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追杀韩夫子
  君清泽不是第一次踏入潮湿的地牢,上一次是孟波刚被四德关进地牢,他亲自审讯孟波,是谁指示他在京城巷子里埋伏刺杀他与林昕妤的,只是这个孟波脾气很硬,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就是不开口,一副“我只求死”的态度,而如今突然转性倒戈,令君清泽有些意外。
  被侍卫押上来的孟波已经面目全非脸上身上全是鞭伤,有些是新伤,还留着血,有些是旧伤已经结痂,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只能勉强的看清衣服的款式,全被血水染红,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君清泽没有太多耐心,看着披头散发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孟波问道:“本太子听说,你知道太子妃在哪?”
  孟波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站着玉树临风的少年,那双被火光映照晦暗不明的双眼,看久了都能令人心生畏惧,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天生尊贵,哪怕他的年纪比他大很多,还是感到有些压迫感。
  孟波点点头,“我之前之所以能成功的越狱,是御王殿下派人救了我,他说,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刺杀您……”说道最后一句话,他悄悄的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君清泽一眼,确定对方没有生气后,他继续说道,“之后我琢磨着在他那拿些‘好处’,左右都有一个进退,一旦成功,有了那些银子傍身,不管我逃到哪里,都能逍遥自在。”
  四德听的满头黑线,这都是哪跟哪,这人怎么说话不捡重点的说,太子殿下这么忙,哪有时间听他再这样啰啰嗦嗦?
  四德正常准备呵斥孟波讲重点,却被君清泽一个眼神呵止住,只能继续郁闷的站在一边继续听故事。
  “后来呢?”君清泽似乎很有听故事的闲情雅致,继续追问道。
  “后来,我就悄悄的潜入御王府,原本是打算找个合适机会谈条件的,却没想到偷听到御王和他身边的内侍的对话,说的是中秋宫宴的事情,本来这些是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也没心情听来着,准备转身离开时,听到御王提到太子您,这才蹲在角落继续听他们的计划。”
  君清泽明了三分,“只要你戴罪立功,帮本太子找到太子妃的下落,本太子定不会亏待你。”此言一出,连君清泽自己也愣了一下,原来他可以为了林昕妤做很多的事,只要能找到她,哪怕要放弃这太子之位,他也愿意。
  御王府,“她可是你嫂子,你想做什么?”一遍遍的回荡在君清御的耳际,他的手不由在身侧紧握成拳,有些闷闷的看向面前一脸质问的顾长风。
  深呼吸一口气,君清御平缓了心情道:“本王跟她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顾长风挑高眉,“是这样的吗,可你为什么要绑架她,将她关在那个地方,她受了很重的伤,是因为你吧。”他有些气不过,很想找更严厉的词汇来指责面前的糊涂王爷,可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身份不够,不能只有指责对方,便换成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君清御沉默了一会,双手按住顾长风的肩膀,凝视他的眼睛道,“这件事,你不可以对任何人去说。”
  顾长风虽然不明白君清御的打算是什么,心里隐隐的不安在无限扩大,绑架林昕妤不是因为喜欢她,想占为己有的话,那……这个私心就太值得人去推敲了。
  顾长风对于君清泽与林昕妤婚后故事也略有耳闻,这两人亲密到形影不离,可见君清泽是真心喜欢林昕妤的,太子长情可不是件好事,这就成为他的软肋,被人利用之。
  顾长风看着面前浅浅对自己微笑的君清御,讷讷的点头,他们是朋友,他不会背弃朋友的。
  君清御道:“你也不用管山上那三个女人的事情,你送上去的食物够他们吃一个月的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顾长风一脸的凝重,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御王,什么事情都会围绕他为中心,他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目送顾长风离开,君清御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消失,找来一个侍卫,“去盯着他,一举一动都要向本王回报。”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骊山书院,韩夫子的院子,拿着铲子的青布衣老者蹲在院子翻着泥土,将自己刚从山上得来的一株草药种进土壤里,刚烧好水,院门被敲响。
  韩夫子站起身,看了看自己沾了泥土的手,低头就将手上的泥往衣角上擦了擦,转身去开门,看到站在院外的是顾长风,双眸瞬间一亮,“真是稀客稀客,你怎么来了?”
