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主的指控
“你早料到了？”
宸浩宇拿过一坛酒，拍开封口，咕咚喝了一半后，瞪着上官无痕道。
“猜想的，从我那个女人身上，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家主子会怎么做，你还是认了吧。”
上官无痕拿着酒坛在客栈的台阶上坐下，雪花飘至两人身上，一会便融了。
“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宸浩宇拿起放在雪地上的一块羊肉，狠狠咬下一口道。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我与你追求的不一样，功名与权力随时可以得到，但是心爱的人却只有一个。”
上官无痕的话，并没有让宸浩宇深思，从小就在权力欲望的熏教下，又如何能明白这深刻的道理。
这天晚上，宸浩宇又喝得酩酊大醉，只不过这次他没再唤小雪与亮亮，而是痛恨的唤着乔晔。
本来太后想让他一起去的，但是醉得厉害，便只与公主前往了。
绯雪在婉妃的宫中也住了不少日子，两人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上官无痕理所当然的成了护卫。
虽然知道太后要来，但是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太后到的时候，绯雪还在给孩子洗换。
一听到太后到，又急急忙忙的抱着孩子去接驾。
“免了吧，这不在宫里，不必拘谨，夜丫头，本宫喜欢这孩子喜欢得紧，待本宫回京后，可愿意随我一道回京。”
婉妃上前逗弄着孩子，孩子一双乌黑的大眼，不怕生的看着她，格外惹人怜。
“谢娘娘厚爱，绯雪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以后就打算在这里安居了。”
绯雪温婉的拒绝道。
好不容易从宫里逃出来，她才不会又傻得进去，而且皇上身子不太好，万一那天驾崩了，她们娘两没准就成炮灰了。
“姑母，这孩子长得好生可爱，尤其是这双眼，看着怎么这像表哥呢？”
公主上前，白嫩的小手，轻轻划过婴儿的脸上，脸上的笑，看起来却像这春日的雪。
“哦，真的，月儿，你不说，本宫还没注意，还有这小嘴，真的很像宇儿，本宫记得小的时候，宇儿也长得这样，很可爱，皇上一直说……”
绯雪听得头一下子就大了，敢情婉妃娘娘是想抱孙想疯了吧，宸浩宇又不是她儿子的爹，怎么可能像他，再说了，小孩子那看得出像谁呀。
不过他们说他们的，反正说完他们就走人了。
“姑母，月儿听说，夜姑娘并未成婚，不知夜姑娘可有意去我北冥国？”
公主的一句话，吓得绯雪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公主，也太友爱了吧？
“月儿，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谁说绯雪是一人啊，你昨天不也看到了，那位乔公子便是绯雪的相公。”
婉妃娘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严肃的对着侄女道。
“姑母，月儿还在宫中的时候，就听人提起过这个夜姑娘，好像……”
“娘娘，公主，请里屋用茶，乔大哥出去了，很快便会回来。”
绯雪听公主突然提起京城的事，心中不快，看来这公主今天来这别有心机。
怪不得她刚才说孩子像宸浩宇，难道她知道昨晚宸浩宇来过了？
心中纳闷，但是他们来者是客，她总不能与他们吵起来吧。
“嗯，绯雪，你离开皇宫后，皇上还时常提起你，说你讲的故事很好听，你在宫里的那段时间，皇上精神好很多，你一走，皇上脸上的笑容也少了，本宫当时就想，应该将你找回去，你当真没有回去的想法吗？”
婉妃坐下后，又劝绯雪道。
“谢皇上与娘娘的厚爱，绯雪习惯了宫外的自由，在宫中，有太多的规矩，绯雪怕会激怒龙颜。”
绯雪微微一笑，将孩子交给身侧的小雨。
“乔夫人，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怎么看你与乔公子不像夫妻呢？”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律法有规定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吗？我看着公主与王爷还觉得不像夫妻呢？”
绯雪有些上火，这公主什么意思？
一开始来就说孩子像宸浩宇，现在又说她与乔晔不像，是不是非得硬要给她冠一个勾引王爷的罪名呢？
“绯雪，月儿还小，你别太放在心上。”
婉妃瞪了公主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又是儿媳妇，怎么今天说话一点都没分寸呢。
“夜姑娘说的没错，我与表哥成亲虽然半个多月了，但是却一直分床而睡，难道夜姑娘与乔公子也是？”
秋月公主脸上有着明显的妒意，双眼还有些红，像是在控诉。
“月儿，你在说什么？”
婉妃惊愕的看着眼睛里满是水气的侄女，即心疼，又惊愕。
“姑母，大婚那晚，表哥喝多了，一晚上，他嘴里一直喊着两个人的名字，就是她与刚才那个孩子。”
公主手指着绯雪指控道。
绯雪很是惊愕，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她表现出来，那跳进黄河恐怕都洗不清了。
“公主，我想是你多心了，绯雪与王爷并不是很熟，只是在宫中见过几次。”
想到宸浩宇昨晚来访，绯雪一狠心，果断的将那些都切掉。
“是啊，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宇儿与绯雪是在宫中才认识的，确实只见过几次。”
婉妃惊愕的看着侄女，又看向绯雪。
“不止一次，姑母若晃信可以问云汐，表哥那晚确实喊着他们的名字，而且还说了亮亮，爹对不起你。”
公主满是委屈道。
“对不起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虽然我的孩子父不详，但是绝不是王爷，实不相瞒，之前在宫中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怀疑过孩子是太子的，是三王爷的，但是结果证明都不是，如果公主不相信，可以问婉妃娘娘，这件事，娘娘应该很清楚的。”
绯雪实在窝火，无端的又被扣上了一个屎盆子。
不过，公主的话并不像是假的，可是为什么，宸浩宇会喊她们母子的名呢？
而且是酒后，有人说酒后吐真言，难道真会是这样吗？
绯雪心里很乱，公主的指控，再次扰乱了她的生活。
“是啊，当时绯雪还住凤璃宫，月儿，你与宇儿的事，姑母会去问个明白，但是这种事，你也不能乱说。”
婉妃歉意的看着绯雪，起身，劝着侄女道。
