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药,毒症
  锦沐笙眸底微动,只是神色愈发幽深诡冷,不甚在意地淡淡说道,“你就用这样的法子上药?确定不是在自残?”
  “……”
  云兮兮几乎气死。
  锦沐笙已经走过去,拿过那纸片人手里的药瓶,半蹲下来,“转过来。”
  命令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与抗拒。
  一听便是常年的高位者,发号施令惯了的。
  云兮兮却皱着秀眉,不乐意地看他。
  锦沐笙与她对视片刻后,忽而猩唇微勾,“娘子,你的身子,为夫也是见过的。如今还害羞什么?”
  云兮兮想起那次温泉边上,被这妖孽撕烂了道袍的狼狈情形。
  小脸登时涨得通红,怒瞪他,“你还敢提!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是要吓死人的啊!”
  锦沐笙眼底一暗,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云兮兮的脸戳过去,强迫她转过身来,露出整片后背。
  原本就光洁白皙的肌肤上,此时却被那树枝砸得淤青发紫,甚至还有几处都微微破了皮,渗出几道血丝。
  在那净白的娇嫩上,显出几分狰狞。
  锦沐笙眼神微变,抬手,勾出一点药膏,往那伤处,轻轻抹去。
  陌生的触感一碰在身上,便让云兮兮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周边的肌肤,迅速起了细小的颗粒。
  她咬着唇,偏偏锦沐笙的手指,跟把玩好物一般,在她后背上细细游走,慢慢划过。
  跟爱抚一般,叫她觉得,这上药,比受伤还倍加折磨。
  一张脸,涨得几乎滴血,终于在要忍不住开口喊停的时候,锦沐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好了。”
  她立刻拉回衣衫,心下一个劲地嘀咕,一定要准备个趁手的式神!一定要!
  而锦沐笙,缩回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那柔滑细腻的触感,久久不得散去。
  不得不说,锦沐笙给的这个伤药,的确效果极佳。
  才上完药没多久,后背的痛麻竟然就消淡了许多,只残留隐隐一丝痛感。
  云兮兮松了口气,然后又听到方才就听过的几声鸡叫。
  心下疑惑,循着声望去。
  结果就见——草丛那边,竟有两只乌骨鸡,被五花大绑地扔在那里。
  微微瞪眼,“哪儿来的鸡?”
  锦沐笙无声地咳嗽一声,俊脸上却依旧那股不起波澜,“听说这种鸡最补血,今晨我在山中一家猎户那里……”
  “偷的?”
  “……换的。”锦沐笙黑脸。
  云兮兮看他,“你不是没银子么?拿什么换的?”
  话音刚落,她看到,锦沐笙头顶上原本那根一看就十分价值不菲的墨玉簪子不见了,唯有发髻略显松散地束在头顶。
  眨了眨眼。
  听锦沐笙道,“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云兮兮看了看他,撇嘴,“那你捉活的鸡回来,是让我吸血补身么?”
  她本是调侃,不想锦沐笙邪眸居然阴冷了几分。
  那副样子,又叫她想起昨夜那个吃人的恶魔来,不由缩了缩脑袋。
  锦沐笙瞧见她的小动作,眸色变换良久后,最终,声音清寒地说道,“我中过毒,每隔一日,需……处子之血解毒。”
  云兮兮脑袋里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
  不想,她却丝毫不惊讶害怕,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向锦沐笙,“你昨晚那个样子,就是毒发了?”
  锦沐笙俊容阴鸷,没说话,已是默认。
  云兮兮想了想,伸手,将他的胳膊拽过来,搭上他的脉搏。
  脉搏通常都是命门。
  自小便天生有着警惕与十足戒备之心的锦沐笙,下意识要反手将这小丫头推出去。
  却在看到那双清澈纯澄的眼睛时,已经调动起来的杀意,迅速消匿了下去。
  他垂下眸,任由自己的命门被这小丫头控在手里。
  片刻后,便被松开,云兮兮皱着眉,有些不解地歪头看他,问了一句锦沐笙意想不到的话。
  “你真的不是妖孽变得么?”
  锦沐笙被气笑了,似笑非笑地看她。
  一双邪眸,桃光潋滟,看得云兮兮一阵心慌意乱。
  忙转开脸,嘀咕,“你那脉象时起时伏,似有似无,如鱼在水中翔游,乃是七绝脉中的鱼翔脉。以这种脉象,你居然还能这样好端端的,哪里会是个人嘛!”
  锦沐笙没想到这小丫头真的能看出自己的脉象。
  当年在宫中,曾遍寻名医,直到他五岁那年,偶遇一个白胡子老道。
  那老道看出了他的脉象乃是中毒之后,导致的这七绝中最为凶险的鱼翔脉,无药可解,唯有以处子之血苟延活命。
  同时也说了,他注定是命中带煞,要受尽人世极痛而早逝。要想活命,除非天降贵人。
  可那机缘,比得道者修仙还难上加难。
  他当时并不信这所谓的命批。
  可直到,那一年,母妃病逝。十一岁时,外祖一家又惨遭灭门。
  再然后,他被人攻讦,说他是妖孽转生,克六亲,煞血缘。
  父皇不顾流言地将他立为太子,可随后却又病重卧榻。
  他为父皇求药,远上昆仑山脉,却始终不得入那仙人之地,反而毒发,又被刺客追杀。
  陷入绝境之中,偶遇面前这仿佛世外之人的小道姑。
  小道姑说他是妖孽,却没有宫内宫外那些人的恶意与怨毒。
  小道姑骂他是混蛋,却也只是堵了气地炸毛跳脚而已。
  小道姑将他推入那诡异光怪的妖怪群里,却在他被妖怪缠身时,第一个跳出来,狠狠地将那妖怪踩在脚底。
  小道姑恼他,怨他,嫌弃他拖累。
  可昨夜,在他毒发时,却为他挡下了那巨大的枯树枝,被毒发疯魔了的他抓住咬了脖子吸了血。
  早上醒来,明明怒气满生,可在听他说是中毒之后,眼底的怒气,便悄声散去。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不曾有这样的人,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善意与温柔。
  他垂了垂眸,掩下邃眸中那一抹暗光浮动。
  云兮兮嘟囔完,也是有些无奈,想了想,道,“我听师父说,这鱼翔脉,并非无药可解的。怎地有人让你用饮血的法子来缓解毒症的啊?是存了心地不想让你久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