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洛雯儿终是忍不住先败下了阵:“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千羽墨眉心一蹙,莫非……
  眼底的柔光渐渐沉下:“你托我打听的那个人,暂时……”
  洛雯儿摇摇头,唇角衔上一丝苦笑,然而再抬眸时,已是目露坚定:“我想去见丁子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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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丁子峻将几张图纸摆在千羽墨面前,有些为难,踟蹰了半天方开了口:“小的有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小的琢磨了一会,方发现这些东西一旦做出来,却是有大用处。”
  千羽墨没有抬头,只缓缓翻阅着桌上的图纸。
  一张画的是带着摇杆的箱子,箱子上还插了两个漏斗。
  这个他听洛雯儿提过,叫“饺子机”,若是用它来包饺子,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便可包出上千个,神奇得很。
  另一张也是个箱子,方方正正,单在门上开了个小洞,旁边又画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圈,有的是在上面又画了一圈更小的孔,一共十个。有的则是画了一圈形态各异的符号,也是十个。
  他拿着图纸,不觉眉心微锁。
  “她说这叫‘密码箱’。”
  丁子峻一说,千羽墨便明白洛雯儿要用它来做什么了,尤其丁子峻还强调“她特别交待了,这个千万不能告诉公子”。
  唇角一勾,再翻开下一张图纸。
  两个大小一致的圆圈,中间各有一个点,从那点上牵出许多细线,均匀的连在圈上。圆圈之间还架着个三角。三角的一端长着一对“牛犄角”,另一端则支着个更小的三角,据说是用来当椅子的。最下方还有个小圆圈,却是长出了许多小刺,又绕了根绳子与后面那个大圈里一个更小的也长了刺的圆圈套在一起。而前者又弄出两根棍子,托着一上一下的两个小方形,据说是用来踩的……
  伴着丁子峻的讲解,千羽墨的眉心时松时紧。
  直到掌灯时分,丁子峻方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垂手立在一边。
  千羽墨又对着那张环环相扣据说叫做链条的图纸看了半天,方缓缓放下。
  “她说的这些东西,你可做得出?”
  丁子峻拿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密码箱倒是不难,其余两样……小的虽被称为天下第一巧手,却都是大家抬举小的,这若是要真做出来,还要做得好,能够用得住,怕是要一些时间,费不少力气,而且……”
  “若是需要什么,你只须同我讲便可。”
  “小的明白。小的蒙公子救命之恩,定当肝脑涂地,以死……”
  “那倒不必了。”千羽墨起了身,往外便走:“另外,今日的事……”
  丁子峻连连点头:“公子从未来过这,更未看过这些图纸……”
  千羽墨唇角便勾起笑意。
  丁子峻跟在后面,纠结再纠结,终忍不住发问:“公子,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
  丁子峻不知该如何形容,千羽墨却知他心中所想,不禁叹了口气,望向夜空渐缺的月。
  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来自哪?有什么目的?又藏着什么秘密?她还会带来怎样的……惊喜?惊险?或者说……
  月,明明暗暗,终隐于一片浓云之后。
  千羽翼,这些疑问,怕是你也不得其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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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三日,天香楼已经成为整个帝京乃至无涯最出名的酒楼,而且还在以目力不能及的速度向各诸侯国扩散影响,想来元玦天朝也很快便要知道这幢新兴的酒楼了。
  天香楼如此闻名,共有七“最”,建楼速度最快,格局摆置最特,招工方式最怪,小二效率最高,食物口味最奇,来往顾客最多,打烊时间最早。
  试想全天下的饭庄酒楼茶馆,哪怕一个小吃摊,不到宵禁都不肯收工,可是天香楼每日一过正午便收工,有一次,甚至刚开门一个时辰,小二就宣布饺子销售一空,明日请早。
  你说这么兴隆的买卖,多少店家望尘莫及,还不起早贪晚的干?天香楼倒好,就像跟银子有仇似的,不过听说店里的伙计虽然只干半天活,月钱却是所有酒楼里最高的,还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已经由一两涨到了二两,据说冬至那日还要休假一天,不仅是“带薪休假”,还要“按劳分配”,颁发红包。
  这么一来,全盛京的但凡有年轻男丁的人家都想着把儿子送到天香楼去打工,然而能够答上那些刁钻古怪题目的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只能望洋兴叹,暗骂自家的孩子不争气。
  然而这花香花美,除了吸引蜂蝶,也会招来一些苍蝇,蚊子,毛毛虫。
  这一日,天香楼依然满楼宾客,热闹非凡。
  小二端着盘饺子,急匆匆的往门口赶,冷不防旁边桌子底下探出一只脚来。
  他不小心拌上,直接跌个了嘴啃泥。
  盘子砸到地上,顷刻碎裂,突如其来的响声瞬间盖过了满楼的喧闹,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静下来,目光齐齐落在那散了一地的饺子上。
  ☆、187树大招风
  更新时间:2013-03-15
  同桌的一拍桌子:“臭小子,你眼睛长哪去了?竟敢踩我大哥的脚?现在我大哥的骨头断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唉,我说这位兄台,我明明看到是……”
  “啪!”