“姑母，月儿真的不是乱说，不信你可以去问表哥，我敢肯定，刚才那孩子是表哥的，您刚才不也说那孩子与表哥小时长得很像吗？”
公主哭着道。
“月儿，小孩子生下来，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哀家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
婉妃显得有些尴尬，本来她根本不这么想，但是现在经侄女这一说，她到真觉得像了。
“公主，我言尽与此，如果公主今天是来找麻烦的，那么恕我不接待。”
绯雪见公主依旧怨恨的看着自己，不想无端的被指控，便向婉妃告辞离开了，将他们这几个客人扔在客厅。
出门的时候，看到上官无痕站在门边，又站住了。
“上官将军，你打算何时迎娶小雨过门？”
“看她什么时候想嫁吧，如果他不想嫁，我也不能逼她呀。”
上官无痕平静道。
他是不同于乔晔以及宸浩宇的男人，他是守护着，不是那种霸道的强夺者。
“那，你再将她借我一年吧，亮亮还小，我需要她。”
绯雪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女人向上官无痕道。
上官无痕点首，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他愿意平静的等候，等候着他的小女人点头。
“谢谢，最后一个，麻烦你将他们带走，我与他们没什么话说。”
绯雪说完这句即离开了大厅。
那个公主的话让她很迷茫，难道那晚的男人真的是宸浩宇？
可是如果是他，他为何不承认呢？
在皇宫的时候，在她最为难的时候，最尴尬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站出来？
她还记得，当初她要打胎，他竟然同意了，而且……
可是后来，他又阻止了她，绯雪记起了，好像是自那个玉佩落地后，他阻止她的。
为什么？难道说亮亮真的是他的孩子？那晚的男人真的是他？
可是又有些不对，如果那晚他也在怡红院，太子他们为何没看到他？老鸨不知道他的身份？
有太多的疑惑，她真想找宸浩宇问个明白。
可是即使问了，他会说吗？
想想大半年过去了，如果他要说，在出宫的时候，在亮亮出生的时候，都有机会说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婉妃与公主回到了客栈，这时，宸浩宇也醒来了。
本来婉妃想叫儿子过来对质，可是又怕真有其事，那儿媳妇面子上过不去，只好好生的劝儿媳妇。
午饭后，甚至带着儿媳妇出外闲逛，就是想让她开心些。
在外面逛了半天，公主脸上才有了笑意，姑侄二人，一直玩到很晚才回来。
公主也不知道是上午哭累了，还是下午走累了，回客栈沐浴后便睡了。
可是婉妃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对她来说，孙子的娘是谁并不是很重要，只要爹是自己儿子就行了。
可是站在公主的角度想，难免会不舒服，尤其是成亲到现在，儿子竟然还将公主晾在一旁，她又怎能不担忧。
“上官将军，去将王爷给本宫唤来吧。”
虽然已经是子夜了，但是婉妃娘娘却无心睡眠，唤来上官无痕，让他去请儿子。
“是，臣这就去。”
“等等，小声点，别惊动公主。”
上官无痕出去后，婉妃又嘱咐道。
“臣知道，臣这就去。”
不一会，宸浩宇来了，似乎已有了心理准备，脸上很平静。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夜已深了，为何还不就寝？”
“宇儿，本宫今天听说你与月儿还没有洞房，你打算如何向本宫解释？”
婉妃寒着脸问儿子。
“母妃，儿臣认为到北冥国才算是大婚，而且儿臣与表妹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
宸浩宇有些结巴，他没想到如此私密的事，公主竟然也说出来了。
“当真如此吗？那这一路下来，本宫怎么没见你与月儿说一句话？”
婉妃的脸越来越冷，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她当然清楚，从他结巴的言语看，必定是心虚了。
“母妃，这一路上颠簸劳累，又忙着赶路，那有时间。”
宸浩宇低首，不敢看母妃那满是寒意的脸。
“那你酒后呓语又如何解释？”
“母妃，酒后的胡言乱语又怎能当真。”
宸浩宇汗滴滴，他真的不懂了，公主为何将这些私密事都告诉母妃？
难道她是在抱怨没有圆房？还是说她见到小雪与亮亮联想到一块了？
宸浩宇眸子转深，他明白了，一定是公主今天看到小雪与亮亮之后猜测他与小雪的关系了。
“当真吗？今天本宫与月儿去看了夜绯雪，还有她的孩子，你可知道那孩子长得与你小时极像？”
婉妃起身，走近儿子，这个儿子越来越不诚实了，这么大的事，为何都不肯说出来。
“儿臣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宸浩宇抬眼，直视婉妃，让她看他眼中的委屈。
“宇儿，你当真连娘都信不过吗？”
婉妃叹息，这个儿子越长大，越深沉，她们母子的感情也好像越来越远了。
“母妃，儿臣不明白你想说明什么？难道你想说夜绯雪的孩子是儿臣的吗？还是你想看着儿臣与公主就这么分道扬镳？”
宸浩宇看着母亲，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如果公主连这些房事都说出来，那如果知道亮亮是他儿子，她还能放过小雪母子吗？
就当他以小人之心度公主之腹好了，但是在他不能确定自己有能力保护小雪与孩子之前，他必须硬起心肠。
“唉，母妃是女流之辈，说的话或许不中听，但是母妃还是想说，做人，凭的是一颗心，人与禽兽的区别，就在与这颗心，如果真是你的，你就要扛下来，纵然不能与月儿成亲，纵然不能登上高位，也不能伤了女人的心。”
婉妃知道再怎么逼也不管用，儿子这颗铁石心肠她这个做母亲的已经融化不了了。
不管是也好，不是也好，如今到这一步都不能再回头了。
“儿臣谨记母妃的话，明天开始，一定好好与表妹培养感情。”
宸浩宇点首，表现的极孝顺。
“嗯，你退下吧，本宫累了。”
婉妃背过身，不想再浪费口舌在这个铁石心肠的儿子身上。
原本，婉妃与秋月公主打算在凤凰城多久停留几日的，可是在经过小雪与亮亮的事后，都没有心了。
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即出发了，而宸浩宇，在那晚被扔出来后，也再没去看了。
只是离开凤凰城的时候，他让上官无痕送了十万两银子给小雪。
上官无痕虽然按宸浩宇交代的做了，但是当他到绯雪的住处后，绯雪的脸就沉下了。
“上官将军，有事吗？小雨上街买菜了，不在家。”
绯雪看上官无痕那公式化的脸就猜到他肯定是奉命而来。
“夜姑娘，这是王爷让我转交给夜姑娘的。”
