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穆氏姐妹有完没完
  折红扶着她:“大少奶奶可以指挥我们啊。”
  “现在心情不好,收拾一下书房会让心情舒畅些,睡地也安宁些,你们先去睡吧。我没事。”贾云岫勉强笑笑。
  折红踏青哪里敢离去,现在是贾云岫怀孕的重要时候,之前死了那一胎,现在不能让这事再发生了,一定要照顾贾云岫顺利产下她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是她渴望期盼的事。
  贾云岫艰难地蹲下,与肚里的孩子说着:“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踢娘一下,娘就站起来,记得我们这事在给爹收拾书房,你要乖一点。”
  腹中子似乎能懂贾云岫的话,很乖,贾云岫坐在地上,尽量不压着肚子,将地上的纸张一张张捡起,按顺序摆放好。
  至于砚台和压纸石,她还是叫折红来摆好,还有她的琴,已经断了几根弦,她就令踏青:“这是我小时候家里女先生送我的,制造精良,我用了多年,已舍不得了。你拿去看能不能修好,不管花多少钱。”
  这一切过后,她依旧睡得好,她就是有这能力,能控制好自己的心绪,不让别人得逞。
  郭启勋去了疏影斋找穆芦,但被拒绝出来了,回来书房拿他的文书,看一片整齐有序,回头责问折红和踏青:“你们动我的东西?”
  “我们不敢动,也不知怎么摆放,都是大少奶奶收拾好的。”折红回答。
  郭启勋去看看贾云岫:“睡地挺香啊,一点也不知羞。”说完就自己去休息了。
  第二日他起来用早膳,见贾云岫还未来,就问着:“折红,大少奶奶呢?”
  折红回答:“昨日收拾书房到半夜才入睡,想着是腹中小少爷也要睡,所以这就起晚了。奴婢想着让大少奶奶和小少爷多睡一些,那样对母子都好。”
  “不要一口一个小少爷!”郭启勋对折红吼着:“我就不信,她真能睡那么久?这么不要脸的话都传开了,她还能相安无事地睡。”
  “大少爷不要吓着大少奶奶啊。”折红跟着过去。
  郭启勋跑到主房冲进去时,脚步慢下,没法控制地慢下,房里有她沉沉的呼吸声,还有郭宸浅浅的呼吸,他记得云岫有孕后睡觉时的呼吸就变重了,他笑着说一定是云岫肚里的那个小家伙在抢着吸气,所以云岫的呼吸是两个人。
  现在她依旧是这样睡着的,很平稳,安详,孩子也很好,还在伸出她的手要摸着一旁空荡的卧铺。
  郭启勋帮她把手塞进被子,真不忍吵醒她,双脚不稳地走出去:“算了,让她睡吧,她不在乎也罢。只要她生了孩子就好。我没见过这么不在乎脸面的女子!”
  “大少爷冤枉大少奶奶了,”还是踏青站出来:“昨晚她也难眠,怕你难过又怕自己睡不着影响肚里的孩子。于是她就帮你收拾书房,说是收拾好之后,那样心情会舒畅些,睡地容易些。”
  “哦,是这样。”郭启勋踉踉跄跄走着去随便扒了几口饭就不想吃了,早早地出去了。
  外面一群小乞丐又围着他耻笑地唱着那首《反正都姓郭》,晚上回来也如此。
  郭启勋有些不堪重负,见到贾云岫已经起来了,气色还算不错,也没担心她什么,就自顾自地卧倒在躺椅上:“不要烦我。”
  “启勋,有什么不开心不要憋着。”贾云岫准备好听到大怒。
  他真的就是那样,一跃而起,对着贾云岫一顿痛骂:“路上的人都认得我了,知道我是花大了,郭家大少爷,”他指着自己的脸痛苦不堪:“我的妻子有了孩子,却不知是谁的,他们劝我别在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是自家人的就可。你受得了吗?我是男人!我受不了这再三的折磨!”他跪倒在贾云岫面前,拧紧了脸,捂着耳朵,在挥去那首打油诗的回声。
  贾云岫也难解他现在的痛苦,只有如以前一样:“我的琴坏了,今日暂时用古筝代替吧,启勋听了之后心情会好些的。”
  贾云岫心里也没数,只记得启勋以前都乐着听她弹奏,希望今日也如此。
  “别弹了!”郭启勋狂喊着:“是《湘君》吗?我还没死呢,你弹《湘君》干什么?是诅咒我死然后去和另外一个姓郭的会和?”
