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你死我活
  顾龟灵一字一句说来,尽是咬牙切齿,听得米辛娘和芷倾尘,全身颤抖不停。米辛娘平生便钟爱这个弟弟,纵使米和修炼小乘魔法,失了本性,杀光了顾龟灵全家老小,害得她与顾龟灵这一对原本好好的爱侣,最终也劳燕分飞,更结下血海深仇,却也之中未曾苛责过米和。而顾龟灵方才那一字一句,其中的怨毒,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光是听他的话语,米辛娘已可想象,在米和的识海之中,顾龟灵将他如何折磨。
  而顾龟灵其后所说的,米辛娘也知道,绝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米和识海中的真灵被顾龟灵折磨成那般模样,自然再也压抑不住咒灵作乱,那便是彻底的被吞噬,再也没有反逆的可能,除非被杀死,否则便只会一直疯狂杀戮下去,永无终止。何况米和发狂之后,又杀死了那许多幻天神宫的弟子,便是米辛娘的家族势力,一齐出马,也不可能再求得米和的活路,便是只擒拿下来,永世镇压,也不可得。
  米和无论现在,是否还活着,都已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在真灵被顾龟灵打残,被咒灵分身反噬之时,原本那个米和,就已经可算是死了,所以纵是妖莲芷倾尘,万般能耐,也无济于事了。
  芷倾尘早已发动剑丝,此刻发动周身法力,化作百十道晃眼的五彩光影,向着顾龟灵奇奇射来。同时顾龟灵收起周遭三千条红莲剑丝,也一并脱了隐蔽,齐刷刷向着他为中心聚拢过来,以抵御那妖莲的剑气。然而那剑气却如同有生命一般一一躲过顾龟灵的红莲剑丝,在空中变幻出各种妖冶的弧度,以不可预测的角度迅速向顾龟灵袭来,顾龟灵一时竟招架不住。
  芷倾尘已然动了杀心,招招狠辣,她和米辛娘师出同处,又暗自修习小乘魔法多年,更在林半庵身上学得青城派法门,其功力早已突破金丹的修为,只是平日不愿显露。顾龟灵与其对弈,可谓凶险万分。然而芷倾尘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此时,米辛娘却也催动剑气,向她袭来。
  “你怎么还帮起他来?”芷倾尘不可置信。
  米辛娘却道:“您且回吧,米和的仇,由我亲自来报,我与顾龟灵,今日必须做个了断。”
  芷倾尘却不管:“她是你弟弟,却也是我儿子,你休要阻拦!”
  米辛娘摇摇头:“你也曾帮助过我,我不想与你为敌。但这是我和顾龟灵之间的事,你若再固执插手,也别怪我不讲情面。此番暴露,你还是早点另寻归宿,别说米氏家族在寻你,就是青城派断然也容不得你了。”
  芷倾尘恨恨挥舞手中圆剑,盘缠在剑上的蛇莽忽地飞离剑体,衍生复制出无数的蛇形飞剑,向两人射去。顾龟灵的红莲与米辛娘的白莲几乎同时催动,以无言的默契去抵御那妖莲剑气,瞬时雷霆攒动,万丈光芒交错,几方剑气缠绵,难分伯仲。就这般僵持了半天,芷倾尘自是有些乏力,倒被米辛娘和顾龟灵寻到了契机,顾龟灵也不再犹豫迟疑,一击全力,将芷倾尘轰出数米之远。
  芷倾尘负伤之后,吐了几口黑血。米辛娘走上前去,指着她吼道“你且快走,不要碍事。”芷倾尘冷笑一声,恨恨说道:“想不到你还要和那杀你弟弟的凶手携手并肩!好一个姐姐!”
  米辛娘大怒“胡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你给我快滚!”米辛娘说罢一剑横劈过去,正中芷倾尘面颊,那艳美的脸色顿时留下一道血痕。芷倾尘哀叫一声,也不顾其他,只身飞走。
  看着这一切的顾龟灵,心中五味杂陈,然而想到一家老小的性命,面前这两个恶人,都该下地狱去。
  米辛娘猛一回头,对着顾龟灵,一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对着顾龟灵嘶声道:“顾龟灵,轮到你了!你下手好狠……”
  顾龟灵惨笑一声:“我下手狠?那你却为何不问问你弟弟,他当日杀我全家,狠是不狠?”