上官无痕也很尴尬，王爷这叫此地无银，十万两银子，人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必了，请你转告王爷，我夜绯雪与他没半点关系，从今以后，即使偶遇，也是陌生人。”
看着那一叠银票，绯雪的心寒了，痛了。
“夜姑娘，这银票……”
“上官将军，如果你还是男人，如果你是我与小雨的朋友，就请将这银票带走，别污了我这片清静之地。”
绯雪真想仰天长笑，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明白，只有她这个当事人傻瓜一样蒙在鼓里。
“既然如此，那上官无痕告辞了，夜姑娘保重。”
上官无痕没再说什么，他不是铁石心肠，他看得出绯雪的伤，这十万两银子，或许就是十万支利箭。
“等等。”
绯雪唤住上官无痕，转身跑到屋内，拿出了当初的那块玉佩。
“请将这个还给他。”
如今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这块玉佩也失去了任何意义，留着，对绯雪来说，只是耻辱。
“嗯，夜姑娘多保重，我三个月后便会回玉龙国，夜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可到将军府找我，这是我的信物，你若是不方便留，便将它给小雨。”
上官无痕看着夜绯雪，替她难受，王爷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只是希望那时还不会太晚。
上官无痕走后，绯雪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就散了。
她咬着唇，冲回屋里，用被子蒙着头放声大哭。
是她太笨，笨得不知道宸浩宇的异常。
是她太笨，笨得不知道儿子与宸浩宇的外形为何那么相似。
是她太笨，笨得轻易的相信了男人的伪装。
在将所有的悲愤都藉由泪水发泄出来后，绯雪才将脑袋自棉被里挪出，可是面前突然多出的一双大脚，却吓坏了她。
“雪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乔晔看着双眼红肿的绯雪，心疼的要命，想将她抱入怀中，想给她温暖，给她安慰，可是却更怕她生气。
“知道什么？”
发泄过后的绯雪冷静多了，乔晔一说这话，她立即警惕的看着他。
“没……没什么，我只是……”
乔晔心惊，绯雪这表情很凶，上次有这表情的时候，是他失手打她的时候。
“乔晔，你是不是一直有事瞒着我？”
绯雪站起身，一步步逼着不停后退的乔晔。
“没……没有的事，我也是……也是春节前才知道的，真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绯雪的声音很冷，纵然这屋里有火盆，乔晔还是觉得像掉进了冰窖。
“雪儿，你冷静点，不是我不想说，而是……”
“是什么？”
绯雪眼里射出了冰刀，好一个乔晔，竟然一直瞒着她，竟然帮那个混蛋欺骗她，不可原谅。
“你也知道，我爹还在朝为官，而且我只是一个小百姓，他……他威胁我，我……”
“所以你就出卖我这个朋友？”
绯雪的心冻成了一个冰陀子。
乔晔知道真相，却看着她一步步被宸浩宇欺骗，看着她一天天的被他玩弄，这算什么朋友……
“雪儿，这……这当然不是出卖，我只是……其实我也是替你着想，如果你知道是宸浩宇的，如果在他成亲前……”
“滚……”
绯雪手指着门的方向大吼道。
乔晔虽然离开了，但是并没有真滚，只是尽量避着不让绯雪发现，在绯雪心情好转后才出来。
加上有小雨在中间说情，绯雪竟不再追究了。
不追究不是不痛，而是已经痛到麻木了，她将受伤的心冰封在了那个还在下雪的春季里。
之后虽然春暖花开，一季又一季，但是绯雪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又是一个冬天，又一个新年，在亮亮周岁的时候，上官无痕来通风报信，婉妃娘娘回了玉龙国，并且向皇上提起了亮亮，皇上可能会来凤凰城。
“雪姐，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小雨紧张的道，虽然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却怕死了这个封建社会的一切，尤其是皇上。
皇上是这个社会的主宰，他一句话，小命就能玩完的。
“没必要，亮亮是我的儿子，没有人能抢走的，再说，皇上有太子，想必柳如花也生了，不会那么无聊的再抢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的。”
虽然这样说有点糟蹋自己的儿子，但是绯雪现在已经没有心了，对谁都没有了，谁也休想再伤害她了。
“希望吧，雪姐，我还是很担心，尤其亮亮长得……”
“小雨，你是不是很闲啊，那批要运到京城的绣品赶出来了吗？”
绯雪制止了小雨的话，去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绯雪在凤凰城来了间绣坊，虽然还不到一年，但是在这凤凰城，已经开了四家分店了。
“没呢，我这就去。”
小雨闷闷不乐的走了，这一年来，她有些怕雪姐了。
雪姐越来越冷，就像冰姑娘似的，她真担心，长期这样下去，雪姐一定会内分泌失调的。
小雨再多的担心证明都是多余的，元宵后，就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这天，皇上带着婉妃娘娘来到了凤凰城。
他们没有住府衙，也没有住客栈，一到凤凰城就直奔绯雪家。
只是皇上与婉妃来的这天，府里只有绯雪母子与二个老妈子。
“皇上，婉妃娘娘，你们来凤凰城能不能不要这么高调，你们这样，以后我在凤凰城很危险。”
虽然接驾了，但是绯雪却不怎么高兴。
或许别人盼着皇上，王爷类的上门，沾沾喜气，可是绯雪的思维不同于一般人。
这皇上，皇妃一来，又这么大阵势，他们一走，她估计在这凤凰就火了，而且她与小雨两个女人带孩子，肯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而且孩子慢慢长大，指不定会有什么谣言出来。
“丫头，听起来你好像很不欢迎朕。”
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
“绯雪不敢，只是皇上要来，可以微服来，你这么大阵势，待你走后，我们在凤凰城，就会被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绯雪轻声叹息。
“妈妈……妈妈……”
几人正在客厅里聊着，亮亮却从门边晃悠悠的进来了。
“丫头，这是你的儿子？”
皇上看着那胖乎乎，圆滚滚的小身子，脸上自然的就多了份怜爱。
“嗯，亮亮，乖，叫王奶奶带你去找小雨阿姨玩。”
“来，亮亮，爷爷抱抱。”
皇上却起身，向亮亮张开了双臂。
“皇上，你看这孩子与宇儿小时候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婉妃脸上的喜悦之色更甚皇上，仿佛这个就是她的孙儿。
