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192章 出发
  秦隽低头去亲未秋,还不忘揉着未秋胸前的柔软,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来气了,才起身,从未秋身上下来,找了块帕子,给未秋擦了身子,顺便给自己擦了个汗。
  “你渴不渴?”秦隽低声问道。
  未秋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腿酸的动弹不得,咕哝了一句,一副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模样。
  秦隽笑了起来,趁着雪光,下床摸了摸放在炭火盆上的铜壶,热的烫手,便给未秋倒了杯茶,坐回到床上,抱着未秋喂她喝下去了。
  喝完茶后,未秋想跟秦隽说明早上得早点起床,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在秦隽怀里,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秦隽起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窗外已经麻麻亮,积雪透着一层青蓝色的光,他看了眼怀里睡的香甜的未秋,轻轻的从未秋脖子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亲吻了下未秋红润的唇,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悄无声息的穿好了衣裳。
  临出门时,他将桌子上的一张有折痕的小纸片攥到了手里,揉成了团,扔到了院子里的雪地上,等开春雪化了,纸片也早就烂光了。
  虎头已经收拾妥当了,早早的等在了院子门口,自然也看到了秦隽的动作,等秦隽到了门口,低声问道:“夫人还在睡?”
  秦隽点点头,那一小纸包药足够未秋睡到中午。
  “夫人醒了之后,肯定会生气的。”虎头忍不住说道。
  秦隽笑了笑,没有开口,未秋这人脾气大,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可惜他可能没福气再看到未秋冲他发火了。
  此时不过二更有余,四周静悄悄的,秦隽最后看了眼黑黢黢的房间,关上了院门,和虎头一起翻身上马,踏着厚厚的积雪,走远了。
  整个京城还在沉睡当中,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只有两人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雪地中,回荡的格外悠长。
  城门外,已经有了一队三百人的押运灾粮的队伍,正等在城外五里处,等着秦隽来领他们去南边,干冷的空气中,马匹都躁动了起来,踏蹄声和响鼻声一片,呼出了大团的白气。
  秦隽到的时候,天色微明,他清楚的看到了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安,都写满了对未来的绝望,看向他的眼神都是麻木的,无助的。每辆平板车上都装着粮食,然而却都没有装满。
  这些人恐怕都是和他一样,没有背景,又得罪了人,被上头的人踢出来去送死,当替罪羊的。
  秦隽回头看了眼城门,青黛色的光线下,巍峨高大的青砖城墙成了漆黑的颜色,就像是一只吃人的巨兽,张着嘴趴在那里。
  “走吧!”秦隽朝着小队的头领说道,先骑着马走了。
  剩下的队伍跟着秦隽开始缓缓的移动着,朝着南边走去。
  经过十里长亭的时候,秦隽瞧见了亭旁的空地上种了几株梅树,如今是红梅开的正好的时候,配上枝头的皑皑白雪,艳丽逼人,成了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亮色。
  他想起了在登县第一次见到未秋时的情景,那时也是一个大雪天,她爽朗自信的模样就像是雪地里盛开的傲梅,漂亮温暖的琥珀色眼睛,明丽的笑容,她身上像是能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一样,让人看过之后,就移不开眼。
  前路漫漫,陪伴他的只有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轮声,他眼前浮现的是未秋的模样,有自信满满的她,有生气皱眉的她,还有撒娇讨好的她……都让他爱在心头。
  其实当初即便未秋不嫁给他,也能过的很好,她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倘若他回不来,井昭肯定会劝她再嫁一个的,未秋那么好,温柔起来腻死人,就是发小脾气的模样也招人疼,一想到将来她会对别的男人撒娇温柔,秦隽一颗心就酸胀的厉害。
  他不甘心,也很难受。
  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好好的回到京城,护住他的妻儿。
  虎头骑马走在秦隽旁边,冻的直打哆嗦,看了眼明显心不在焉的秦隽,忍不住问道:“公子,你不怕吗?听说南边都乱了,流民造反了,官员好多都被杀了……”
  他们带的粮食根本不够灾民吃,他们拿什么面对已经成为暴民的灾民的怒火?
