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慕容绯特意卡在皇后回去的节点上,也不必多说什么,只消她扶着慕容绯的动作,还有声音温和眼中带笑,便足以让人误会。
  皇后不大度,赵凰歌与她还有过节在前,只要一点点的矛盾,便足以在皇后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不管这种子是针对赵凰歌,还是针对慕容绯,慕容绯都不吃亏。
  念及此,赵凰歌冷笑一声,低声咬牙:“倒是好算计!”
  凭心而论,慕容绯这个算计并不高明,甚至手段极其简单,可就是因为简单,皇后反而会更相信。
  毕竟,没人会想到,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对话与交流,都是一场算计。
  赵凰歌拧眉,捏着手腕上的佛珠,微微眯眼。
  她倒是一直低估了慕容绯,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
  那日之后,赵凰歌便让绵芜将盯着的人撤了回来,换上了龙虎司的人,除此之外,连带着对慕容家的监视,也另外换了一批。
  吕纤容仍旧在那卖糕点,被辛夷提醒过之后,行事也越发低调了起来。
  秋日的天,日日凉了下来,赵凰歌出去的时候,遇到门下省的人,才知今年的炭火也开始预备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便带着人出了宫。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那几日风寒,被绵芜逼着在房中养着哪儿都不许去,如今好些之后,就带着人直接去了兵马司。
  有公务在身,绵芜也不敢拦着,只是出门之前对着锦心嘱咐了大半,末了又叮嘱赵凰歌:“公主千万别要太过劳心伤神,院判说了,您得静养才是。”
  赵凰歌对她这话只笑着一一答应,她这次去兵马司,原也不过是去点个卯罢了。
  她去的迟,到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兵马司的人都在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见赵凰歌前来,以孙诚为首的人,明显对赵凰歌热情了许多——倒也无他,赵凰歌来之后不过几日便翻出了大案,虽说上京中闹得腥风血雨的,可是兵马司里的大多数人,却是真真切切的得了好处。
  有了利益纠缠,获利的一方便更容易心悦诚服。
  孙诚更是个眼皮活络的,见她来后,先将人请到了房中,又笑着把近几日的公文都拿了进来,恭声道:“公主,这些时日一应皆在此了,请您过目。”
  赵凰歌含笑应了,问了这几日的情形,知晓兵马司闲了下来,倒也不意外。
  出了那样的事儿,所有地方都该忙,可唯独兵马司,反倒成了抽身事外的一方。
  这是好事儿。
  待得孙诚走后,她又翻了翻这些时日递交过来的公文,便知如今他们处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先前在兵马司关押着的人,如今都被转移到了刑部,包括马俞柏、马奇峰父子,还有与之相关的一批人。
  赵凰歌简单看过去,确认没什么可忙的,便将这些放在一边,心安理得的在兵马司里摸鱼混日子。
  如此混了几日,便到了殿试的时候。
  那一日,赵凰歌早早的便起身,先将自己收拾妥帖,吃了早膳后,便带着宫人去了金銮殿。
  这一日的殿试不同于往,因着才出了赫连家的丑闻,此番加试,为的便是要证公道。
  故而今日,除却皇帝之外,另有三公坐镇,翰林院的大儒也在其列。
  赵凰歌并没有进去,她从偏殿的门拐过去,隔着一道门看这边。
  从她的角度,虽看的影影绰绰,声音却是清晰的。
  这是先前便跟皇帝说过的,所以她来之后,小太监们忙得给她上了茶,一面轻声道:“公主稍后,吉时未到呢。”
  闻言,赵凰歌轻轻点头,示意人下去,不必在这儿伺候着,她自己则是捧着茶慢慢等着。
  来之前尚不觉得,可到了之后,赵凰歌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紧张的多。
  分明今日这考试与她无关,可她就是觉得一颗心跳的飞快,恨不能蹦出来似的。
  门外脚步声传来,赵凰歌下意识回头,却见萧景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骤然一愣,下意识问道:“国师?”
  他怎么来了?
  萧景辰笑的温和,与她行了佛礼,道:“贫僧前来围观。”
  他不是好事儿的人,所以这话一出,赵凰歌便明白过来:“皇兄让你来的?”
  除了赵显垣之外,无人会在这时候请他过来了。
  萧景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里面未曾开始,又问道:“公主怎不进去?”
  与他不同,赵凰歌若是想去,无人会阻拦的。
  赵凰歌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本宫就不去凑热闹了,这儿挺好的。”
  他没来之前,赵凰歌还紧张的很,可他一到,她反而不紧张了,一颗心趋于平静,她还能十分从容的给萧景辰倒了茶。
  萧景辰接了茶水,道了一声谢,将之放在一侧的桌案上。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
  皇帝到了之后,不过片刻功夫,便听得内侍的声音响起:“开试——”
  今日的殿试,由着三公与皇帝共同出题,学子们逐一回答,除却固定需写在纸上的答案之外,还有学子们当堂对答的题目。
  殿试进行了一上午,赵凰歌便在偏殿听了一上午。
  起初她尚且还可以冷静,可到后来,看到那些学子们神采奕奕,高谈阔论,却又忍不住红了眼。
  萧景辰听的她的呼吸不对劲儿,偏头来看她,就见小姑娘的眼圈都红了。
  他微微蹙眉,声音也失了镇定,轻声问她:“怎么了?”
  可惜赵凰歌现下情绪不稳,是以并没听出他话中的关切。
  甚至见到萧景辰眉眼里的询问,她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因摇头,拿帕子抹了一把脸,轻声道:“没事儿,本宫只是欢喜。”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萧景辰没大明白他的意思,便听得赵凰歌又道:“国师,你看,这些,都是我北越未来的肱股之臣。”
  他们原本是应该在朝堂上发光发热的,可是前世她有能力出手的时候,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