“嗯，的确，只是这孩子比宇儿更多了一份灵气。”
皇上喜滋滋的，将孩子抱在怀中。
“皇上，你们太多心了，看过的人都说亮亮长得像我，怎么可能与王爷像呢。”
绯雪很冷静，纵然要睁眼说瞎话，她也不能承认。
正所谓来者不善，皇上与娘娘千里迢迢的赶在这个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
“雪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想认吗？”
婉妃看着绯雪，眼里也尽是歉意。
“娘娘，我不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知道，可能去年公主的事让你觉得这孩子是宸浩宇的，但是真的不是，如果真是他的，当初在皇宫的时候，他就会认了，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应该很了解的吧。”
绯雪扬起淡淡的笑，就算宸浩宇来了，她也不会承认孩子是他的。
“正因为朕了解，所以才会来这，在宇儿娶公主之前，朕曾经问过他，宇儿承认了，但是朕这个父亲很失败，或者说皇室的教育方式很失败，在他眼中，权力是第一位，朕未能劝服他。”
皇上亲着亮亮的脸颊，很是惭愧，很是心痛道。
“皇上，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就算他说是，我也不能确定，那一晚，我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更何况，从怀亮亮，到他出生，到现在，他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皇上您觉得你们还有资格来抢我的孩子吗？”
绯雪一脸的平静，她不想与皇上硬碰硬，但是她也不会被皇上这两个字吓倒。
事实已经证明，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女人，都能自力更生，女人不用依附男人而活。
“雪儿，既然亮亮是皇室血脉，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婉妃看着绯雪，态度强硬道。
“那娘娘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我儿子了？”
绯雪冷笑，婉妃是女人，也是母亲，如果她连这点做母亲的良知都没有，那么她也不值得她尊敬。
“即使是民间，孩子也要认祖归宗。”
婉妃看着绯雪那满是寒气的眼，竟有些怯意。
“对不起，如果皇上与娘娘是来抢我的孩子的，恕我不接待，亮亮，来妈妈这。”
绯雪自皇上手中抢过孩子。
如果他们今天是冲着孩子来的，那么对不起，她要下逐客令了。
“丫头，别这么凶，朕来看看孙儿也不行吗？”
皇上有些尴尬，他原本的意思确实是想带走孩子，但是现在看，似乎不大可能。
“皇上，你来看孩子，我很欢迎，但是请你以后尽量平民化一点，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那种皇权思想所腐蚀。”
绯雪看着儿子，很认真，很严肃道。
“雪儿，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可以这样与皇上说话？”
婉妃有些恼了，一个平民女子，竟然用这种语气同皇上说话，实在太过分了，而且有点不识大体。
“娘娘，很抱歉，我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在我眼里，皇上与平民没有区别。”
绯雪并不畏惧，天高皇帝远，这不是在宫里，她不怕随时被人摘脑袋，更何况皇上看起来很开明。
“爱妃，你先回行宫休息，朕与丫头有些话要说。”
皇上转向婉妃娘娘道。
皇上所说的行宫，在凤凰城外，凤凰山的半山腰，那里绯雪曾经远看过，建筑很是气派，而且风景极佳，很像现代的度假别墅。
“皇上，臣妾想看看孙儿。”
婉妃有些委屈似的道。
“雪儿，朕看你一人带孩子也不方便，能不能将孩子给娘娘带几日，让她享受几天天伦之乐，朕可以保证，绝不会偷偷将孩子带走。”
皇上看着婉妃，转向抱着孩子的绯雪。
绯雪闻言，紧抱着孩子，感觉他们要从她手上硬抢似的。
不过皇上金口玉言，应该不会反悔吧？再看婉妃那眼巴巴的慈爱神情，绯雪竟有些心软。
“皇上，孩子是我的，他姓夜，与皇家没有关系。”
绯雪想是要得到皇上的保证似的，又道。
“朕明白，在没得到你的许可之前，孩子都是你的，他姓夜。”
皇上的和气与民明理，让绯雪吃惊非常。
一个皇上，能这样说，她还能不放吗？
“我问问孩子。”
绯雪说着，低首问儿子。
“亮亮，奶奶要带你出去玩玩，你愿意去吗？”
才一岁的亮亮，似懂非懂的看着绯雪，又转向婉妃，并没有点头或摇首，而是吧唧，吧唧的吃起了小手。
“亮亮，奶奶带你去买糖糖吃好吗？”
听婉妃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绯雪真的很想笑。
原来不管过了多少年，大人哄小孩子都是用这一招的，看来糖的诱惑力真大。
“妈妈……糖糖……”
亮亮虽然还不太懂大人说话，自己话也说不明，但是对糖却特别敏感，可能与小雨时常用糖诱惑他有关吧，这会一听到糖，小嘴边，竟然就有口水流出来了。
“娘娘，亮亮正在长牙，不能吃太多糖，请您不要买太多。”
绯雪无奈的看着儿子。
“妈……妈妈……一起……一起……”
亮亮的小肥手拍着绯雪的脸乐呵呵道。
“妈妈与爷爷还有点事，你与奶奶先去，晚点妈妈去接你可好？”
绯雪并不想欺骗孩子，而且他们母子已经习惯了，晚上少了谁都睡不着的。
“好……糖糖……”
亮亮拍着小手，滑下地，摇晃着走向婉妃。
看着儿子与婉妃离去，绯雪的心竟觉得一下子空了。
“丫头，能与朕聊聊吗？”
轿子走远后，绯雪还站在原地发呆，皇上随即向绯雪道。
“嗯，孩子走了，感觉心像空了，等到自己做妈了，才知道，做父母的不易，以前的时候，我总是我父母呕气，甚至气得离家出走，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不孝。”
绯雪有感而发，却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这里很不便情理。
只是皇上竟然也没问。
跟着皇上回到客厅，虽然这房子不小，但是人却极少，这会，大家都各忙各的，整柜房也就剩下皇上与绯雪了。
“丫头，夜爱卿，曾找过朕几次，打听你的下落。”
“他！他过得好吗？”
说实话，出来大半年了，她对夜大学士那个爹，真没什么印象了。
“应该还可以吧，但是朕看得出，他很想你。”
皇上有些迟疑，好不好，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或许吧，但是我与他并没有父女之情。”
