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靠意志力
  江绯炎料想到老夫人唤紫鸢过去的意图,还不是因为董紫枫带着她参加家宴?居然还让她坐上了主桌,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快要成亲了?
  心中,就像这展园一样,空落落的不见人影。一个向南,一个向北,留下她一个人。叹息之后,调整了心情,既然来了,干脆四处逛逛好了。
  林间,繁密的枝叶遮不住漫天夕霞。树下有两人相对而立。
  “虽然知道结果,我还想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竟波不甘心地做最后的努力。
  一直埋首不语的蒋何凤咬着下唇,为难地摇头。
  “好吧,我不会勉强你。只是,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他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瓷瓶,“这个,你留着,在他毒发的时候,给他服用一颗。虽然不能解毒,但起码可以让他不会感觉到痛苦。若想戒毒,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了。
  蒋何凤从他手中接过瓷瓶,很是感激:“谢谢你,竟波。”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过我知道,他会带给你伤害。身体的,和心里的。蒋何凤,真的决定为了这份不能确定的感情,继续赌下去吗?
  “原来你知道了?”蒋何凤惊讶于被他说中心思,想到这场赌博,她必输无疑,却不肯放弃。鼻子酸酸地,眸框中升起雾气。
  竟波无奈轻叹:“宁愿是我看错了。不过,蒋何凤,欺骗别人容易,骗自己就太难了。你的决断,你的举动,和你的一言一语,一个眼色,一个失神都在告诉我,你在乎他。不然,你不会……”
  “竟波,我——”她无法否认。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不知道他能不能给。为了你,我会想办法解他的毒。期间,他不能再中任何毒了,否则毒性会相克,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眼眸中忍着决然的伤痕。
  “谢谢你!”蒋何凤仰面,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夺框滑落。
  他抬手,修长的指犹豫着抚过她的颊,期待的却不是这样情景下的亲昵。余光瞥见林深之处,隐匿着一个黑色身影。心中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念头闪现,离别给了他唐突的勇气,大手滑至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双臂紧紧地栓抱住蒋何凤。
  脸庞埋进她的颈窝,伤感的话音落进她的耳朵:“蒋何凤,如果你累了,想停下来,去龟兹找我。我就是那亘古未变的月亮,无论你有没有在欣赏,它永远都会安静地挂着,等待着,也祝福着……”
  蒋何凤的心揪痛着,无力拒绝,泪水迷蒙的视线中,突然看见从林子里冲出一个人——一袭红裙。她眨了眨眼睛,挤出了眼泪,这才看清楚。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绯炎见到竟波,惊讶地叫出了声,完全不敢相信。
  她的话令隐在暗处的董紫枫震惊,顿觉胸中一股怒气狂升:洗髓堂!这个从未听说过的组织,为什么要在自己身边设下陷阱?一个江绯炎,已经让他感觉迷惑,再加上眼前的陌生男人,更加复杂,现在竟然连蒋何凤也是他们一起的。
  墨黑的长袍在晚风中飘逸翻飞,他远远地注视着眼前三人,在他看来,每一个都是他的敌人。每一个人都有给他下毒的可能。犹如两军对峙,首将对决。董紫枫隐隐显露不惜一战的怒意。
  蒋何凤心虚地推开竟波,用手背抹去眼泪,对江绯炎笑了笑:“原来你们认识呀。”
  “对呀。他是我大师兄,不过,我们有好几年没有见面啦。”江绯炎心无城府,拉着竟波衣袖,“你什么时候来长安的,怎么也不来找我?”
  “我是四处游历嘛,正好来了长安,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蒋何凤。”竟波在奇怪,林中的黑袍男人,为什么还不现身,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咦,你怎么会认识蒋何凤的?”
  竟波魅邪一笑,大声说道:“何止是认识,我来带她回龟兹,做我的王妃。”说着,故意将蒋何凤揽近身边。长发下的耳朵,微微颤动着,聆听着树林里的脚步——他依然纹丝不动。
  江绯炎吃了一惊,半天才缓过神来:“真的呀?蒋何凤,没想到,你、你居然是我大师兄的——”
  “没,没,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又没有婚约,竟波,你看你!”蒋何凤连忙解释,再向他抱怨。可是在江绯炎看来,以为是她的含羞,于是嬉笑说,“你居然叫我大师兄的名字,还说没有婚约?”
  蒋何凤被她取笑地无地自容,满面红羞,正无措间,听见竟波突然高声说:“躲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蒋何凤和江绯炎面面相觑,随着他的视线,转过身,意外地看见林中走出一人。冷冷地伫立在十步之外的人,是董紫枫。
  竟波翕然一笑:“看来我该告辞了。”故意假装离开。
  “站住!”董紫枫终于开口,“来去自如,不该和主人道个别吗?”