  寒光闪过,一把利刃赫然插在桌上。
  正欲打抱不平的客人立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满楼顷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仿佛被冻住般,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却有一声尖叫打破凝固:“哎呦喂,这饺子里竟然吃出个虫子!”
  领班急忙赶去,但见咬开的半个饺子里趴着一只硕大的苍蝇。
  他连忙赔笑:“客官,现在可是冬……”
  然而话未说完,数个只咬了一口的饺子丢到他面前,或荤或素的馅中要么躺着蟑螂,要么卧着还没长毛的小老鼠,看得人一阵阵作呕,邻桌的客人索性吐起来。
  此人异常愤怒,然而又不无得意,环视一周,突然掀了桌子,一脚踩在凳上:“这就是你们的饺子?你们竟敢拿这种东西来糊弄老子?”
  “咣!”
  “咣!”
  “哗啦……”
  连续有几张桌子被掀,“客人”们纷纷义愤填膺:“天香楼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了老子的肚子,赔钱!”
  “对,赔钱!赔钱!!”
  喊声四起。
  伴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声,有人抓起桌上的碗碟,狠狠砸在地上。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碎裂之声震耳欲聋。
  那些个被冻住的客人看着散在地上碎片……精致的花纹此刻沾染了脏污。不禁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做声。
  “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就拆了你这酒楼!”
  “拆楼?多费力。咱们就天天守在这门口,谁敢进来,就砍断谁的腿!谁敢拿这的筷子,就剁掉谁的手!谁敢在附近闻一闻这里面的味道,就割了谁的鼻子!哈哈……”
  “看来这几位客官是存心来找茬的……”
  一个清越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不疾不徐,不喜不怒,仿若穿堂之风,刹那拂过了楼下的混乱。
  众人抬头一看,但见是自打开业便不见踪影的天香楼老板,此刻正一袭莲青色长袍,头戴同色裹巾,摇着折扇,步履翩然而来。
  虽是一身素淡,然而气度不凡,风采卓绝。他自旋转的仿若山间小径的楼梯上缓缓走下,就像仙人步下云端,走入人间。
  然而偏有人不懂欣赏,不知打哪变出一把大刀,“咣”的一声戳在桌面上,刀刃雪亮,刀把兀自颤动,嗡嗡作响。
  邻桌的一个小孩子当即“哇”的哭出来,坐在身边的母亲急忙捂住他的嘴。
  洛雯儿不觉眉心一紧,却听那大汉粗声道:“就是来找茬的,怎样?”
  “哦,”她微微一笑:“洛某恭候多时了,幸会,幸会……”
  大汉怔住,看了看周围同样怔住的弟兄,猛的一拍桌子:“你少给老子玩这套,赶紧给老子赔钱!”
  “对,赔钱!”
  “实话告诉你,这条街的酒楼茶馆,饭庄赌坊,都是咱们兄弟罩着的。你开业这么多时,却装聋作哑,故作不知,简直是瞧不起咱们弟兄!咱们今天才过来,已是给足你面子了。不过念你初来乍到,又年纪轻轻,弟兄们暂且放你一马。今天先给你个教训,让你看看,拜天拜地拜阎王老子,都不及拜咱们,咱们才是你们的保护神!弟兄们,对不对?”
  “对!”
  “对!”
  “对,大哥说得没错!今天不过随便来转转,若是你不识抬举,弟兄们可就不是砸一两个碗碟便了事的。”
  回了头,极傲慢道:“来,给他上点颜色……”
  “好咧……”
  四下里一齐开动,桌椅碗碟顷刻倒了一地,碎了一地。
  客人们狂呼着要往外逃,可是门口突然拦了两个壮汉,刀光一闪:“哪个胆敢再动一步,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登时没了动静,只听牙齿打颤之声连成一片,有的人的脚下已汪出了一滩颜色可疑的水渍,却浑然不觉。
  “看到没?”大汉得意洋洋的回了头:“这就是不识趣的下场!”
  “这还是轻的!”旁边人急忙搭腔:“过了今儿个,让你这天香楼变成阎王殿!”
  洛雯儿点点头,环视四周的凌乱,却是自始至终的笑意微微。
  她开了口,语气亦是平稳至极,不慌不忙的就像在唠家常:“但不知要赔多少?”
  那几个大汉急忙交换了下眼色,叽咕了几句,一拍桌子:“五百两!”
  周围已是一片嘘声。
  借机闹事,敲诈勒索的地痞他们不是没见过,然而最多才收三十两,这群家伙,定是看天香楼生意火爆,所以来个狮子大开口。可是有什么法子?树大招风啊!今天是这几个,谁知道明天还会有谁登门讹诈?天香楼……怕是开不长远喽。
  “五百两不过是今日对兄弟们的赔偿,以后,要月月进贡,每月就算你……五十两吧……”
  旁边人连忙继续搭腔:“五十两,已是便宜你了!”
  “逢年过节也要上银子,这个就看你的心意了。反正谁都想过个好节,你可不能让大家都不舒坦!”
  洛雯儿点头,回头问了句:“算好了?”
  账房先生打人堆里挤出来,指还在噼里啪啦的扒拉着算盘珠子:“桌子,椅子,碗碟,再加上浪费的饺子,这段时间该接待的客人……应得的收入,总共是……六百五十两,这还没算上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