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油箱不是这么看滴
  熊六梅太过兴奋,没注意到秦寿的话。
  二柱子倒听见了,不过没作声。
  大当家的竟然“飞”起来了,小道士的御风符居然真有效,这么说小道士成天自吹自擂的道法啦,修为啦,也是真的了?引申开来,既然老道是秦行之的师父,那岂不是更厉害!
  二柱子没文化,没听过“弟子不必不如师”的说法。
  就算听过,既然秦行之从小跟着秦寿,一身本领都是秦寿传授,就算秦寿再差劲,对付自己这样不会武功,全凭一身傻力气的货色,也不用多费事吧?
  二柱子偷眼看看秦寿,心中十分忐忑。
  自己似乎一直不怎么尊敬老道,老道也不是个心眼大的,为何就没给自己使绊子呢?这不符合老道的角色定位啊。
  忽然,二柱子双眼一亮。
  妈的,差点让俩野道士给忽悠了。
  老子就不信了,你俩那落魄样子,凭什么会法术?杳然观的道士老子也见过,人家那是多排场——呸,其中肯定有鬼,幸亏老子聪明想到了!
  “大……小姐,其中有诈!”二柱子大吼一声。
  众人都看向二柱子。
  二柱子发现李春娘也一脸好奇的看自己,顿时荷尔蒙弥漫全身,昂首挺胸说道:“这道符根本不是小道士画的,你们都忘了一个人——”
  说着,二柱子的目光转向李奉常:“这位李道长,才是真正的有道之士,符咒肯定是他画的。”
  别人不好说,沈怜儿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对呀,小道士要是能画出这么神奇的符咒,只要随便给大当家的画一道戴上,当初飞熊寨又怎么会死伤惨重,乃至只剩下五个人?
  更别说如果俩道士真厉害,一开始就不会被裹挟上山当山贼了。
  熊六梅也怀疑起来:“小道士,真像二柱子说的那样?”
  她相信秦行之,但那仅限于其他方面,在真本事上对秦行之一向不怎么看好。
  “二柱子你放屁!”
  秦寿勃然大怒,说徒弟的坏话,简直比骂他自己还让老道难受。况且,抛开法力是李奉常的奉献,这道符可真是乖徒弟画的啊!
  “道爷师徒当初就说过,我们因为降妖法力耗尽,又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才没和你们一般见识。如果不是如此,又怎么会……”
  “师父别说了。”
  秦行之打断秦寿,云淡风轻的摆手道:“这种事有必要自辩吗?别人爱信不信,所谓清者自清,呵呵……李道长,这符咒是你画的?”
  李奉常憨厚一笑:“当然是秦道友画的,贫道不会画符,早就说过了嘛。”
  秦寿阴恻恻的发出怪笑声。
  秦行之冷冷看向二柱子:“二柱子兄弟,咱们混江湖最讲究个面子,你怀疑贫道的实力,就是侮辱我的人格。这样吧,毕竟认识一场,为了解除你的怀疑,我现在就用法术把你变成头毛驴,这辈子都被人骑,可好?”
  当然不好!
  你他么不是爱信不信、清者自清吗?一转眼就改口风,这么热情的要解除我的怀疑……说话也太不靠谱了吧?
  二柱子害怕了。
  如果李奉常没本领,符就是小道士画的,那他就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如果李奉常有本领,他又不是秦行之的老爹,凭什么说假话替他遮掩?退一步讲,就算李奉常猪油蒙心就喜欢自降身份帮秦行之,那自己得罪了秦行之也一样倒霉。
  好吧,二柱子承认,自己似乎要跪。
  二柱子是个粗人,打架从来不知道害怕,也不怎么怕死,但他也有大齐朝百姓共有的弱点,那就是害怕虚无缥缈的神仙妖怪。
  试想假如秦行之不是吓唬人,真把他变成毛驴,那可比死惨多了!
  “这个……哎呀,忽然脑袋好晕,不行了,得去睡一觉!”二柱子双眼往上一翻,作头晕目眩状,踉踉跄跄就往院子外面跑。
  秦寿大怒:“给道爷回来!你装病也就算了,还他么抄袭道爷们的手段,有意思吗?”
  秦行之不为己甚,冲师父摆手:“师父,咱不跟他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不遭人妒是庸才,再说了,熊六梅虽然厉害,道爷还真不舍得让她打生打死,真遇到危险,二柱子好歹是个合格的肉盾。
  这边熊六梅疑心顿去,将御风符收入袖中,不容分说,拉着沈怜儿就走:“怜儿妹妹,你给我做个荷包,能挂在脖子上的那种……”
  李春娘见熊六梅走了,当然不肯留下,自动转换跟随模式,坠在熊六梅和沈怜儿身后。
  秦行之看向李奉常。
  这中年道士绝对是个宝贝啊!
