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赵凰歌方才领口有些乱,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整理呢,正巧被太后撞见了。
  她拿这话来挤兑人,赵凰歌却并未跟她还嘴,只是低眉顺眼的行礼:“让太后见笑了。”
  这模样,像是受了委屈,连声音都有些不对劲儿。
  太后顿时在心里敲响了警钟,还不等说什么,先听得皇帝开了口:“母后,入座吧。”
  虽说没明着替赵凰歌说话,可这态度可见一斑。
  太后噎了一噎,赵凰歌则是吸了吸鼻子,面色苍白的冲着皇帝笑:“皇兄,臣妹也入座了。”
  小姑娘懂规矩、识大体,皇帝瞧着越发心软了几分。
  他应声让赵凰歌坐了,众人纷纷行礼后,便也都回了自己位置上。
  太后悄声问缘由,皇帝却不肯说,只压低声音道:“母后莫要问了,今日宴会,您也别为难她。”
  闻言,太后眯了眯眼,看向赵凰歌的时候,却见她端端正正的坐着,模样乖巧的很——怎么瞧,都透着诡异。
  事出反常即为妖。
  可惜太后到底是没见着这人作的什么妖,反倒是见她身边坐了一个男人。
  “那不是唐家的小世子,唐无忧么?”
  太后询问时,语气也有些不赞同:“皇后,他没有位置么,怎么坐在河阳身边?”
  皇后闻言,忙回禀她:“回母后,安排了位置的,不知这位世子怎么就坐那儿了?”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皇帝道:“让他坐着吧。”
  先前那会儿,他总觉得赵凰歌跟唐无忧二人之间不太对劲儿,正好借着这机会,可以观察是怎么回事儿。
  他发了话,皇后笑着应声便不再多言,太后却越发觉得心里膈应了起来。
  总觉得今日的事儿,不受自己控制了。
  皇帝来后,片刻便开宴了。
  唐无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赵凰歌的身边,对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先前他坐下的时候,赵凰歌便微微拧眉,但是扫了这人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偏生唐无忧还不肯消停,时不时的与她说悄悄话:“公主,那些登徒子在看您呢,可要小爷替你出面解决?”
  赵凰歌嗤了一声,借着茶盏的遮挡,反问他:“世子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看得都是你么?”
  要不是他坐在自己旁边,与她分享了一张桌子,怕也没有这么多看过来的吧。
  唐无忧丝毫不肯承认,不但不认,还能笑得一脸无辜:“公主莫要冤枉本世子,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况且——我为何坐过来,难道你不清楚么?我这是随时预备英雄救美。”
  这人说话半分正形都没有,赵凰歌鄙夷的望了他一眼,十分诚恳的问他:“世子,你确定,自己是英雄?”
  她话里的嫌弃太过明显,唐无忧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英雄不重要,公主是美就够了。”
  到了这会儿,唐无忧还不忘记调戏她,赵凰歌挑眉看着对方,若不是这场合不对,她还真想与唐无忧切磋一番。
  太久没有跟唐无忧痛快的打过架,她都忘了揍人是什么感觉了。
  唐无忧莫名觉得浑身一冷,偏还要占着嘴上的便宜,笑着问她:“怎么,难道小爷说的不对么?”
  话音未落,便见王顺快步走了进来。
  王顺是皇帝身边的人,方才随着一块过来的,但宴会才开场,就被人悄悄叫走了。
  这会儿回来,面上虽然笑着,眼中却带着些焦灼。
  赵凰歌心知肚明,随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不再理会唐无忧。
  她虽然神情自在,唐无忧却敏锐的察觉到,方才还神情散漫的赵凰歌,这会儿却是紧绷了起来。
  他顺着那目光望去,便见王顺走到皇帝面前,悄然说了几句话。
  而后,皇帝的神情就变了变。
  但皇帝的神情也不过那一瞬,旋即便恢复了正常,温声与太后道:“朕临时有些公务要处置,便先走了。”
  太后自然分得清楚轻重缓急,闻言笑着应声,待得皇帝走后,又看着在场之人,笑道:“咱们继续便是。”
  她到了这会儿,才有心思好好儿的去看在场的人,却又在察觉空缺的几个席位之后,眉眼沉了沉。
  皇帝走后,唐无忧不动声色的离赵凰歌近了些,轻声问道:“公主,你做了什么?”
  他莫名有一种感觉,皇帝离开,必然与赵凰歌有关。
  然而赵凰歌并不肯承认,还反问他:“本宫能做什么?”
  见状,唐无忧嗤了一声,才要说什么,却又骤然拧眉,盯着赵凰歌,声音都变了变:“你给我杯子里也放东西了?”
  赵凰歌笑的纯良:“哪儿能呢。”
  可惜话音未落,便见唐无忧已然起了身,面有菜色的跟太后请罪:“微臣身体不适,先去一趟净房。”
  他这肚子有点疼,且还在咕噜咕噜作响,再结合方才赵凰歌整人的手段,他可以十分确信,自己中招了!
  太后微微拧眉,可见人这模样,摆了摆手便让他走了。
  唐无忧一路跑的飞快,像是身后有狼撵了似的。
  赵凰歌垂眸轻笑,也随之站起了身:“本宫也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她眉眼里还带着委屈的劲儿,太后却从她这儿看出挑衅的意味来。
  太后眯了眯眼,问道:“你哪儿不适啊?”
  赵凰歌咬了咬唇,轻声道:“方才那事儿,本宫心里不适,太后宽宥。”
  若是她理直气壮,太后还能说点什么,可这会儿她的话意有所指,太后越发觉得方才的事儿有猫腻。
  况且这里原先安排的人,一个都没有在这儿,太后怀疑这里有赵凰歌搞的鬼,便不耐烦道:“那你便回去好生歇着吧,记得好好修养。”
  她将后面的话说的重,赵凰歌应声,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雨荷苑的热闹被抛在了后面,赵凰歌眉眼里满是冷意。
  见她出来,桑枝顿时迎了上来,轻声道:“主子,人都‘不小心’落水了,院判去之后,在他们身上都查到了药。”
  按着赵凰歌的吩咐,给那二人使了点绊子,待得他们落水后,又恰到好处的寻了人救上来。
  院判去的很快,瞬间便察觉到他们的脉象有问题,这是大事儿,他们自然不敢隐瞒,当下便请了王顺。
  而这会儿,不止是王顺,就连皇帝也在那了。
  赵凰歌轻声点头,又问道:“其他的人应当也差不多了吧?”
  她才说到这儿,便见岳州急匆匆的过来,见到赵凰歌时,又忙的停下来与她请安:“属下给公主请安。”
  赵凰歌应声让人起来,一面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岳州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着什么,便听得赵凰歌笑道:“无妨,若是不方便,不必告知本宫。”
  见状,岳州连忙摆手道:“不,原也不是什么机要的事情——方才皇上让御林军带走的公子,还没到宫门口,先吐了白沫,像是吃坏了肚子。”
  那模样,何止是吃坏肚子,倒像是中了毒。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定论之前,岳州也不敢胡说。
  赵凰歌闻言,微微蹙眉,道:“既是这样,本宫与你一同去看看吧,这是大事儿。”
  岳州才想拒绝,便见赵凰歌不由分说道:“磨磨唧唧做什么,此事可大可小,但必然不容耽搁。”
  她都这么说了,岳州自然不好再推脱,再想起那人的模样,便随着赵凰歌一同去了。
  临走之前,赵凰歌跟桑枝使了个眼色,桑枝则是点了点头,悄然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