  秦隽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我当然怕。”
  “啊?”虎头愣了,不好意识的挠了挠头,笑了,“我还以为公子什么都不怕呢!”
  秦隽没有开口,他不怕流民造反,他不怕死,更不怕身陷囹圄,但他怕他这一去,未秋就再也不是他的了,他还怕即便他想办法办成了这次的差事,将来还会有更大的飞来横祸等着他,致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厌恶这种被上位者摆布命运,而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把他按到了水中,还掐住了他的脖子。
  旁人都说京城好,他却不觉得。他宁愿一辈子生活在被世人看来贫困落后的辽东,至少那里的刀光剑影是实实在在的,他看的到的,挡得住的。
  京城里却不是这样,他连刀什么时候落到他脖子上都不知道,除了引颈就戮,他没别的选择。
  他想一直以来,是他错了。
  他以为他活的还不错,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他把荒蛮落后的辽东治理的蒸蒸日上,不出五年就能恢复百年前的繁盛昌荣,他还得到了太子的赏识,他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对井氏一党卑躬屈膝。
  看起来,他似乎是一个前途远大的青年才俊,不出意外的话平步青云是必然的事,他会治理州府,他在税银一案上让井,姜,崔三家输了个彻底……
  但这些曾经在他看来十分荣耀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关键时刻,亲生父亲为了一点好处就能把他给卖了。井氏一派的人想让他死,他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世道,不是他清正廉明,一心为公,做出卓越政绩就能对他有所回报的。做一个忠臣,一个纯臣,就是上位者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葬送掉。
  只是他还不够强大,心不够狠。
  倘若他能胜利的回来,他必要做一个不同以往的自己。
  未秋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雪地反射着阳光,折射出了金色的光芒,映的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炭火盆早已燃尽熄灭了,屋里冷清清,静悄悄的。
  她身边已经没了人,被窝里似乎还留有那个人的温度,留着那个人的气味。
  未秋努力了半天,才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靠着床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下床后找到了昨晚上喝的那个茶盅,茶盅里只剩下一点残茶,未秋端起茶盅到鼻子下一闻,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苦苦的味道。
  好你个秦隽啊,居然敢给我下药!
  未秋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今天已经年二十七了,京城里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充满了年的喜庆味道,到处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未秋不远处,一家三口正在采买年货,带着虎头帽的小儿坐在年轻父亲的脖子上,开心的笑个不停。
  倘若不是秦隽突然被封为钦差,他们一家四口现在也应该像大多数人家一样,为了过年而忙碌着,享受着简单却实在的幸福。
  未秋去了陈家,把两个孩子从陈家接了出来。
  到了家后,茜茜拉着未秋问道:“娘,爹去哪里了?”
  茜茜快八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半大孩子,她早从大人的言谈神色中窥测出了不好的结果,但之前未秋不说,她不敢问。现在回到家,发现父亲真的不见了,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成了真。
  未秋没有吭声,她不知道该据实告诉茜茜还是哄她秦隽只是去外地办了个差,过了年就回来。
  “爹是不是回不来了?”茜茜又问道,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固执的看着未秋。
  良久,未秋才摸着她头上的双丫髻说道:“倘若你爹回不来,娘就带着你和阿衡回辽东,咱们好好把阿衡带大,好不好?”
  秦隽已经走了很久了,她追也追不上,即便是追上了,秦隽还会想办法把她送回来。她想来想去,古代人最在意的不就是死了享受后人香火供奉么,倘若秦隽回不来了,她就按秦隽的意思,让秦衡这辈子当个安逸富足的乡下小地主,娶十个八个小老婆,生一堆孙子,算是对的起他了。
  “不好。”茜茜立刻说道,眼睛里闪着水光,一个劲的摇头。
  未秋叹道:“那茜茜说,要怎么办才好呢?”
  茜茜拉着未秋的手说道:“不是还有井姥爷吗?他是当大官的,能见得到皇上和皇后的,他不能帮我们吗?”
  未秋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天一早,她冒着风雪,又去了井家,听守门的婆子说,井大老爷已经从潼关赏梅会友回来了。
  未秋朝她道了谢,回到家中,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