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打入冷宫
  寒锋直指,孟嬴却无半点惧色,生死云淡风轻,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奈何楚平王对这个秦国的公主中毒已深,在这样的怒意之下,换做是其他人,宝剑早就刺入胸膛,再难活命的了。
  可是,此刻面对的是孟嬴,他即便是再大的怒火,可是当看到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的时候,他的心终究还是不忍了下来。
  宝剑就这般的横亘在两人之前,距离孟嬴的心口处也只差分毫。
  “你到底说不说?”楚平王再一次怒吼了出来,醉得酡红的脸上,神情是比任何人都要焦灼不堪,“寡人待你不薄,恨不得把整个后宫都清空了,把你当祖宗供养了……你居然在外面给寡人,给寡人……”
  这话说到最后,楚王还是下不了手,忿忿的将手中的宝剑给一丢,便丢弃在了地上,如若是此时杀了她的话,佳人难再得。
  可是,楚王此时心中也是愤恨难平,沟壑难填,在面对孟嬴这般不言不语的情况下,更是熊熊烈火烧得旺盛。
  “啪”的一个巴掌过去,落在了脸面上,登时,那白皙的腮边一个偌大的五指印痕,清晰可见。
  那火辣辣的疼,却是让孟嬴的心中十分痛快,便是该如此,她在这楚宫之中才不会那么的煎熬,她恨煞了楚王,宁可受这折磨与唾弃,也好过日日夜夜服侍这个年迈的君王。
  可是,楚王的这个举动却是出乎了骊美人与王后的意料,两个人皆都瞠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楚平王向来嗜杀暴躁,特别是对这等事情,几不能容忍。
  可是,现在虽然是打了她一个巴掌,可是却已然丢弃了宝剑,这代表着他……舍不得杀了孟嬴?
  这……得有多么的宠爱这个新美人,堂堂楚国国君才会卑微屈膝到这种地步了?
  “大王,她……”骊美人不肯死心,还想再上前说话。
  可骊美人的脚步才上前一步的时候,却是又见楚王一个转身,甚至还将骊美人当成透明的一般,兀自捂着自己疼痛的脑袋,吼了一声,“将她给打入冷宫,没寡人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已然看不见楚王的身影了,只余下一句尾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怔的,不能自信。
  “王后,这就是大王的处置?”骊美人似乎还难以从这个结局回旋过来,狐疑的问着也在一旁脸色复杂的王后。
  王后倒是没有多少的期望,到底此事大王已经处置了,她也只能顺从。
  于是,王后定了定自己的神色,回头对着骊美人道:“这便是大王的处置,你我何须多言?”
  说罢,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孟嬴,那脸颊上的一个巴掌印痕依旧清晰可见,这般楚楚姿态,当真是我见犹怜。看到她的这个模样,王后也大致能够理解,为什么大王能够对这个美人这般的容忍。
  王后命令了一声身后的武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大王下令,将齐美人打入冷宫。”
  武士听命照办,将孟嬴给押了下去。
  不用说,孟嬴的心中也知道,王后和骊美人不一样,她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
  可骊美人却未必顺了气了,看着孟嬴被武士押下去的身影,好一阵的忿忿不平,“这算什么处置?想当初宫里其他的美人私通,都被大王剁成肉泥……”
  “现在证人已死,齐美人又一心求死,你这样也未免有失公允?”王后打断了骊美人的话,“更何况,这是大王亲自下令处置,本后都没说什么,何时轮到美人你来操心,天色也不早了,折腾了这一夜,劝美人还是早早的回芙蓉殿休息吧!”
  “可是王后,你不觉得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局面了吗?”骊美人提醒着道:“以前大王再宠爱一个妃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糊涂!”
  “大胆。”王后怒斥了一声,骤然转身看着骊美人,“大王的所作所为,岂是你能背后妄议的?”说着,王后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又缓和下了气息,道:“你骊美人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也清楚,既然栖凤台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你也不用再揪着不放,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你大可放心了。”
  “可是,难保来日大王又想起她,不计前嫌,又把她从冷宫里……”骊美人急急的说着。
  可是这一次,王后却是连再多说一句都不愿意,兀自转身,让守候在殿外的迎娘搀着自己回宫去休息。
  只留下骊美人一个人站在这偌大的宫殿里面,依旧试衣服忿忿不平的模样,“你不除了她,迟早是个祸害……”骊美人重重的一跺脚,也离开了栖凤台。
  …………
  夜风凄冷,吹拂着这幽长的宫道,将将几分酒醉的意味,也在这清冷之中被吹散了。
  身后的武士戒备十分,一直死死的盯着孟嬴,一步步的朝着这冷庭中走来,行走在这幽长的宫道上,夜色之中,她这一身粉红的衣衫却是十分的显目。
  也不知道为何,站在这冷庭的前方,凄凄冷冷的,反而是让孟嬴的心中有了一丝慰藉的地方。
  “总之,比栖凤台要好。”孟嬴看着这冷庭,却是淡淡的一笑,任是谁都无法理解她此时的心中所想。
  子夷已死,子胥也负了她了,她在这楚宫之中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呆在楚王的身边,时刻令她作呕。
  倒不如来到这样一个清苦之地,她反而乐得自在,心中更是坦坦荡荡。
  “走,进去。”武士在身后一声冷喝,也顺便伸出手来,将孟嬴的身后一推,让她这羸弱的身躯一下子朝前倾去,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踏进这冷庭之中。
  凄凄芳草,在夜色的幽幽冷冷照应之下,这里空阔得让人心慌,照着夜色,杂草蔓过了膝盖,罗裙站在这杂草的中央,被勾得有些狼藉。
  她就站在这凄冷的中央,抬首看去,只余一轮冷月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