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离开饭店的时候竟然下起雨来,周苡姝低呼一声,最讨厌这样的天气。
  小宝还太小,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地上走,早几年周苡姝从来都是背可以斜跨的背包,空余出两只手来,一手抱孩子,一手打伞。只是最近小宝越来越重,周苡姝单手已经抱不动,于是只能双手合拢抱着他,同时撑伞,无比狼狈。
  “带伞了么?”宋淳问,“不然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把车开过来。”
  “哦,不用。”周苡姝回过神,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自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以后,就有了一个习惯,不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她的包里都会有一把伞,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人了,她指望不上任何人,她就是孩子的依靠,她要为小宝遮风挡雨,要保护好她。
  宋淳单手抱起小宝,另一只手撑着伞,“走吧,离我近一点,别淋湿了。”他扭头对周苡姝说。
  周苡姝靠在宋淳身边,走进了雨里。雨幕被挡在外面,头顶的伞面巨大而简洁,把三个人罩在下面,圈进一个小小的暧昧的空间里。
  到家将近一个小时候之后,周苡姝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到家了,告诉你一声。”宋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知道了。”周苡姝回答,之后什么都不说,也不舍得挂上电话。
  电话那头的宋淳也一言不发,两人只是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缠缠绕绕,直到心底。
  “苡姝……”还是宋淳首先开口,“我还是想对你说声抱歉,过去全都是我不好,只是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这四年我没有爱上别人,肖清怡不是,其他人也不是,只有你。如果你再也不愿意想起过去,我同意,既然一定回不去,那么我要现在的你。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孩子,我愿意从头开始了解。你把我当陌生人也好,把我当做一个故人记恨也好,都没有关系,我会重新开始喜欢你,比过去更加喜欢你。现在你身边的人,还有将来要出现的人,我都会和他们竞争,直到你重新爱上我。”
  “可是……”
  “别想那么多,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你想做什么都好,怎么对待我都好,我已经等了四年,不介意继续等下去。至于小宝,我非常喜欢她,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通过收买她来博取你的好感,只是你实在很忙,我只想帮你而已。你不知道今天她知道有人可以陪她参加运动会的时候多么激动。”
  “嗯,我知道,有些时候我实在力不从心。所以,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好了不说了,小宝睡觉了是么?你说话这么小声。”
  “嗯。”
  “她今天实在是很累了,难怪这么早睡觉。”
  “不,不是因为这个。”周苡姝低声说,“明天要早起,我答应她要带她去爬凤凰山看日出的。”
  “很好啊。我陪你们去吧,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不用,我们自己去就好,而且从你家到这里,再到凤凰山,太绕了。”
  “没关系,明天是周六,早上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车,到时候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们。”
  “真的不用,那怎么好意思,而且你……”
  “苡姝。”宋淳温和的打断她,“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好吗?好,就这么定了,我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不等周苡姝再次拒绝,宋淳就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只剩下周苡姝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手机发呆。
  周苡姝带着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小宝下楼的时候天还没亮,宋淳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小宝看到宋淳从车上下来,眼中的惊喜没法掩饰,“嗨,早上好!”她大声的打招呼,似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小宝,你好。苡姝,早上好。”
  “快上车吧。“宋淳上前帮她们打开了车门。
  天色朦朦,黎明将至,说是爬山,其实主要是宋淳在抱着小宝爬上。
  不过,好在他们在日出之前爬到了山顶,山顶上已经聚集了一些晨练的人。
  小宝被宋淳抱着高高举起,好奇的打量的周围的一切。
  黎明前的风微凉,偶尔吹过,周苡姝的身体便轻轻颤抖。宋淳腾出一只手臂把她搂进怀里,“你以前不是最怕冷了么,怎么穿的这么少。”
  他的身体一如多年前的温暖,即使是在这样清冷的早晨。周苡姝忍不住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靠上去,低声说:“习惯了。”
  156 男人的入侵
  今天周苡姝穿了一件灰色条纹t恤,似乎是重逢之后的第一次,她没有一身正装的出现在宋淳面前。
  “怎么t恤也买成这个颜色,你还年轻,为什么不穿的轻松活泼一些?”宋淳搂紧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习惯了。”周苡姝简单的回答。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小女孩,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她身上有责任,她要一个人为女儿撑起一片天,她要努力赚钱养家。
  天边渐渐浮现出晨曦的色彩,一轮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下山的路上,小宝迅速的和宋淳熟稔起来,整整一个早上一行三人都在给小宝买书买玩具买衣服,小宝竟然时不时问一下宋淳的意见,“你觉得这个裙子怎么样,我穿漂亮吗?”