  “启勋你胡说什么?”贾云岫忍耐也有限度,这回是她将琴摔了:“不弹就不弹,你不喜欢这首就好好说啊,我换一首就好,你为什么要像外头的人一样污蔑我?你自己白天还没听够吗?受了痛苦就要强加到我和孩子身上?”
  “你,”郭启勋没有喝酒,却是脚步没个重心点,指着贾云岫道:“不要拿腹中子做挡剑!”
  “我没拿他做挡剑,他才多大,受得了你这么一天一闹吗?”贾云岫指责着他的不是:“摔了多少东西啊?就为了别人的谣言!要是你真的那么受不了,等我生下孩子后,随你怎么骂我,现在让我好好养着他!”
  “贾云岫,你能说,我说不过你。”郭启勋坐在椅子上,眼眸中空虚无望:“去,叫穆苇过来弹奏一曲江南小调,今日本少爷烦地很,让她给我弹好听点。”
  穆苇来了,带着她的琵琶,还是那么有礼貌的“奴婢给大少爷大少奶奶问安了”,之后是一曲弄情的曲子:花儿开,花儿败,落花流水尽是泪,只恨无人来采摘;花蕊藏,花蕊旺,花蕊支支向外生,盼望有情人重逢。
  郭启勋和贾云岫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已经很容易听出这调子低浅,歌词庸俗,是调情的吧?
  郭启勋不会不懂,但是他现在喜欢了,直夸着:“好好,我来摘你这朵花。穆苇,你还有什么好听的曲子,都弹来听。”
  “奴婢的曲子多地很,只要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想听,奴婢可以随时弹奏,随口唱来。”穆苇屈身中显得意,眼神滑过郭启勋。
  郭启勋令她再弹再唱。
  穆苇就继续唱着了,可是小郭宸在摇篮里很是不舒服,闹着哭了,折红去抱他,向郭启勋解释道:“小少爷可能是因为没听到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声音,不开心呢。”
  穆苇很知趣,就立刻起身向郭启勋和贾云岫行礼:“是奴婢让郭宸小少爷哭了,奴婢这就回去。”
  郭启勋斜眼珠子撇了贾云岫一眼:“你把你的丫鬟都调教地很好啊,”声音很轻,之后急转直上拍桌子:“我好不容易找个人来开心一下,你就马上把她赶走?”
  “那明日我和郭宸在房里用膳,启勋你在正屋听曲儿吧。”贾云岫懒得与他吵了,他一时钻了牛角尖。
  郭启勋不许她这么做,盯着她双眼道:“明日,让折红带郭宸去房里吃,你陪我一起在这听琵琶。”
  说好了,没得拒绝,郭启勋是主,他要生气时,贾云岫也没法拒绝,但是贾云岫不想听穆苇的艳曲。
  几日下来,穆苇弹奏的都是那些暗中勾搭男子的歌曲,贾云岫不愿再听,就起身:“启勋,妾身需要早些休息!”
  “听完再去休息!”
  “我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
  “你给我站住!”郭启勋抓住了她。
  贾云岫怒视着他:“你敢拉?拉倒了,伤了孩子,那我也不要活了!”
  这次比上次生孩子更痛苦,竟然在怀孕时就要说着和孩子一起去死。
  郭启勋呆呆看着,一会儿嗤笑:“好,你去休息,不要出来了,我一人在这听!”
  “启勋听得开心些。”贾云岫反讽着。
  郭启勋指着“贾云岫,你”,却还能说什么呢?
  罢了,自己听吧,但没趣,于是挥手让穆苇走了。
  几天如此,贾云岫挺着大肚子带着不到一岁的郭宸在房里吃晚饭,而郭启勋在餐房里听穆苇弹奏琵琶,这调子是越来越不遮掩了。
  郭启勋想让贾云岫来一起听,为地就是气她,因为她让他受气了,可是她不出来啊。
  郭启勋受不了了,进去房里,似乎心胸宽广:“云岫,以后每晚你就在餐房里吃饭好了,我去外面听穆苇弹琵琶。”说完转身一挥袖走了。
  贾云岫没回话,再好的脾气也难忍这再三的挖苦,何况贾云岫是曾逃婚三次的女子,她怎受得了郭启勋这么不理解自己?