  顾长风笑了笑,“是师妹让我来给师父带句话的。”
  韩夫子赶紧将顾长风迎进屋子,倒了杯水递给他,“昕妤吗,这丫头好久都没来看望我老人家了,提及她啊,我的肚皮就感觉饿,真的很怀念她做的菜呢。”
  顾长风将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道,“人家现在可是太子妃,以后也不能给师父您老人家下厨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思绪回到当初自己还在读书的时刻,真是时光匆匆。
  韩夫子一拍桌子,顿时不乐意了,“她是我徒弟,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徒弟还是那个徒弟,纵然身份高贵了,却不能忘了本,古有程门立雪,负米养亲,我这要求也不高,不高啊。”
  程门立雪说的是杨时求学的故事,有一年,杨时赴浏阳县令途中,不辞劳苦,绕道洛阳,拜师程颐,以求学问上进一步深造。有一天,杨时与他的学友游酢,因对某问题有不同看法,为了求得一个正确答案,他俩一起去老师家请教。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浓云密布。他们行至半途,朔风凛凛,瑞雪霏霏,冷飕飕的寒风肆无忌惮地灌进他们的领口。他们把衣服裹得紧紧的,匆匆赶路。来到程颐家时,适逢先生坐在炉旁打坐养神。杨时二人不敢惊动打扰老师,就恭恭敬敬侍立在门外,等候先生醒来。
  这时,远山如玉簇,树林如银妆,房屋也披上了洁白的素装。杨时的一只脚冻僵了,冷得发抖,但依然恭敬侍立。过了良久,程颐一觉醒来,从窗口发现侍立在风雪中的杨时,只见他通身披雪,脚下的积雪已一尺多厚了,赶忙起身迎他俩进屋。
  后来,杨时学得程门立雪的真谛,东南学者推杨时为“程学正宗”,世称“龟山先生”。此后,“程门立雪”的故事就成为尊师重道的千古美谈。
  负米养亲也是一个典故,周朝,有个叫仲由的人,字子路。家里很贫穷,时常在外面采集藜藿等野菜当食物。而子路为了赡养父母双亲,常常到百里以外的地方背回米来,尽到自己的孝心。父母去世以后,于路南游到楚国。楚王非常敬佩恭慕他的学问和人品,给子路加封到拥有百辆车马的官位。家中积余下来的粮食达到万钟之多。但是子路仍然不忘父母的劳苦,感叹说;虽然希望再同以前一样生活,吃藜藿等野菜,到百里之外的地方背回米来赡养父母双亲,可惜没有办法如愿以偿了。有诗颂曰:负米供甘旨,宁辞百里遥;身荣亲已没,犹念旧劬劳。
  师者为尊,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美德,顾长风授之以理,拱手作揖道:“师妹让我来传话给师父,入冬了,让您老多加点衣服,另外,师妹说她已经找到师父说的‘山皇后’的草药,就在师父院子的梧桐树下。”
  闻言,韩夫子捋着胡子,心想:老夫什么时候让那丫头去找什么‘山皇后’?
  虽然心里疑惑,面上却并未显露,点了点头,与顾长风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后,就打发顾长风离去,他老人家要午休一下。
  既然话已经带到,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顾长风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自己这也不算是忘恩负义吧。
  顾长风一离开,韩夫子就找来铲子在院子的梧桐树下挖了起来,果然挖出一个小木盒子,韩夫子挖出盒子拍去上面的土,抱着盒子进了屋。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纸,上面写着,“师父,徒儿想请你进宫一趟,去给皇后娘娘诊脉。”
  “山皇后……皇后娘娘……这……”韩夫子手起纸,点燃火折子烧了,看着纸张全部化为灰烬,心绪一片凝重。
  不敢怠慢,韩夫子收拾药箱准备进宫,与此同时,御王府,君清御得到跟踪顾长风的侍卫得来的情报,不由冷笑道:“居然去找了韩夫子,说来他们两是师徒,见面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偏巧是在遇到林昕妤以后去见的韩夫子,去截住韩夫子,不可以让他进宫。”他的计划才完成了一半,怎么可以功亏一篑?
  他母妃在皇后那的手脚动的差不多了,神不知鬼不觉,如今他又让慕容青黛送了一盒胭脂进去,她经常擦在脸上,就会加快毒素发作,之后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那是他母妃等了二十年的后位,他终于帮她拿到了!
  君清泽匆匆的带上十几人就朝城外赶,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越是知道林昕妤的消息,他的心越发的烦躁,他不断的挥动马鞭,催促着身下的马儿快速前进,冲开一切阻碍,飞到林昕妤身边。
  昕儿,等等我,我就来接你回家了。
  就在君清泽急切想出城寻找林昕妤时,下山准备进宫的韩夫子半路遭遇追杀,他一路狂奔逃离,而那手提大刀如雷鬼的黑暗使者紧随其后而来。
  韩夫子知道,自己没有结仇,这些追杀他怕是跟他进宫有关,宫里真的出事了。
  一声马鸣声将六神无主的韩夫子拉回现实,大口喘着粗气,尽管感觉到腰酸,但还是坚持着冲不远处挥手,大声喊道:“这里……这里,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