  周苡姝以为宋淳一定会满眼关爱的回答:“小宝喜欢就好。”然后不由分说统统买下来。谁知他竟然非常有耐心的让小宝一件一件的试穿,或者说不错,小宝很有眼光;或者说这个衣服你穿不太合适,要等长大点才能穿。
  即使不在商场上,宋淳的话依然有那样让人信服的力量,也因为小宝本来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她便点点头,把衣服交给售货员。
  宋淳不停的和小宝交谈,什么都问,他在幼儿园习不习惯,以前在美国最喜欢什么,现在每天吃什么,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天南海北,鸡毛蒜皮,小宝毫不怯场,一一回答。
  周苡姝跟在两人身后,浅浅微笑,就是这样了,他没办法打通她那一关,就从小孩子下手,已经成功的介入她的生活了。
  吃午饭的时候,小宝一边吃饭,一边给宋淳讲自己最喜欢的动画片,周苡姝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提醒她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可是看到她眉飞色舞的小神情,还是忍住了。
  “好了,小宝,我们一会儿再说。”宋淳摸摸小宝的头,“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我已经知道了你最喜欢喜洋洋,下次我给你买喜洋洋的公仔哦。”
  “不要啦,妈妈已经给我买过了,我每天都和他一起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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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周一,总是感觉这一天是一周之中最忙碌的一天。
  忙里偷闲,周苡姝还接到了刘洁洁的电话。
  “苡姝……”
  周苡姝一听,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刘洁洁这个人平时都是大大咧咧很乐天的,可是今天说话的声音鼻音很重,给人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洁洁,你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跟我家那个死男人大吵了一架。”
  “不是吧,前几天跟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你还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样子呢。”
  “对啊,我也没想到,我们以前从来没吵过架的啊……”说着说着,刘洁洁竟然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哭了,马上要加班了,等下我去找你,晚上陪你好吗?”周苡姝急忙安抚道。
  “嗯,亲爱的,还是你对我最好,男人神马的最靠不住了。”
  七点钟,周苡姝准时来到和刘洁洁约定好的餐厅,刘洁洁坐在一个角落里的不起眼的位置,顶着两只红红的兔子眼,一看就知道今天已经不知道哭过几回了。
  “洁洁,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周苡姝坐下以后,匆匆点了几个刘洁洁喜欢的菜,就开始问道。
  “前一段工作太忙了,周末我和几个朋友去了郊区玩了两天,昨天晚上回来,结果发现这两天他在家吃饭的锅碗瓢盆都堆在厨房里没有洗,这么热的天,都已经发臭了,我说你周末一直在家你怎么就不能做点家务洗一下吗,他就火了,说我平时在家什么都不干,好多时候连饭都不给他做,这次又扔下他自己出去玩。可是天地良心,他在家从来都不做家务的,所有家务都是我做,苡姝,你也知道我们那个公司很变态,有时候我们要加班到多晚,可是就是这样也是我照顾他,他回到家就是往沙发上一躺看电视,要不就是上网,跟个大爷似的。我在家里做法拖地洗碗,他从来连一个手指头都不伸的。家里的所有家用也是我出,之前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毕竟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需要计较那么多,而且他对我很好。可是昨天他怎么能那样说我,而且还把家里不少东西都摔了,好多都是之前我们一起买的……”
  “然后呢?”周苡姝低头喝了口水问道。
  “然后我就自己哭了一个小时,他也不来哄我,都快哭傻了。我不是在乎做家务,也不是在乎日常的花费,两个人在一起不该计较那么多的,可是他怎么会一下子那样对待我,真的是从天堂到地狱。”刘洁洁接过周苡姝递过来的果汁,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你真的觉得之前你的生活是在天堂?”周苡姝问。
  “算是吧……”
  “之后你们有没有仔细谈谈,两个人相处不能是这样一个模式,在我看来你家郑老师才是生活在天堂,你是个无可挑剔的女孩子,不应该这样被对待。如果他珍惜你,那么必须有所改变,虽然我们都知道,让一个成年男人改变几乎不可能,但是至少他要感激你的付出。”
  “没有,他昨天说了,他就是这样,将来也一直这样,他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所以,我真的要气死了。”
