不靠谱,那也无妨,最多就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罢了。”董倾依倒是心宽得很,一点没给过董晗骁的压力。
  实际上,经过这么多分析和消息组合,卓将军细作的身份基本都能确定了,现在想要的,只是更加确定他背叛的时间。
  估计,这会影响到最后皇帝对他的处理。
  只不过,让董倾依有些唏嘘的是,卓将军这奸细做得也忒奇怪,刚开始明明那么严谨,那么没有破绽,这最后,怎么能让卓夫人学到了那些暗语手势呢?
  难道说,卓将军夫妻俩也有好到不管这么军师机密?好么,感觉太后妹妹更亏得慌了。
  莲瑢璟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不知道皇上在太后那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其实,如果你真的想要更加详细的消息,我还有个办法。”董倾依觉得这种事情,比看那些贵女表演玩陷害更加有趣。
  “什么办法?”莲瑢璟忍俊不禁,自家这世子妃真是厉害,在某方面可比他这办案无数的人都强多了。
  “催眠!”董倾依吐出两个让人惊骇的字:“原本,催眠这种事情,对于战场将军,成功的把握很低,因为他们的意志力是非同凡响的,想要催眠会很难。”
  “可是见了姓卓的之后,我发现他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将军,或者经历过的血火并不多,然后,在他本身心里有鬼的前提下,说不定会成功的。”董倾依其实更想试验一下,毕竟她这项技能很久没用了。
  以前那是没有用的对象,至少董倾依并不喜欢对普通人有事没事就练习催眠。
  后来遇见的一些人,又不是一般人,内力深厚,根本不容易催眠。
  结果,董倾依反倒是忘了这么回事儿,现在突然遇见一个这么好的素材,顿时心思活络了。
  “……”莲瑢璟听完,真的有被吓到,不过也觉得可信。
  实际上催眠这个概念,在盛莲王朝并不稀奇,曾经的圣祖皇帝是有提过的,并且还特意在军队设立了心理治疗师。
  当然,这两者或者相差有点远,可最初的目的雷同。
  圣祖皇帝说得好,真正能做到的,这么多年来很少,但是也陆续有出现过,曾经还有人用这技能造成了很大的历史流血事件,所以董倾依这么一说,莲瑢璟秒懂了。
  只不过,莲瑢璟没有想到的是,董倾依居然还会这个。
  “这倒是可信,不过你确定那姓卓的意志力比较弱?”莲瑢璟有些担心,毕竟在记载中,这种催眠是需要条件的,若是不行的,施展之人会受到反噬。
  “不确定,只是感觉而已。”董倾依从来不说大话,实事求是,该是怎样的就怎样。
  “那暂时不用,我们先去看看皇上那边,看皇上怎么决定吧!”莲瑢璟显然不赞同了,直觉这玩意儿,不是每次都那么靠谱的。
  虽然莲瑢璟自己破案,有时候也会用直觉,可他不想让董倾依去冒险,尤其是这种不确定的伤害。
  董倾依也不急,站起来跟着莲瑢璟走了,嫌疑人已经锁定,那还有什么可怕?
  这种事情,还得皇上来下命令,莲瑢璟一是担心董倾依,二是不能擅自做主,说不定皇帝有其他的安排。
  虽然心里有事,但是两人并不急,知道太后在慈宁宫,慢悠悠的过去了。
  太后的年龄和身体不允许,中午过后,就回慈宁宫休息了,这个时候,别人还不敢打扰。
  看现在这时辰,应该休息得差不多了,皇帝过去正好,还没有不相干的,需要回避的外人。
  越走越清静,董倾依还觉得舒服了,不过路过那群少男少女的表演地区,她还看了看董萩兰,那云羽烨果然坐在小妹身边,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心里突然有种小妹要被骗走的微妙感,董倾依叹了一声。
  莲瑢璟觉得莫名其妙,偏头看着董倾依:“怎么了?”
  董倾依继续叹:“云羽烨这个人,靠不靠谱?”
  莲瑢璟诧异,很难见到董倾依这么打听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还问得这么奇怪:“你说的哪一方面?怎么突然想起这么问了?”
  董倾依将自己的发现解释了一下,还把莲瑢璟说得一愣一愣的,那个臭小子,居然看上董萩兰了?
