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99章 家贼难防
  井昭承认的很爽快,“是我干的。”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井赫话都说不囫囵了,要说这个家里谁最不贪财,那就是井昭了,他这个大哥自认高洁,厌恶这些铜臭之物,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把家里的财物都给谁了?”井丞相突然开口问道。
  井昭依旧跪的笔挺,他没认为自己做错了,之所以做出负荆请罪的姿态,不过是为了全这父子情分。
  “给了该给的人。”井昭说道。
  井赫不是傻子,到这会儿上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跳脚骂了起来,“什么叫该给的人?不就是你那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吗!是不是她!你,你,你给了她多少?”
  “家里有多少,就给了她多少。”井昭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会儿上库房里被捆起来的管事终于被解救出来了,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老太爷,大老爷领了一群人把小的们捆了,搬空了家里的库房……”
  井二太太当即就尖叫了一声,昏倒在了雪地上,她身后的丫鬟婆子顿时乱成一团。
  井赫也恨不得昏死过去,家里的库房存放着多大一笔财产他是知道的,大哥这个败家子居然全搬空了,还做出了搜刮女眷妆奁这种下流之事。
  因为井昭没有儿子,如今到不惑之年了,似乎也没有纳妾生儿子的想法,所以在井赫看来,井家的财产大部分都得是他两个儿子的,现在井昭把他两个儿子未来的家产给搬空了,井赫的愤怒可想而知。
  “你给她那么多钱干什么?她一个寡妇,有那本事守住那么大笔钱财?”井赫愤怒的面容都扭曲了,“你信不信不出今夜,我就把她投到大狱里头,把钱都要回来!”
  就算井家对井清芷所有歉疚,给点钱让她饿不死,意思意思就行了,像井昭这样搬空了井家给井清芷做赔礼的,简直就是给井清芷挖坟!
  别说他不放过井清芷,就是老太爷也不会放过她!
  “我不信。”井昭看了眼气急败坏的井赫,认真的摇头说道。
  井赫差点没被井昭气昏在这雪地上,还要跳脚说些什么,被井丞相挥手赶到一边去了。
  “阿昭,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为父原以为你是个头脑清醒的!”井丞相威严的问道,“你实在让我失望。”
  他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大儿子真是越活越蠢笨了,除了井家,谁能守得住这么一笔巨大的钱财?等人们都知道陈未秋一个寡妇有巨额家产,那等于是小儿执金过闹市,等着被抢吧!
  到这会儿上,井丞相也不着急了,反正这些钱财很快就会原封不动的搬回井家,只不过都快过年了,大儿子连外孙都有了还犯蠢,让他心里不舒坦。
  井昭叹了口气,冻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还是握紧了拳头,说道:“儿子糊涂了几十年,今天是最清醒的一天!”
  “父亲,跟大哥这糊涂蛋啰嗦这么多干什么?”井赫恼火的叫道,“儿子马上带人去抄了陈未秋的家!”
  井丞相也叹了口气,目光中透露出来些许假惺惺的悲悯,摆手道:“把东西搬回来就是了,别的等以后再说。”
  如今秦隽眼看活不成,那孤儿寡母的欺负起来也没什么意思,眼下放过了还能落个慈悲的好名声,往后的日子还长,孤儿寡母的想怎么收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二弟,你还是别去了。”井昭叫住了井赫,“清芷家里没有人,你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井赫呸了一声,“也是,她得了那么大笔钱,能有胆子回家里住?”
  “不,你们没懂我的意思。”井昭冻的发紫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冷笑,“清芷她早就不在京城了,她带着那些财物去巴陵三府找秦怀初了,你不但今夜抓不到她,明夜后夜……也抓不到她。”
  井赫半晌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你们一个个都疯了?她一个女人带那么多钱去巴陵三府?莫不成还想带到阴曹地府里去?想死的话多的是办法!”
