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怨气,之境
  锦沐笙怔了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看了眼那仕女图,“莫不是……”
  云兮兮点头,伸手,将那画卷起来。
  说道,“咱们进的,是张兰儿死后残留在私塾里最后一丝记忆化作的怨气之境。”
  “怨气之境?”
  “嗯。”
  云兮兮握住那画卷,对锦沐笙微微一笑,“这异境之中,只有这一处是干净的,方才让你不要回头,是因为……除却这里的周围,全是怨气凝结,只要露出一丝空隙,就连这里,都会被顷刻吞噬。”
  一边说,另一只手又开始对着空中画符,说道,“怨气加身,虽你有山心守护,可到底不是百无禁忌,所以最好,还是谨慎些。这张兰儿的怨气,可是十分凶险的。”
  说完,手上一停。
  锦沐笙隐约看到空气中,漂浮了一个游龙走凤的符文。
  他看不懂,却莫名能感受到那符文之中强大又厚重的力量。
  随后,便被云兮兮握住手,往后退开一步。
  无形的气韵从那符文的中心一点点扩散,然后,在某个时刻,骤然爆开!
  锦沐笙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手腕上,云兮兮的手指紧了紧。
  可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又听到了一种来自尘世平缓又祥和的尘嚣之声。
  同样是安静的,与方才在那所谓的‘怨气之境’不同的是,这里的静,是被耳边轻柔的风声,外间众人说话的声音所映衬出来的静。
  让人内心安宁,惊怖不再。
  他转脸,发现他们仍旧站在张兰儿的房间里。
  身边的云兮兮,轻轻地松开了他的手腕。
  锦沐笙垂眸,就见小道姑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没了方才在怨气之境中的别冷与清寒。
  温暖又绵软的,与平时并无异样。
  眸底微动,刚要说话。
  “哐啷。”
  关着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龙一拔脚就跑了进来,陡然看到两人,就是一愣。
  “哎呀!殿下,您跟小大师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我们找了一圈没看见,可吓坏了,还当您被妖怪掳走了呢!”
  锦沐笙面上一沉,看向龙一,“为何是本宫被妖怪抓了?龙一,你是在怀疑本宫的能耐不成?”
  “……”
  龙一瞪眼,哎呀?殿下怎么还会跟我斗嘴了啊?
  这有点不太对劲啊?(想写崩太子殿下您的人设了啊……咳。)
  龙三从后头过来就踹了他一脚,“怎么说话呢!有小大师在,哪个妖怪吃饱了撑的敢动我们家殿下?”
  “……”
  锦沐笙转过眼去,实在不想看自家的这些没用的龙卫。
  倒是旁边的云兮兮,看了他一眼,觉得锦沐笙现在的这个状态,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
  “殿下。”
  龙三挤兑完龙一,又上前,给锦沐笙行礼,“我们方才在私塾的后院,发现了一些情况,请殿下过去看看。”
  方才龙卫几个发现锦沐笙与云兮兮陡然不见了,立刻就动身寻找。
  朝露发现一丝十分浓厚的阴气,顺着找过去,就找到了私塾后头一处种着大片月季花的院子。
  正要挖开来看,就听到龙一的吼声,龙三即刻来报。
  锦沐笙看了云兮兮一眼。
  云兮兮却没什么神色,神情甚至有些冷淡地,走了出去,不用龙三说是哪里,就顺着那阴气,寻了过去。
  锦沐笙顿了一下,才跟上。
  龙一在后面贼兮兮地问:“殿下,您惹小大师生气啦?怎么都不理您呢……”
  话没说完,又被锦沐笙一眼看过来。
  那幽眸如墨,兜头落下,惊得龙一刺溜一下就缩了回去,又被龙三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后院。
  朝露正站在那大片的月季花旁边。
  如今正是入夏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此时又正处接近上午最热的时辰。
  虽然高升村内到处寒气飘散,阴森凉凉。
  可那日头却是红果果地晒着。
  然而,朝露身旁的月季,却丝毫不见蔫态,反而盛开得如火如荼,鲜艳璀璨。
  云兮兮走过去的时候,朝露正伸手要去摘下一朵花来。
  却被云兮兮从旁边喊住,“朝露。”
  朝露停下手,转脸,朝云兮兮看去,“主人,这花,不太对劲。”
  云兮兮点点头,走到跟前,说道,“这花有刺,你小心些,莫要被刺戳破了手,流了血,入了这地理,就不妙了。”
  “不妙?”
  跟过来的锦沐笙听到这句话,邪眸微抬,也看向眼前这大片盛开艳丽的月季。
  只觉这花,开得太过茂盛了,鲜艳的有些妖异。
  便问:“这些花,有何不妙?”
  云兮兮却摇了摇头,“不是花不妙,而是这底下。”
  众人又低头看脚底。
  “挖开吧。”
  云兮兮说完,又转身朝外走去。
  众人被她这无头无脑说完就走的动作给闹得满头雾水。
  龙一就问:“小大师是让我们把这里挖开?”
  “嗯。”云兮兮脚步未停。
  “那您上哪儿去啊?”
  龙一又问。
  云兮兮头也没回地说道,“去把最后的妖孽清扫干净。”
  锦沐笙眼神一变,转身跟上。
  朝露看了他一眼——这位太子殿下,听到这种危险情境,倒是也不怕,居然毫不迟疑地就跟着走了,是对主人太信任,还是内心太强大?
  她收回视线,看旁边不知从何处动手的龙卫。
  顿了顿,指着边上一株开得最娇艳的红色月季,说道,“先从这里挖起。”
  ……
  锦沐笙与云兮兮一直走到了村子的西头。
  正是被咬死在村口牌坊底下,村长李有才的家。
  越走近的时候,就能听到,越来越清晰的狗吠兽吼之声。
  不算路的路两边,也出现了更多的血迹与断肢残尸。
  两人行走其间,就如同行走在刚刚经历过惨烈厮杀的战场,可踏足其中,那个眉眼清艳的小道姑,却面色丝毫没有变化。
  仿佛她还曾见过,比这更可怖,更冷酷的场面。
  周围一片暗色的血红,唯独她,像一抹漂浮的雪白羽毛。
  不沾染尘埃,不沾染血腥,似乎,随时都能被那一阵轻飘飘的风,吹到很远的再够不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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