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章 鬼气,梦境
  云兮兮也转过脸,朝里头看了一眼,点头,“嗯。鬼气重,却没有阴邪之意。”
  朝露问:“需要属下将她引出来么?”
  云兮兮却摆摆手,“我去里头瞧瞧。”
  梨园之内,梨花虽已落尽,可满园花叶纷香,依旧浅浅飘绕在四周。
  云兮兮慢慢踱步过去。
  看到有的梨树枝嫩芽绿,有的梨树,却树枝粗粝,而最苍劲虬结一棵,便是井边的那一株。
  树干粗壮,树枝高垂,如半伞之状,刚好将这座枯井,给遮蔽了起来。
  云兮兮看了一会儿,忽然眉眼一动。
  走到那井边,朝里头看了一眼。
  井底着实已经没了水,连那井口的周围,都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略显荒芜,却又独有一番寂寥的景致。
  有一些梨花早先从树枝落进井里,还能隐约看到那尚未枯败的皎白身影。
  在云兮兮低头朝井里看去时。
  头顶的梨树枝,也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几片树叶飘下。
  云兮兮伸手接过其中一片。
  看了看,又扭头,看那梨树,随后,竟是低声笑了下。
  然后转身,对半月门前的朝露说道,“让四公主来一趟。”
  分明刚刚嫌人聒噪把人赶走了,现在又让她过去。
  锦挽歌到了跟前,就不满地掐腰,“云兮兮,本公主告诉你,不要以为有太子撑腰,你就能对我呼来喝去。惹急了我,我先打你一顿,再……”
  话没说完,就听云兮兮突然问道,“四公主昨夜,可有做梦?”
  锦挽歌一怔,随即,脸上泛起一抹可疑地红晕,戒备地看向云兮兮,“你问这个做甚?”
  云兮兮挑眉,“公主殿下,若是隐瞒,到时抓不住这女鬼,可别怪我……”
  “好了好了,好了嘛!我说还不行?”
  锦挽歌立时妥协,让身后跟着的宫女奴才护卫一直退到半月门外头,才低声道,“就是,就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不过,我先说明啊!那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云兮兮笑着看她,“嗯。”
  锦挽歌怀疑地斜眼瞄她,总觉得她这样子很像是在敷衍她。
  可现在有求于她,又不能拿腔作势,只好撇撇嘴,继续说道,“就是昨晚,我以为是喝醉了,没想到,居然梦到我成了一个深宅里的小姐……”
  “咳咳!”
  半月门那边,竖着耳朵的老嬷嬷用力地咳嗽一声。
  锦挽歌脸一红,赶紧压低声音,还瞪了眼云兮兮。
  锦挽歌的梦境其实说不上奇怪,却有种说不出的凄楚。
  是以她在灼热的太阳底下被晒醒的时候,那满心的悲凉,居然都暖不过来。
  这一场梦境里,她成了一个深宅大院之中,养尊处优的小姐。
  偶尔读读书,绣绣花,在自家那四方四正的院子里,偶尔地散散心,坐一坐。
  到了豆蔻的年纪,家里的人,便准备给她相看婚事。
  俗话说,高嫁女低娶媳。
  找的,自然都是高门大户里头的人家。
  小姐温柔安静,终身大事自是由家人做主,听着丫鬟们偶尔的调侃,也只是羞涩地笑一笑。
  只是,这个年代却是个战乱频生的年代,许多的地方,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战火,饥荒,以及怨天载道。
  高门高户的人家,只要有钱,有官官相护,便相安无虞。自是快活逍遥享乐自在的。
  这边,小姐的婚事还在热热闹闹地张罗着,却不料,有一天,那深宅之中,居然闯进了一个毛贼。
  毛贼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想偷写粮食回家给快饿死的弟妹。
  却在这大院子里迷了路,闹出了大乱子,最后慌忙之中,竟然跑到了小姐的院子里。
  小姐听到外头叫喊的声音,又看那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却满身褴褛黑瘦如柴的少年手里提着的馒头和鸡。
  竟然没有大叫出来,反而让贴身的丫鬟,给那少年,指了个后门,逃走了!
  家中没有捉到毛贼,可也风声鹤唳了许久,更是加派了许多看家护院。
  小姐本已忘记这在她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生命里,偶然泛起的一点涟漪了。
  谁知,半个月后,她的房间窗户底下,竟然放了一束在自家院子里,从没有见过的漂亮野花。
  她心下惊奇,还以为是哪个丫鬟从外头带进来的。
  可自那之后,她的窗下,偶尔,是野鸡的漂亮尾翎,偶尔,是几块花纹奇特的雨花石。
  还有一次,居然放了一块木雕的小人,很拙劣,却能看出是小姐的模样。
  小姐渐渐猜到了,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她没有声张,将那些东西,全部悄悄地放进了床头的一个小木盒里。
  期待着,第二天,还能不能看到那些她从来没见到过的新鲜又好玩的玩意儿。
  可是,这样的日子,断断续续过了三个月后。
  家中突然给她定下了亲事,说,最近匪徒惑乱,早日嫁人之后,她跟随夫家离开此地,去别处避祸。
  她心下不肯,可也知道,这事别无选择。
  便第一回,主动地,在那窗户底下,放了一朵娇白的梨花。
  她以为少年是懂的。
  可谁想,第二日,居然在窗下看到了一封信。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却力道几乎渗透纸背。
  好像少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我知道配不上你,可是你若是愿意等我几年!我必然高头大马,来迎你!
  小姐抱着信就哭了!
  她哭什么?
  哭少年的一片痴心。哭自己的满身无奈。
  男方家,到底还是来下聘了。
  父母让她亲手缝制嫁衣。
  她呆呆地看着那大红的布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来,嫁衣还是缝好了。
  婚期,也一天天地近了。
  她春暖花开,梨花盛开的日子里,穿上了嫁衣,抱着那个小木盒被一个面容都看不清的男人,牵出了家门。
  喜堂之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还没拜下去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帮山匪。
  他们到处烧杀抢掠。
  最后,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盖头落下来,露出了一张让人觊觎的脸。。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