宸浩宇拿过一坛酒，拍开封口，咕咚喝了一半后，瞪着上官无痕道。
“猜想的，从我那个女人身上，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家主子会怎么做，你还是认了吧。”
上官无痕拿着酒坛在客栈的台阶上坐下，雪花飘至两人身上，一会便融了。
“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宸浩宇拿起放在雪地上的一块羊肉，狠狠咬下一口道。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我与你追求的不一样，功名与权力随时可以得到，但是心爱的人却只有一个。”
上官无痕的话，并没有让宸浩宇深思，从小就在权力欲望的熏教下，又如何能明白这深刻的道理。
这天晚上，宸浩宇又喝得酩酊大醉，只不过这次他没再唤小雪与亮亮，而是痛恨的唤着乔晔。
本来太后想让他一起去的，但是醉得厉害，便只与公主前往了。
绯雪在婉妃的宫中也住了不少日子，两人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上官无痕理所当然的成了护卫。
虽然知道太后要来，但是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太后到的时候，绯雪还在给孩子洗换。
一听到太后到，又急急忙忙的抱着孩子去接驾。
“免了吧，这不在宫里，不必拘谨，夜丫头，本宫喜欢这孩子喜欢得紧，待本宫回京后，可愿意随我一道回京。”
婉妃上前逗弄着孩子，孩子一双乌黑的大眼，不怕生的看着她，格外惹人怜。
“谢娘娘厚爱，绯雪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以后就打算在这里安居了。”
绯雪温婉的拒绝道。
好不容易从宫里逃出来，她才不会又傻得进去，而且皇上身子不太好，万一那天驾崩了，她们娘两没准就成炮灰了。
“姑母，这孩子长得好生可爱，尤其是这双眼，看着怎么这像表哥呢？”
公主上前，白嫩的小手，轻轻划过婴儿的脸上，脸上的笑，看起来却像这春日的雪。
“哦，真的，月儿，你不说，本宫还没注意，还有这小嘴，真的很像宇儿，本宫记得小的时候，宇儿也长得这样，很可爱，皇上一直说……”
绯雪听得头一下子就大了，敢情婉妃娘娘是想抱孙想疯了吧，宸浩宇又不是她儿子的爹，怎么可能像他，再说了，小孩子那看得出像谁呀。
不过他们说他们的，反正说完他们就走人了。
“姑母，月儿听说，夜姑娘并未成婚，不知夜姑娘可有意去我北冥国？”
公主的一句话，吓得绯雪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这公主，也太友爱了吧？
“月儿，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谁说绯雪是一人啊，你昨天不也看到了，那位乔公子便是绯雪的相公。”
婉妃娘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严肃的对着侄女道。
“姑母，月儿还在宫中的时候，就听人提起过这个夜姑娘，好像……”
“娘娘，公主，请里屋用茶，乔大哥出去了，很快便会回来。”
绯雪听公主突然提起京城的事，心中不快，看来这公主今天来这别有心机。
怪不得她刚才说孩子像宸浩宇，难道她知道昨晚宸浩宇来过了？
心中纳闷，但是他们来者是客，她总不能与他们吵起来吧。
“嗯，绯雪，你离开皇宫后，皇上还时常提起你，说你讲的故事很好听，你在宫里的那段时间，皇上精神好很多，你一走，皇上脸上的笑容也少了，本宫当时就想，应该将你找回去，你当真没有回去的想法吗？”
婉妃坐下后，又劝绯雪道。
“谢皇上与娘娘的厚爱，绯雪习惯了宫外的自由，在宫中，有太多的规矩，绯雪怕会激怒龙颜。”
绯雪微微一笑，将孩子交给身侧的小雨。
“乔夫人，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怎么看你与乔公子不像夫妻呢？”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律法有规定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吗？我看着公主与王爷还觉得不像夫妻呢？”
绯雪有些上火，这公主什么意思？
一开始来就说孩子像宸浩宇，现在又说她与乔晔不像，是不是非得硬要给她冠一个勾引王爷的罪名呢？
“绯雪，月儿还小，你别太放在心上。”
婉妃瞪了公主一眼，脸上有些挂不住，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又是儿媳妇，怎么今天说话一点都没分寸呢。
“夜姑娘说的没错，我与表哥成亲虽然半个多月了，但是却一直分床而睡，难道夜姑娘与乔公子也是？”
秋月公主脸上有着明显的妒意，双眼还有些红，像是在控诉。
“月儿，你在说什么？”
婉妃惊愕的看着眼睛里满是水气的侄女，即心疼，又惊愕。
“姑母，大婚那晚，表哥喝多了，一晚上，他嘴里一直喊着两个人的名字，就是她与刚才那个孩子。”
公主手指着绯雪指控道。
绯雪很是惊愕，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她表现出来，那跳进黄河恐怕都洗不清了。
“公主，我想是你多心了，绯雪与王爷并不是很熟，只是在宫中见过几次。”
想到宸浩宇昨晚来访，绯雪一狠心，果断的将那些都切掉。
“是啊，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宇儿与绯雪是在宫中才认识的，确实只见过几次。”
婉妃惊愕的看着侄女，又看向绯雪。
“不止一次，姑母若晃信可以问云汐，表哥那晚确实喊着他们的名字，而且还说了亮亮，爹对不起你。”
公主满是委屈道。
“对不起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虽然我的孩子父不详，但是绝不是王爷，实不相瞒，之前在宫中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怀疑过孩子是太子的，是三王爷的，但是结果证明都不是，如果公主不相信，可以问婉妃娘娘，这件事，娘娘应该很清楚的。”
绯雪实在窝火，无端的又被扣上了一个屎盆子。
不过，公主的话并不像是假的，可是为什么，宸浩宇会喊她们母子的名呢？
而且是酒后，有人说酒后吐真言，难道真会是这样吗？
绯雪心里很乱，公主的指控，再次扰乱了她的生活。
“是啊，当时绯雪还住凤璃宫，月儿，你与宇儿的事，姑母会去问个明白，但是这种事，你也不能乱说。”
婉妃歉意的看着绯雪，起身，劝着侄女道。
“姑母，月儿真的不是乱说，不信你可以去问表哥，我敢肯定，刚才那孩子是表哥的，您刚才不也说那孩子与表哥小时长得很像吗？”