  “那些钱,在半路上都会被清芷换成粮食。”井昭慢慢说道,“你们……哦不,我们拦下的那些赈灾的粮食都会一颗不少的送到灾民手上。”
  井丞相牙齿都在颤抖着,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冻的,他颤颤巍巍的想抬手指着井昭,却发现手都抬不起来,只能从气管里发出“呼噜”的声音。
  然而他身边的下人此刻都躲的远远的,唯一在他身边的井赫忙着跳脚大骂,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井丞相颤抖着说完,一头栽倒了雪地上。
  井丞相一倒,井家上下跟塌了天似的,场面简直不能用乱来形容了,井赫这会儿上顾不得跟井昭打嘴皮子官司,赶紧叫人去宫里请御医,又一路护送井丞相到床上躺着。
  直到御医来了,给井丞相扎了针,说是急怒攻心,要静养,不可再激怒他,否则可能会有中风的危险。
  井赫吓了个半死,他老婆晕倒他没在乎什么,可井丞相要是中风瘫痪在床上,那井家就等于失去了领头人,再不幸一点,他爹被他大哥气死了,那他和井恪得丁忧三年。
  井昭是学问人,清高的不可一世,人家不在乎丁忧不丁忧的,丁忧的时间越长,越能彰显孝名。可他和阿恪不一样啊,三年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一朝失了权势,不等太子出手,那些觊觎井家位置的小人们早把他们井家砍个百来遍了!
  见井丞相没事,井昭才松了口气,真把自己亲爹给气死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给我出来!”井赫揪着井昭出了屋子,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不孝子不配守在父母跟前!”
  井老太太张张嘴,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井丞相床前,转身背对着井昭。
  井昭一把推开了井赫,板着脸出了屋子,他想父亲醒过来,肯定不愿意看见他,他还是离的远点好。
  井二太太这会儿上终于清醒了过来,听说公爹要不好了,马上赶了过来,又听井赫说了井昭干的好事,愤怒的哭叫了起来,扯着井赫不放,“二老爷,赶紧派人出城拦下那臭婆娘!不能让她带着咱们的东西走啊!”
  “什么咱们!”匆忙赶过来的井大太太不高兴了,尖着嗓子叫道:“丢东西的又不止你,不说那些首饰,就是库里的银钱也有我们大房的一份,怎么,在二弟妹眼里,那些都是你们二房的,我们大房,还有不在京城的三房人都死光了?”
  井清蕙在一旁嗷嗷的哭叫,“二婶好狠的心,干脆现在把我们都赶出去好了!”
  井二太太撇嘴不搭理井大太太和井清蕙,虽然井大太太是填房,但出身低,又比她年纪小,她从来没把这个大嫂放眼里过。至于井清蕙,年纪小又愚蠢刻薄,她更是厌恶这个侄女。
  “是要赶快拦下他们!”井赫阴沉着脸色说道,“洛阳太守黄捷是我的人,派人快马传书给他,定能抢在他们过洛阳之前拦住他们!”
  井昭还是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了井二太太。
  井二太太被井昭看的心惊肉跳,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弟妹。”井昭开口了,脸上的冷笑愈发的诡异,“说起来这事实在有些对不住你们夫妇,今晚上我送清芷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从外头回来的阿麒……阿麒是个好孩子,如今他跟着清芷一块去了南边。黄捷是二弟的心腹,今年秋天才调任洛阳太守,他常出入咱们家,应该认得阿麒,所以有咱们家的井小爷在,你们不用担心清芷他们过不了洛阳城!”
  井二太太品味过来井昭话里的意思后,哭着喊了声“阿麒”,接着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井赫前一刻钟还火力十足的跟井昭算账,然而在听到井麒也被劫持去了巴陵三府的消息后,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跪在了雪地里。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是什么样的?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被全家人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如今被劫持去那种闹饥荒闹的人吃人的地方,他得遭多大的罪啊?他还有命回来吗?
  “大哥……”井赫泪流满面,心疼小儿子心疼的手都抖了,恨不得把井昭抽筋拔骨了,“阿麒他是你亲侄子啊!你怎么能对他下的了这个狠手呢?”
  井昭看着井赫,一字一句的说道:“二弟,清芷也是你亲侄女,你怎么就能对她下的了这个狠手了?”
  井赫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抹了把眼泪,从雪地站了起来,狠狠的说道:“倘若阿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陈未秋一家老小偿命!”
  “说的好!”井昭冷着脸鼓起了掌,“倘若清芷和她夫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阿麒先给他们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