  突然之间,莲瑢璟升起了一丝幸灾乐祸,甚至还想自己都去插一脚:“原来如此,这点你倒是放心,云羽烨做个男人,还是很有担当的,对于小妹来说,或者真是个良配。”
  “至于永乐侯府,你也可以放心,侯夫人很好相处,她现在是巴不得云羽烨赶紧娶妻,好安定下来不要再到处乱跑,虽然她一开始是属意韩家,可到底还是以他儿子的意愿为主的,至于永乐侯,一般不会插手。”
  “你要对小妹有信心,那是你教出来的不是?永乐侯绝对会喜欢这种儿媳妇的。”
  董倾依直接翻了个白眼:“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想得太远了,其他都好说,最重要的还是云羽烨这个人,你就确定娶了妻之后,他不会往外跑了?我怎么就感觉,他说不定会直接带着小妹一起到处跑呢?”
  莲瑢璟顿了顿,若有所思了一下:“这个……好像还真有可能啊!”
  董倾依又一次叹气了:“何况,小妹其实很想出去走走的,这次在叶县呆了两年,那心思只怕更加活络。”
  “这样也好啊,两个人一起出去,同样在一起的不是?”莲瑢璟安慰的说道:“何况,这不也是你的愿望,以小妹的身手,出去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不是说八字没一撇么?感觉董倾依想得比他还多,这莫名其妙的,一样考虑到了以后去啊!
  分明已经是成亲以后的担心了,现在成不成的事情,都直接跳过去了?
  “说是这么说……”董倾依又叹了一声,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就算不是母亲,也一样会担忧的。
  只能说,能够满足董萩兰的愿望,或许也是一种好事儿。
  “别叹了,小妹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别说现在还没成,等成了,也是需要她自己做决定的,你啊,当姐姐的,只要看着就好。”莲瑢璟抬手摸了摸董倾依的长发,有些好笑。
  有时候,董倾依真要做事,又会很洒脱,偏偏在事情发生之前,还会无限纠结。
  “唉,永乐侯府啊,感觉小妹的身份,或许还有配不上。”董倾依转眼,又想到了其他。
  她并不是门当户对的坚定拥护者,可是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要提高董萩兰的筹码,高嫁什么的,底气弱啊!
  “哪有?她姐姐是秦汝王世子妃,哥哥是探花郎,怎么看都不错吧!”莲瑢璟无奈了,想了想后,只能慢慢给董倾依分析,希望她不用太过纠结。
  难不成,嫁女的感觉都是这样的?莲瑢璟不由得庆幸,好歹他现在没有女儿,不然的话,早早就要担忧了吧!
  这么一想,莲瑢璟又想到了自家妹妹莲云菲,换位思考一下,脸色也变了变,貌似,好像,真的会很纠结……
  于是,莲瑢璟很耐心的开始想着怎么让董倾依满意,只有打心底的满意了,才不会继续纠结,这种心情很不好受:“其实,若是小妹自己的话,最近有一个机会,或许她可以去试试?”
  “什么?”董倾依眼睛一亮,最近她都被皇帝万寿节的事情给忽悠了,都没什么机会关注其他。
  “天下第一绣,是整个盛莲王朝绣娘的盛世,每十年才举行一次,今年……刚刚好。”莲瑢璟浅笑:“这个比赛,不是朝廷举办的,是第一绣的家族为了选拔人才举办的。”
  “天下第一绣?第一绣艺家族?”董倾依眨了眨眼:“都是哪一家?有进宫么?”
  “第一绣艺家族,李家,跟上次做玉佩的欧家是一样的,都是技艺闻名的,宫里的绣娘技艺都比不上。”莲瑢璟介绍了一下,知道董倾依不太清楚。
  “咦,那功力的绣娘,不是这个家族的吗?为什么不让这个家族的人直接进宫?”董倾依虽然不太喜欢皇宫将什么好东西都收进去,还专人享用的样子。
  但是现在陡然听到一个天下第一的,却没有在宫里,难免会觉得诧异。
  “李家绣衣,跟欧家差不多,真正学到传承手艺的比较难,还得需要天赋,最重要的是,这女工上的事情,靠的是女人,这就没有人在朝廷挂职,这种场合,李家自然没机会来的。”莲瑢璟拉起董倾依的手:“而且,李家人丁单薄,为了手艺,每一代都要招婿,近些年是越来越人丁稀少。”
  “不过,宫内的绣娘,大多是李家选送的,只有得到李家的认可,才能进宫做事。而李家一般不外接单子,每年,只是给皇上绣两件朝服。不过,这也是最大的荣誉了。”
  皇上的朝服?那不就是龙袍?董倾依听到这里,心口一跳,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云家的技艺啊!当年不也是绣龙袍的?而且,继承人都要以云家的龙袍才算正统,这个足够流弊了吧!
  而且,云家当年被抄,不就是因为陷入了储君争斗,被同行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