公主哭着道。
“月儿，小孩子生下来，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哀家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
婉妃显得有些尴尬，本来她根本不这么想，但是现在经侄女这一说，她到真觉得像了。
“公主，我言尽与此，如果公主今天是来找麻烦的，那么恕我不接待。”
绯雪见公主依旧怨恨的看着自己，不想无端的被指控，便向婉妃告辞离开了，将他们这几个客人扔在客厅。
出门的时候，看到上官无痕站在门边，又站住了。
“上官将军，你打算何时迎娶小雨过门？”
“看她什么时候想嫁吧，如果他不想嫁，我也不能逼她呀。”
上官无痕平静道。
他是不同于乔晔以及宸浩宇的男人，他是守护着，不是那种霸道的强夺者。
“那，你再将她借我一年吧，亮亮还小，我需要她。”
绯雪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女人向上官无痕道。
上官无痕点首，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他愿意平静的等候，等候着他的小女人点头。
“谢谢，最后一个，麻烦你将他们带走，我与他们没什么话说。”
绯雪说完这句即离开了大厅。
那个公主的话让她很迷茫，难道那晚的男人真的是宸浩宇？
可是如果是他，他为何不承认呢？
在皇宫的时候，在她最为难的时候，最尴尬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站出来？
她还记得，当初她要打胎，他竟然同意了，而且……
可是后来，他又阻止了她，绯雪记起了，好像是自那个玉佩落地后，他阻止她的。
为什么？难道说亮亮真的是他的孩子？那晚的男人真的是他？
可是又有些不对，如果那晚他也在怡红院，太子他们为何没看到他？老鸨不知道他的身份？
有太多的疑惑，她真想找宸浩宇问个明白。
可是即使问了，他会说吗？
想想大半年过去了，如果他要说，在出宫的时候，在亮亮出生的时候，都有机会说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婉妃与公主回到了客栈，这时，宸浩宇也醒来了。
本来婉妃想叫儿子过来对质，可是又怕真有其事，那儿媳妇面子上过不去，只好好生的劝儿媳妇。
午饭后，甚至带着儿媳妇出外闲逛，就是想让她开心些。
在外面逛了半天，公主脸上才有了笑意，姑侄二人，一直玩到很晚才回来。
公主也不知道是上午哭累了，还是下午走累了，回客栈沐浴后便睡了。
可是婉妃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对她来说，孙子的娘是谁并不是很重要，只要爹是自己儿子就行了。
可是站在公主的角度想，难免会不舒服，尤其是成亲到现在，儿子竟然还将公主晾在一旁，她又怎能不担忧。
“上官将军，去将王爷给本宫唤来吧。”
虽然已经是子夜了，但是婉妃娘娘却无心睡眠，唤来上官无痕，让他去请儿子。
“是，臣这就去。”
“等等，小声点，别惊动公主。”
上官无痕出去后，婉妃又嘱咐道。
“臣知道，臣这就去。”
不一会，宸浩宇来了，似乎已有了心理准备，脸上很平静。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夜已深了，为何还不就寝？”
“宇儿，本宫今天听说你与月儿还没有洞房，你打算如何向本宫解释？”
婉妃寒着脸问儿子。
“母妃，儿臣认为到北冥国才算是大婚，而且儿臣与表妹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
宸浩宇有些结巴，他没想到如此私密的事，公主竟然也说出来了。
“当真如此吗？那这一路下来，本宫怎么没见你与月儿说一句话？”
婉妃的脸越来越冷，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她当然清楚，从他结巴的言语看，必定是心虚了。
“母妃，这一路上颠簸劳累，又忙着赶路，那有时间。”
宸浩宇低首，不敢看母妃那满是寒意的脸。
“那你酒后呓语又如何解释？”
“母妃，酒后的胡言乱语又怎能当真。”
宸浩宇汗滴滴，他真的不懂了，公主为何将这些私密事都告诉母妃？
难道她是在抱怨没有圆房？还是说她见到小雪与亮亮联想到一块了？
宸浩宇眸子转深，他明白了，一定是公主今天看到小雪与亮亮之后猜测他与小雪的关系了。
“当真吗？今天本宫与月儿去看了夜绯雪，还有她的孩子，你可知道那孩子长得与你小时极像？”
婉妃起身，走近儿子，这个儿子越来越不诚实了，这么大的事，为何都不肯说出来。
“儿臣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宸浩宇抬眼，直视婉妃，让她看他眼中的委屈。
“宇儿，你当真连娘都信不过吗？”
婉妃叹息，这个儿子越长大，越深沉，她们母子的感情也好像越来越远了。
“母妃，儿臣不明白你想说明什么？难道你想说夜绯雪的孩子是儿臣的吗？还是你想看着儿臣与公主就这么分道扬镳？”
宸浩宇看着母亲，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如果公主连这些房事都说出来，那如果知道亮亮是他儿子，她还能放过小雪母子吗？
就当他以小人之心度公主之腹好了，但是在他不能确定自己有能力保护小雪与孩子之前，他必须硬起心肠。
“唉，母妃是女流之辈，说的话或许不中听，但是母妃还是想说，做人，凭的是一颗心，人与禽兽的区别，就在与这颗心，如果真是你的，你就要扛下来，纵然不能与月儿成亲，纵然不能登上高位，也不能伤了女人的心。”
婉妃知道再怎么逼也不管用，儿子这颗铁石心肠她这个做母亲的已经融化不了了。
不管是也好，不是也好，如今到这一步都不能再回头了。
“儿臣谨记母妃的话，明天开始，一定好好与表妹培养感情。”
宸浩宇点首，表现的极孝顺。
“嗯，你退下吧，本宫累了。”
婉妃背过身，不想再浪费口舌在这个铁石心肠的儿子身上。
原本，婉妃与秋月公主打算在凤凰城多久停留几日的，可是在经过小雪与亮亮的事后，都没有心了。
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即出发了，而宸浩宇，在那晚被扔出来后，也再没去看了。
只是离开凤凰城的时候，他让上官无痕送了十万两银子给小雪。
上官无痕虽然按宸浩宇交代的做了，但是当他到绯雪的住处后，绯雪的脸就沉下了。
“上官将军，有事吗？小雨上街买菜了，不在家。”
绯雪看上官无痕那公式化的脸就猜到他肯定是奉命而来。
“夜姑娘，这是王爷让我转交给夜姑娘的。”
上官无痕也很尴尬，王爷这叫此地无银，十万两银子，人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必了，请你转告王爷，我夜绯雪与他没半点关系，从今以后，即使偶遇，也是陌生人。”