  竟波停住脚步,回首,心无所忌地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两双同样深邃锐利的眸赫然相视,犹如一场对决。
  “你是什么人?”董紫枫冷眸充满猜疑。
  蒋何凤想要解释:“叔叔,他是我——”
  “你闭嘴!”被董紫枫赫然截断,吝啬的目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逼视着竟波,盯着他手边被蒋何凤悄悄拽住的衣袖。
  竟波没有想到,董紫枫对待蒋何凤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心里为她的处境担忧,手中不由自主捏住了她的是手腕,正色告诉眼前一脸霜冷的人:“我是龟兹国的三王子,白竟波。”
  这一细小的动作,在董紫枫心底掀起轩然大波。他撇过脸,质问蒋何凤:“是吗?你既已答应了与晟儿成亲,那么他又是怎么回事?”
  “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和竟波,我们只是朋友。”蒋何凤甩开他的手,怯怯地回答。
  江绯炎看着董紫枫的冷颜,再看看竟波和蒋何凤两人的亲近,一时间觉得迷惑不解:“是呀,蒋何凤,好奇怪哎。大师兄说你是他的王妃,可是你怎么将要和董晟成亲呢?”
  “不是!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他的王妃,也没有、没有要和晟哥成亲。我只是——”
  董紫枫气得快要窒息,却不便发作,神色阴郁地抛下一句,:“你是在欺骗所有人吗?”
  “啊……”蒋何凤从他的眸中发现一层失望的阴霾,心落到深渊般无力挣扎。
  董紫枫声音冷到没有温度的轻唤:“绯炎——我们走!”意外地,他看也不看,抓起江绯炎的手,头也不回地拽着她离开。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眼前,久凝在眼眶中的泪水,才沿着蒋何凤削瘦的面颊滑落。
  竟波却安慰性地抚着她的肩,心底似有感应般的,一股暖流淌过。
  “我……”
  云夕见她吞吐难言,于是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去一边说。”
  “不用。我有事想要拜托怀树大哥。”蒋何凤歉意地涩笑。云夕才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吩咐柳儿将湘儿带进内屋,这才拉着蒋何凤走近董怀树。
  蒋何凤将手中的瓷瓶交出:“叔叔病了,我这里有瓶药对他有效,想请怀树大哥帮我送给他。”
  “四叔病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昨天赏月时,还好好的呢。”云夕闻言惊悸。
  怀树却听出玄机:“你怎么不自己交给他呢?”
  “他不会再相信我了。但是我真的不会伤害他,这药,真的是对他的病有效果。如果由我直接送给他,恐怕他会因为生我的气,而拒绝接受或者服用。所以,只好来拜托怀树大哥了。”
  “他得了什么病?”怀树接过瓷瓶,半信半疑。不是信不过蒋何凤,而是对身体一贯健康的董紫枫生病,觉得奇怪。
  蒋何凤想了想回答:“嗯,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病。估计是他这次去巡边,传染上一种来自西域的病症。这药也是西域才有,可以医治。
  云夕推着丈夫:“怀树,你快点送过去吧。四叔,一定是不想我们家里人担心他,才隐瞒病情了,也幸亏被蒋何凤知晓了。不然这种西域传来的病,京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的药来医。
  怀树点头,心中却感到蹊跷,想着用什么方法让董紫枫接受药,但不能起疑心。握着瓷瓶,朝着展园而去。
  夜暮低垂,秋风微凉。
  董紫枫独自立在湖边,背倚在一棵垂柳的树干上,仰望皎洁明月。享受着宁静气氛,散发着飒然气息。
  转眼已经到了秋叶枯黄的季节,曾经在眼前绽放的美丽逐渐凋零。就如这天上的皓月,暗了又明、圆了又缺。时间确实可以流逝掉很多东西,却也可以带来莫名的感伤和愁绪。
  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很晚了,小心身子。”温柔的声音从朱唇轻启而出。
  “看这月光,那么飘逸出尘,那么纯洁天真。”他扪着胸中的痛,淡化了语气。
  她靠近,带着一阵袭人的香气:“你觉得月亮有心吗?”
  “无心……却非无情。”他不落痕迹地偏侧了身体,逼开那诱惑人心的气息,想要逃离。“听红儿说,我娘找了你?”
  紫鸢温婉而笑:“是的,老夫人,还有二夫人及三夫人,和紫鸢聊了一些家常,吩咐紫鸢多多照顾将军。”
  “是吗?你没有告诉她们,我回来的当晚,发生的情况?”他是探询紫鸢对他毒发的反应。
  “那是…那是,紫鸢羞于开口。”她羞涩。
  “有没有问,我什么时候纳你做妾。”他突然问出,何必遮掩,不正是她们在期待的答案吗?
  “呃——”紫鸢错愕,接着轻轻低呢,“紫鸢不敢妄想,一切单凭将军意愿。”
  他的心口猛然拧了一下,落眸而言:“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在此之前,我会尊重你,不再冒犯。
  “谢谢将军!”她欣喜,却更有一份心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