  米辛娘默然不言。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两人昔日,纵使有再多痴恋,再多温情,再多缱绻,再多缠绵,到了此时,已经都只剩了一场空罢了。无论是米和杀了顾龟灵全家,还是顾龟灵杀了米和,都已经将这两人,推向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万丈银丝,自米辛娘掌心飞出,其上剑气,锋锐迫人,却并未向着顾龟灵卷去,而是原地盘旋,形成了一道法阵,将米辛娘捧在阵心之中。这一手,却是顾龟灵此前,从未见过的。
  米辛娘怒喝一声:“顾龟灵,我此前一直容让,只怕你至今也一直懵懂不知!今日你既然逼我动了真怒,那便让你见识一番,我这芙蕖万灵剑阵!”说罢那剑丝所组成的法阵,竟然又再度蔓延出无数剑丝,随后结成了一朵朵莲花花苞,向着空中飞速生长,转瞬间便开满了一片,银光闪烁。
  顾龟灵自然不敢怠慢,也立时操控起红莲剑丝,在身周摆下了红莲剑阵。只是那咒灵分身所化的剑丝,只能拿来攻敌防御,又或是离体感应,却没有米辛娘这一手,化作无数莲花的法术。
  那芙蕖万灵剑阵之上,无数莲花一经升起,便立时向着顾龟灵飞去。顾龟灵的红莲剑丝,也不断自阵中盘旋飞出,迎上那莲花。只是那莲花看似实体,其实却尽数是由米辛娘所发出的剑气组成,对上了顾龟灵的红莲剑丝,也没有什么硬拼,便只是爆发开来,无数花瓣,每一瓣都化作一道剑气,旋转切割。红莲剑丝虽然锋锐无匹,但却也仍旧有其实体所在,虽然挡住了那剑气,但其中的咒灵分身,却终究还是要受上些许损伤。
  顾龟灵与米辛娘的这一剑阵方一交手,便知道自己不能如此硬拼。刚才一战,两人虽都消耗不少法力,但此刻恨意滔天,气力又仿佛如新生般源源不绝。那剑气莲花,乃是米辛娘的法力所化,只要米辛娘法力不绝,便等若无穷无尽,源源不绝。然而红莲剑丝上所受损伤,却非得收回顾龟灵的体内温养,方能回复。虽然也是消耗法力,但却更得花上时间。而两人之间这般生死拼斗,又如何能给顾龟灵这等时间,去慢慢温养受创的红莲剑丝?
  若是要破去那芙蕖万灵剑阵,便必须击其根本,将那生长剑气莲花的剑阵,先行破去才是。这等道理,顾龟灵自然心中清楚,当下掌中长剑,向前飞掷,便已经化作了一道雷光,向着芙蕖万灵剑阵斩去。顾龟灵早已练就了剑气雷音许久,这一剑横越天地,远非昔日威力可比,惊天雷光之下,一声凄厉破空,有如龙吟一般,洒落在整个山头上。
  然则米辛娘又怎会这般轻易,便让顾龟灵破阵?冷笑一声,一朵巨大的莲花,已经在身前凝成,正是她赖以成名的天心剑莲,随后将身一纵,便进了那天心剑莲之中,向着顾龟灵那一剑迎了上去。那一道剑气雷光,与天心剑莲硬拼一记,顿时将周遭天地元气,尽数震得动荡不休,两人都向后远远飞了开去,嘴角各自渗出一丝血迹来。
  顾龟灵至此才信了,米辛娘此前所说的话,她与顾龟灵此前的缠斗,还依旧没有完全用处全部实力。但顾龟灵早已存了不死不休的心思,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今日全力一战,无论结果如何,都已不必再去考虑了。那红莲剑阵,既然在与米辛娘的芙蕖万灵剑阵的拼斗之中,占了下风,那便干脆将米辛娘本体,先行击杀,那剑阵自然也是自然崩溃!
  顾龟灵将心一横,不仅不去催动那红莲剑阵,反倒是将那三千根红莲剑丝,抽了两千条出来,而余下的一千条,也不去管它,自任由那咒灵分身驱动,去与那芙蕖万灵剑阵争斗,只求拦住生生灭灭不息的那剑气莲花,不让其冲破阻碍,而余下的那两千根红莲剑丝,却在空中交织在了一起,凝成了一柄红色巨剑。
  顾龟灵伸出手,虚虚一抓,那红莲巨剑便仿佛被一个无形巨人握在了掌中一般,随着顾龟灵心念挥动起来。顾龟灵对着身前米辛娘大叫道:“米辛娘,今日便让你知道,何谓剑法!”
  那红莲剑阵,被抽走了三分之二的红莲剑丝,原本还能与那芙蕖万灵剑阵,拼个暂且不分高下,现在却是节节败退,无数剑气莲花,轰击在那红莲剑丝之上,锋锐剑气不断切割着其中的咒灵分身,便只是须臾之间,便已有数根红莲剑丝,抵受不住那剑气,被切割成了数截,就连其中的咒灵分身,也烟消云散,便是重回体内温养,都不可得。
  然而顾龟灵却无暇再去管那一处了,纵使红莲剑阵,落了下风,但只要能挡住芙蕖万灵剑阵一段时间,他便有自信,将米辛娘斩于自己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