看着那一叠银票，绯雪的心寒了，痛了。
“夜姑娘，这银票……”
“上官将军，如果你还是男人，如果你是我与小雨的朋友，就请将这银票带走，别污了我这片清静之地。”
绯雪真想仰天长笑，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明白，只有她这个当事人傻瓜一样蒙在鼓里。
“既然如此，那上官无痕告辞了，夜姑娘保重。”
上官无痕没再说什么，他不是铁石心肠，他看得出绯雪的伤，这十万两银子，或许就是十万支利箭。
“等等。”
绯雪唤住上官无痕，转身跑到屋内，拿出了当初的那块玉佩。
“请将这个还给他。”
如今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这块玉佩也失去了任何意义，留着，对绯雪来说，只是耻辱。
“嗯，夜姑娘多保重，我三个月后便会回玉龙国，夜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可到将军府找我，这是我的信物，你若是不方便留，便将它给小雨。”
上官无痕看着夜绯雪，替她难受，王爷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只是希望那时还不会太晚。
上官无痕走后，绯雪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就散了。
她咬着唇，冲回屋里，用被子蒙着头放声大哭。
是她太笨，笨得不知道宸浩宇的异常。
是她太笨，笨得不知道儿子与宸浩宇的外形为何那么相似。
是她太笨，笨得轻易的相信了男人的伪装。
在将所有的悲愤都藉由泪水发泄出来后，绯雪才将脑袋自棉被里挪出，可是面前突然多出的一双大脚，却吓坏了她。
“雪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乔晔看着双眼红肿的绯雪，心疼的要命，想将她抱入怀中，想给她温暖，给她安慰，可是却更怕她生气。
“知道什么？”
发泄过后的绯雪冷静多了，乔晔一说这话，她立即警惕的看着他。
“没……没什么，我只是……”
乔晔心惊，绯雪这表情很凶，上次有这表情的时候，是他失手打她的时候。
“乔晔，你是不是一直有事瞒着我？”
绯雪站起身，一步步逼着不停后退的乔晔。
“没……没有的事，我也是……也是春节前才知道的，真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绯雪的声音很冷，纵然这屋里有火盆，乔晔还是觉得像掉进了冰窖。
“雪儿，你冷静点，不是我不想说，而是……”
“是什么？”
绯雪眼里射出了冰刀，好一个乔晔，竟然一直瞒着她，竟然帮那个混蛋欺骗她，不可原谅。
“你也知道，我爹还在朝为官，而且我只是一个小百姓，他……他威胁我，我……”
“所以你就出卖我这个朋友？”
绯雪的心冻成了一个冰陀子。
乔晔知道真相，却看着她一步步被宸浩宇欺骗，看着她一天天的被他玩弄，这算什么朋友……
“雪儿，这……这当然不是出卖，我只是……其实我也是替你着想，如果你知道是宸浩宇的，如果在他成亲前……”
“滚……”
绯雪手指着门的方向大吼道。
乔晔虽然离开了，但是并没有真滚，只是尽量避着不让绯雪发现，在绯雪心情好转后才出来。
加上有小雨在中间说情，绯雪竟不再追究了。
不追究不是不痛，而是已经痛到麻木了，她将受伤的心冰封在了那个还在下雪的春季里。
之后虽然春暖花开，一季又一季，但是绯雪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又是一个冬天，又一个新年，在亮亮周岁的时候，上官无痕来通风报信，婉妃娘娘回了玉龙国，并且向皇上提起了亮亮，皇上可能会来凤凰城。
“雪姐，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小雨紧张的道，虽然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却怕死了这个封建社会的一切，尤其是皇上。
皇上是这个社会的主宰，他一句话，小命就能玩完的。
“没必要，亮亮是我的儿子，没有人能抢走的，再说，皇上有太子，想必柳如花也生了，不会那么无聊的再抢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的。”
虽然这样说有点糟蹋自己的儿子，但是绯雪现在已经没有心了，对谁都没有了，谁也休想再伤害她了。
“希望吧，雪姐，我还是很担心，尤其亮亮长得……”
“小雨，你是不是很闲啊，那批要运到京城的绣品赶出来了吗？”
绯雪制止了小雨的话，去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绯雪在凤凰城来了间绣坊，虽然还不到一年，但是在这凤凰城，已经开了四家分店了。
“没呢，我这就去。”
小雨闷闷不乐的走了，这一年来，她有些怕雪姐了。
雪姐越来越冷，就像冰姑娘似的，她真担心，长期这样下去，雪姐一定会内分泌失调的。
小雨再多的担心证明都是多余的，元宵后，就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这天，皇上带着婉妃娘娘来到了凤凰城。
他们没有住府衙，也没有住客栈，一到凤凰城就直奔绯雪家。
只是皇上与婉妃来的这天，府里只有绯雪母子与二个老妈子。
“皇上，婉妃娘娘，你们来凤凰城能不能不要这么高调，你们这样，以后我在凤凰城很危险。”
虽然接驾了，但是绯雪却不怎么高兴。
或许别人盼着皇上，王爷类的上门，沾沾喜气，可是绯雪的思维不同于一般人。
这皇上，皇妃一来，又这么大阵势，他们一走，她估计在这凤凰就火了，而且她与小雨两个女人带孩子，肯定会有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而且孩子慢慢长大，指不定会有什么谣言出来。
“丫头，听起来你好像很不欢迎朕。”
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
“绯雪不敢，只是皇上要来，可以微服来，你这么大阵势，待你走后，我们在凤凰城，就会被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绯雪轻声叹息。
“妈妈……妈妈……”
几人正在客厅里聊着，亮亮却从门边晃悠悠的进来了。
“丫头，这是你的儿子？”
皇上看着那胖乎乎，圆滚滚的小身子，脸上自然的就多了份怜爱。
“嗯，亮亮，乖，叫王奶奶带你去找小雨阿姨玩。”
“来，亮亮，爷爷抱抱。”
皇上却起身，向亮亮张开了双臂。
“皇上，你看这孩子与宇儿小时候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婉妃脸上的喜悦之色更甚皇上，仿佛这个就是她的孙儿。
