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苒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楼下的灯一盏也没开，一片黑漆漆，于是声音也就更加明显起来。
  好像是有人在倒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地响，苏苒苒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人手有些抖，怎么也倒不出来的感觉。
  “文泽你回来了吗？”苏苒苒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突然空气一静，接着是一个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苏苒苒站在楼梯口，听到这一声也是一惊，迅速按开了灯的开关。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灯瞬间充斥了客厅，苏苒苒看着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只见顾承郁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下面的角落里，脚边掉落了一个瓶子，里面白色的药片撒了一地。
  他本来是想去捡地上的药片，突然感觉到灯开了，只好先遮住眼前刺眼的灯光，一双眼眸红得吓人。
  苏苒苒脚步顿了顿，随即走近顾承郁，装作自然的说道：“原来是在吃药啊，怎么不开个灯，这么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她给顾承郁兑了杯温水，又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药瓶，目光迅速地在药瓶上掠过一眼。
  只是这一眼，她的手便抖了抖，差点让药瓶又滚了下去。
  又是那个抗镇定的药物，在中国那段时间她问过医生，医生说这种药吃多了容易有抗药性。
  失眠、暴躁、精神不稳定……
  她抬起头，目光对上顾承郁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
  顾承郁这会反倒镇定了，拿过她手里的瓶子，很自然地倒了两颗，就着苏苒苒倒的温水吃了，朝她露出一个笑来。
  “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我想着就下来吃个药，开灯怕吵到你，就抹黑了，没想到你也会下来。”顾承郁看着她，眼中有着淡淡的自责。
  “有多久了？”苏苒苒突然说道。
  “什么？”顾承郁条件反射问了一句。
  “我问你这个情况发生多久了？”苏苒苒发现自己有点压不住身上的火气，语气都提高了些。
  顾承郁一愣，随即苦笑了声：“从知道你‘死’的那天就开始了。”
  最开始是睡不着，白天还好，晚上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勉强睡过去，后来安眠药不管用了，与日俱增的还有他心里滋生的越发暴戾的欲望。
  后悔、痛苦、自责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恨不得砸碎些什么东西、见点血才好，他怕伤着孩子，所以就找医生要了抗镇定的药物，生生地扛了过来。
  这几年，医生多次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配合治疗，但他一直很消极，也就拖到了现在。
  虽然只有一句话，可苏苒苒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当初离开他虽然不是她的主意，但也希望他保重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带着孩子活下去。
  可这才几年，他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他以为这样作践自己她就会原谅他吗？
  不会！根本不会！
  她深深地看了面前紧闭着嘴唇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不跟这种人说话！
  谁知下一秒她就被拽入了一个有些硬有些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