  “那么你觉得将来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你有没有问题。”
  “不知道……”刘洁洁轻轻摇摇头,“以前我觉得没有问题的,而且我想可能在一起相处久了他就会勤快一点……”
  “不可能。”周苡姝打断她,“绝对不要抱这样的幻想。我知道不应该随随便便劝别人分手,但是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劝你好好考虑,继续这样下去你只会更加痛苦,而且浪费掉的是你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改变,从来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有时候明明知道有更好的结果等着自己,很多时候人们只是没有勇气罢了。”
  157 不如跳舞
  “让我好好想想吧,我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了。”刘洁洁抓抓头发,满脸无奈。
  “好,先不说这些了,吃饭吧,然后我陪你出去玩玩,看电影或者逛街都可以,先去散散心再说。”
  “谢谢你,苡姝。”
  “谢什么啊,我也是有感而发罢了,其实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开解,但是自己始终还是最了解自己心里的想法,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还是要自己做决定的。”说着,周苡姝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刘洁洁的碟子里,“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别的事情,忘记不开心的事。”
  刘洁洁听话的点点头,低头下去不再做声。
  周苡姝看着面前满心委屈的好姐妹,心里轻声对她说: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哭傻了,你怎么知道什么才叫从天堂到地狱,你怎么知道爱一个男人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晚饭之后,刘洁洁依旧怏怏不乐,像是被霜打了一样,完全没有往日的生气。
  “想去哪里玩玩么?我陪着你,而且我来付账,你可好好珍惜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刘洁洁摇摇头,什么都不说。许久,她忽然抬起头,“要不,我们去跳舞吧?”
  “好。”周苡姝痛快的答应,她印象里上一次和刘洁洁一起出去跳舞还是在上大四的时候,一晃已经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们已经过了那种清纯年少的年纪,不知道再踏入那样灯红酒绿的场所,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两人来到一家大型的购物中心,“在这里跳舞么?在商场跳哪门子的舞?”周苡姝奇怪的问道。
  “你傻啦,要先换身行头啊,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跳舞啊,估计连门都进不去的。”刘洁洁回答。
  周苡姝没有食言,大方的刷了卡,和刘洁洁两人面目一新。
  “这裙子怎么穿啊,太短了。”周苡姝不住的看向镜子里,自己身上一条黑色的抹胸连衣裙,全身缀满了细细的流苏,只要稍稍一动,全身的流苏就会随之摇曳,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
  只是长度嘛,稍微短了一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齐神马小短裙。
  一想到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那个词,周苡姝不禁一阵脸红,从没想过自己也会穿上曾经被自己鄙视的这样衣服。
  周苡姝忍不住用力的往下揪了揪裙摆,多盖住一点是一点,不然自己白花花的大腿实在是晃眼。
  “这怎么能算短呢,盖住一半大腿了都,真的,别再揪了。”刘洁洁说的倒算是事实,此时她自己身上的布料更少,一件满是亮片的红色吊带短裙,短的不能再短,露出整条长腿,更加的晃眼。
  “拜托,咱现在可都不是小姑娘了……你还装嫩,这衣服我实在穿不了,这个不小心肯定就走光了。”她稍微往下一拽裙子,腿是盖住了一点,但是上面抹胸的部分也跟着下来了,白花花的一片,也很晃眼啊。
  “哎呀,真的别揪了。万一揪掉了,那就全身一起走光!”
  周苡姝闻言果然住了手,“那……那就先穿着吧。”
  随后,刘洁洁把车开到了一家美容院,周苡姝满脸疑惑的问,“来这里干嘛,不是说去跳舞,现在都十点多了,再不去会不会来不及?”
  “先去化妆。”刘洁洁回答,“现在去了也没人,又不是逛早市,赶晚不赶早。”
  是啊,她们早已经过了那种素面朝天就出去见人的年纪了,以前就仗着自己年轻,皮肤底子好,平时抹点乳液就出门了,现在不行,每天上班必然要化妆,不同场合要有不同风格的妆容,比如今晚。
  看上去刘洁洁应该是这家美容院的常客,店里的造型师见了二人的装扮,心中了然,并不多话,安排两个小姑娘帮她们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