  现在先保住孩子,至于郭启勋,相信他消气了就会很快意识到错误,只有这么希望了。
  今晚又要独自入睡了,没事,最近都习惯了。
  贾云岫等着次日醒来,听到让她头晕差点又要睡的消息:昨晚郭启勋在穆苇房里听曲一夜未回。
  贾云岫坚持着起来,扶着床杆,穆苇趁火打劫啊,她终于逮着机会了,接下来就要成为启勋的侍妾了吧?以后什么都名正言顺了?
  “大少奶奶,别难过,你看大少爷的长子郭宸小少爷在你这里呢,谁也抢不走你在他身边的地位。”折红安慰着。
  贾云岫苦不堪言:我要的不是地位,启勋他懂的,虽我没说,但他懂的!
  泪水顺流而下,她痛快地哭了一场:“启勋,你好狠心啊!”她知道郭启勋并不喜欢穆苇,只是因为在外受了那些打油诗的气,回家要故意气她,就这么着,他和穆苇这一夜就是明着的了。
  不仅是穆苇了,穆芦那梅毒也治愈了,郭启勋纳穆苇为侍妾,从此之后,郭启勋在穆芦穆苇姐妹处轮流留宿,这一舞一歌两姐妹是让他尽享齐人之福了。只是他很麻木,与她们全是床第之欢,没有知心言辞。
  郭启勋安慰自己:“女人就只要伺候男人就是了,先前儒家说的对。”那么就不需要贾云岫的耳边叮嘱了。
  时间一久,郭启勋却没有那么多兴趣了,在穆芦处,他会发怒:“不要吵了,要睡自己睡!尽说些情色话,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逛妓院?”
  在穆苇处,郭启勋也会发怒:“你只会弹奏这也艳曲吗?能唱点其他的吗?将士行军抗敌的会唱吗?”
  对此,穆芦努力想着怎么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窑子”,穆苇就练着唱其他的歌曲。
  但都无济于事啊,这事取决于男人,郭启勋不愿意,穆氏姐妹再怎么使尽浑身解数也无用。
  郭启勋只是宿在她们这里,将贾云岫一个人丢在冰冷的永历园里。
  十一月底的家宴上,大夫人就佯装责怪郭启勋:“启勋,现在云岫怀着孩子,还要照看郭宸,你却每日宿在穆芦穆苇那里,这让云岫多伤心啊?”
  郭正南听了,阴下脸来:“有这事?启勋让穆苇也做侍妾了?”
  贾云岫立刻为郭启勋解释:“爹,大娘,现在我有孕也半年了,不能伺候启勋,芦姐姐和穆苇都讨喜,让启勋开心也好啊。”
  “唉。”郭正南一声叹息,之后沉默许久:“穆芦穆苇是庶出,不得和云岫并座!”
  “是,爹。”郭启勋有些愧疚,但不愿对贾云岫说。
  贾云岫这些日子也寂寞着,想要出去走走,就带着折红和贝壳到郭府东边的小溪流旁,回忆自己和郭启勋曾经的打闹和愉快。
  不想在此见到郭启诚,一见面有些尴尬,但很快笑了笑,问道:“启诚也在此啊?怎么不见你出海去?”
  郭启诚摇头道:“不想去,不如在此想想小时候。”
  “启诚你和启勋同岁,小时候和启勋是一起念书长大的吧?”贾云岫对此也来兴趣了,虽然郭启勋辜负了她,可她还是那么想知道郭启勋的一切,更多更清楚的。
  郭启诚点头,不敢直视她:“我和启勋大哥常来这里玩水,那时我们一同在爹的教导下学习剑。启勋大哥就在这里玩木头剑,还常欺负我,我总是哭着去找我爹。然后启勋大哥就会被我爹打一顿板子。”
  听到此,贾云岫脸上溢出点多少天来难得的笑,那么清纯,想象着两个小男孩打闹,猜着:“那一定是你们值得回忆的事吧?”
  郭启诚叹气道:“或许启勋大哥回忆起来会由衷地笑,但我不会,因为我也被爹打了。”
  贾云岫就不解了:“是启勋欺负你,为何爹要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