“嗯，的确，只是这孩子比宇儿更多了一份灵气。”
皇上喜滋滋的，将孩子抱在怀中。
“皇上，你们太多心了，看过的人都说亮亮长得像我，怎么可能与王爷像呢。”
绯雪很冷静，纵然要睁眼说瞎话，她也不能承认。
正所谓来者不善，皇上与娘娘千里迢迢的赶在这个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
“雪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想认吗？”
婉妃看着绯雪，眼里也尽是歉意。
“娘娘，我不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知道，可能去年公主的事让你觉得这孩子是宸浩宇的，但是真的不是，如果真是他的，当初在皇宫的时候，他就会认了，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应该很了解的吧。”
绯雪扬起淡淡的笑，就算宸浩宇来了，她也不会承认孩子是他的。
“正因为朕了解，所以才会来这，在宇儿娶公主之前，朕曾经问过他，宇儿承认了，但是朕这个父亲很失败，或者说皇室的教育方式很失败，在他眼中，权力是第一位，朕未能劝服他。”
皇上亲着亮亮的脸颊，很是惭愧，很是心痛道。
“皇上，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就算他说是，我也不能确定，那一晚，我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更何况，从怀亮亮，到他出生，到现在，他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皇上您觉得你们还有资格来抢我的孩子吗？”
绯雪一脸的平静，她不想与皇上硬碰硬，但是她也不会被皇上这两个字吓倒。
事实已经证明，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女人，都能自力更生，女人不用依附男人而活。
“雪儿，既然亮亮是皇室血脉，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婉妃看着绯雪，态度强硬道。
“那娘娘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我儿子了？”
绯雪冷笑，婉妃是女人，也是母亲，如果她连这点做母亲的良知都没有，那么她也不值得她尊敬。
“即使是民间，孩子也要认祖归宗。”
婉妃看着绯雪那满是寒气的眼，竟有些怯意。
“对不起，如果皇上与娘娘是来抢我的孩子的，恕我不接待，亮亮，来妈妈这。”
绯雪自皇上手中抢过孩子。
如果他们今天是冲着孩子来的，那么对不起，她要下逐客令了。
“丫头，别这么凶，朕来看看孙儿也不行吗？”
皇上有些尴尬，他原本的意思确实是想带走孩子，但是现在看，似乎不大可能。
“皇上，你来看孩子，我很欢迎，但是请你以后尽量平民化一点，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那种皇权思想所腐蚀。”
绯雪看着儿子，很认真，很严肃道。
“雪儿，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可以这样与皇上说话？”
婉妃有些恼了，一个平民女子，竟然用这种语气同皇上说话，实在太过分了，而且有点不识大体。
“娘娘，很抱歉，我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在我眼里，皇上与平民没有区别。”
绯雪并不畏惧，天高皇帝远，这不是在宫里，她不怕随时被人摘脑袋，更何况皇上看起来很开明。
“爱妃，你先回行宫休息，朕与丫头有些话要说。”
皇上转向婉妃娘娘道。
皇上所说的行宫，在凤凰城外，凤凰山的半山腰，那里绯雪曾经远看过，建筑很是气派，而且风景极佳，很像现代的度假别墅。
“皇上，臣妾想看看孙儿。”
婉妃有些委屈似的道。
“雪儿，朕看你一人带孩子也不方便，能不能将孩子给娘娘带几日，让她享受几天天伦之乐，朕可以保证，绝不会偷偷将孩子带走。”
皇上看着婉妃，转向抱着孩子的绯雪。
绯雪闻言，紧抱着孩子，感觉他们要从她手上硬抢似的。
不过皇上金口玉言，应该不会反悔吧？再看婉妃那眼巴巴的慈爱神情，绯雪竟有些心软。
“皇上，孩子是我的，他姓夜，与皇家没有关系。”
绯雪想是要得到皇上的保证似的，又道。
“朕明白，在没得到你的许可之前，孩子都是你的，他姓夜。”
皇上的和气与民明理，让绯雪吃惊非常。
一个皇上，能这样说，她还能不放吗？
“我问问孩子。”
绯雪说着，低首问儿子。
“亮亮，奶奶要带你出去玩玩，你愿意去吗？”
才一岁的亮亮，似懂非懂的看着绯雪，又转向婉妃，并没有点头或摇首，而是吧唧，吧唧的吃起了小手。
“亮亮，奶奶带你去买糖糖吃好吗？”
听婉妃那小心翼翼的神情，绯雪真的很想笑。
原来不管过了多少年，大人哄小孩子都是用这一招的，看来糖的诱惑力真大。
“妈妈……糖糖……”
亮亮虽然还不太懂大人说话，自己话也说不明，但是对糖却特别敏感，可能与小雨时常用糖诱惑他有关吧，这会一听到糖，小嘴边，竟然就有口水流出来了。
“娘娘，亮亮正在长牙，不能吃太多糖，请您不要买太多。”
绯雪无奈的看着儿子。
“妈……妈妈……一起……一起……”
亮亮的小肥手拍着绯雪的脸乐呵呵道。
“妈妈与爷爷还有点事，你与奶奶先去，晚点妈妈去接你可好？”
绯雪并不想欺骗孩子，而且他们母子已经习惯了，晚上少了谁都睡不着的。
“好……糖糖……”
亮亮拍着小手，滑下地，摇晃着走向婉妃。
看着儿子与婉妃离去，绯雪的心竟觉得一下子空了。
“丫头，能与朕聊聊吗？”
轿子走远后，绯雪还站在原地发呆，皇上随即向绯雪道。
“嗯，孩子走了，感觉心像空了，等到自己做妈了，才知道，做父母的不易，以前的时候，我总是我父母呕气，甚至气得离家出走，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很不孝。”
绯雪有感而发，却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这里很不便情理。
只是皇上竟然也没问。
跟着皇上回到客厅，虽然这房子不小，但是人却极少，这会，大家都各忙各的，整柜房也就剩下皇上与绯雪了。
“丫头，夜爱卿，曾找过朕几次，打听你的下落。”
“他！他过得好吗？”
说实话，出来大半年了，她对夜大学士那个爹，真没什么印象了。
“应该还可以吧，但是朕看得出，他很想你。”
皇上有些迟疑，好不好，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或许吧，但是我与他并没有父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