  “李道长,我们研究一下开符箓店的事吧。”秦行之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天下人享受道法的福泽,毕竟是贫道的终极理想,此事不宜拖延。”
  ……
  清晨,外城西大街逐渐忙碌起来。
  京城大多数市井居民都有自己的小生意。卖菜也好,卖杂货也罢,乃至挨家挨户收“夜香”——也就是粪便,只要不是懒得出类拔萃,都能混得不错。
  谁让京城是大齐朝最繁华的城市呢。
  这里也绝没有秦行之梦中世界的城管,只要你不是欺行霸市、以次充好,又或者影响交通,官府才不会干涉呢。
  要知道,大户人家不事生产,粮食蔬菜可以从城外自家地里运,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就只能靠下人出门购买。你为了肃穆整洁把这些小商贩禁掉,老百姓的生计你可以不在乎,大户人家怎么办?
  这说的是流动小商贩,有钱人也做生意,不过人家都有自己的店铺,或是租来的,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的房子。
  秦行之租的店铺就在西大街繁华路段。
  本来,俩道士商议着,符箓店怎么说也是“高端生意”,应该在东大街找个店铺,东城有钱人多啊。可惜打听之后发现,那里的店铺租金贵得吓人,顿时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无论秦行之多自信,一钱银子没赚到,先付出一大笔租金,压力还是太大。
  于是俩道士在西大街找了个店铺。
  对李奉常说的理由,仍旧冠冕堂皇:“开符箓店,是为了给老百姓带去道法的福泽,西城普通百姓多,当然选择西城。道法属于天下人,不是有钱人的专利!”
  今天,就是三个道士共同推断出的开业大吉之日。
  除了被东大街高昂的租金打败,小道士一向不吝啬。此刻店铺外面扯起大红绸子,整个店内也是粉刷一新。
  专门定做的柜台由秦行之亲自设计,外观大方得体,又透着那么一丝高贵神秘气息。连李奉常都赞不绝口,认为秦行之不做道士,去干木匠前途肯定十分远大。
  柜台内,就是符箓店的主营产品了。
  符咒不算太多,按李奉常的说法,物以稀为贵,太多了也不一定就好。人家一看,嗬,这么多符咒,烂大街了这是,肯定价廉物美。
  当然,秦行之严重怀疑李奉常这些天付出法力太多,故意这么说好偷懒。不过他也没较真,本来用的就是人家的法力,也不好太过分。
  店铺的招牌被大红绸子盖住,暂时还不知是什么名字。
  除了这些,店外的树上,还挂了好多鞭炮。
  鞭炮在大齐朝并非稀罕物,据说还是太祖皇帝发明的。
  当年太祖征战天下,偶遇一位云游道士(为什么又是道士呢?太祖和道士的缘分,着实不小啊),两人在大帐中促膝长谈。
  第二天道士走了,太祖守着一堆黑色粉末敲鼓聚将。
  “兄弟们,知道这是什么吗?”太祖问。
  众人凑过去仔细观察,有人甚至还捏了一撮放进嘴里尝了尝。
  太祖乐了:“老兄啊,你可真豪放!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就敢往嘴里放?万一它是磨成粉末的干粪呢……”
  “不能。”对方摇头,自信的说道,“末将打小鼻子就灵,它没臭味,否则您以为我傻啊。”
  众人哄笑,大帐内顿时一片欢乐。
  一位老将军眼神不好,混乱的工夫,随手掏出火折子,啪啪啪就敲打上了:“大帐里太暗,老夫点个火……”
  太祖脸就变了:“老将军住手,油箱不是这么看滴——”
  可惜晚了,只听轰的一声,火星溅到黑粉末上,粉末当场就被引着了,一股浓烟升腾而起。
  等众人连滚带爬的从大帐中逃出来,太祖咧开嘴,黑漆漆的脸上,两排小白牙分外刺眼,看着仿佛个个变成昆仑奴的手下们苦笑不已。
  “还好,幸亏老子记下了方子,我们还能再造,否则这损失就大了。”
  一位将军忍不住吐槽:“大元帅,咱们差点被连锅端烧死,您应该庆幸的是这个才对吧?”
  太祖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我为何把火药摊开放?如果我把它装进木桶让你们看,那才是帮咱们的敌人把自己玩死呢。”
  “方才那黑色粉末,是火药?”
  “对呀,这可是我和道士共同研究出的黑火药,跟以前的那种山寨货完全不同,很珍贵的!”
  老将军老脸一红,非常羞愧:“都怪老夫……”
  太祖摆摆手:“不怪你。其实吧,大帐里一向光线不好,我猜以你的尿性,八成会玩儿火折子,只是没想到你动作够快的,果然老而弥坚。”
  老将军心说,这应该是夸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