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见他,就一眼
  到楼下时,温琼音和陆成弘就坐在餐桌旁等她。
  牧老太太年纪大了,在外面待不大习惯,牧川看陆宁也没有大碍了,就已经先带老太太回去了。
  宋知舟帮她把餐椅拉开,出声道:“叔叔阿姨也先吃吧,不用多等了。”
  因为陆宁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也急得不轻,这个点都凌晨了,但也都还没吃晚饭。
  温琼音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陆宁爱吃的。
  陆宁看了眼宋知舟帮她拉开的座椅,自己另外拉出来一把座椅再坐下。
  陆成弘立刻皱眉,想说什么,想到宋知舟之前解释了,说她现在记忆出现问题的事情,还是强忍着没有说话。
  这一顿饭吃得很沉默,这么久的疲累,陆宁其实已经很饿了。
  但心里多少堵着一口气,加上不自在,她吃得很少。
  温琼音盛了汤给她递过来,陆宁看了一眼,再出声:“谢谢,我不喜欢喝汤。”
  眼前人面色愣了一下,显然有些难以接受她此刻这幅模样。
  宋知舟出声缓和:“她这么远回来也累了,胃口不大好,阿姨别太担心,自己多吃点。”
  温琼音“嗯”了一声,这之后就都没再说什么话。
  等饭吃完时,宋知舟起身收拾碗筷进厨房。
  陆成弘等他离开,看向陆宁开口:“也别胡思乱想,现在就先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再去想着见他的事情。不管怎样,爸妈总不会害你。”
  陆宁皱眉,出声想反驳,抬头就看到宋知舟从厨房里出来。
  反正他都答应了,就这两天会带她去见,没必要多起什么不必要的争执。
  她将头低下去,放下了筷子起身:“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温琼音心急道:“你这一碗饭都没……”
  她话音未落,眼前人已经直接上楼了。
  温琼音看向她的背影,红着眼睛没再出声,陆成弘也是怒意难消。
  宋知舟过来清理餐桌,陆成弘看向他沉声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去找那个男人。再这样下去,她哪里对得起你?”
  宋知舟擦着桌子,抬头时,声音淡了些:“这不是她的错,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叔叔阿姨是她的爸妈,更应该理解她,何况这些也都是暂时的。”
  陆成弘面色缓了缓,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我也知道,只是这样看着,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
  宋知舟再出声道:“别人可以不理解她,如果连叔叔阿姨都不能理解她现在的状态,她才是真的孤立无援。”
  药物影响着她的记忆和意识,如果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包容她,又还有谁能帮她走出来?
  温琼音面容笼罩在悲戚里,颤声道:“我家宁宁,可别辜负了你啊。”
  “什么都总会过去的,只要等她清醒过来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她。叔叔阿姨再多休息一会吧,我先上去了。”
  他收拾完餐桌,要回身上楼时,又冲了碗红糖水,端到了楼上去。
  进卧室的时候,她坐在落地窗前,双腿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走近过去,看到她面色发白,一只手心贴在小腹上,眉头紧皱着。
  听到脚步声过来,她睁眼看了他一眼,再继续闭着眼睛。
  以前她生理期腹痛时,严重的时候一张脸死白,抱着他直掉眼泪。
  现在她把他忘了,没有人抱,也没有人可以去依赖,只能这样自己缩在沙发里硬熬着。
  他将红糖水放到她面前,轻声道:“把这个喝了,会舒服一点。”
  她额上有冷汗冒出来,眯眼看着那碗红糖水,没有去喝。
  宋知舟拿勺子舀了一口,自己喝了下去,再将勺子放到了一边。
  “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红糖水可以缓解生理期腹痛,你也能少熬一会。”
  她痛到身体都在发抖,伸手过去,他再将碗递到她手里。
  等她喝完了,他接过碗放到一旁,沉默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
  他听到她闷声说话:“我想见他。”
  他没出声,听到她再喃喃道:“想见见他,就一眼。”
  她唇色灰白,痛到迷糊时,很轻的说话:“他车呢?”
  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他眸光晦暗不明:“车也被带回北城了。”
  她眯眼看向他:“那里面有吃的,你能给我吗?”
  “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明天去医院做完检查,我就带你去拿。”他低应,看到她手指用力抓在沙发边缘。
  以前好像没这么严重,她现在看着不止是腹痛,好像还发烧了。
  他刚刚给她递碗过去时,触碰到她的手指很凉,不正常的冰冷。
  这样沉默多坐了几分钟,她没再发出声音了,但仍是睡得很不安稳。
  或者说也根本没有睡,只是疼得太厉害了,才这样蜷缩着闭着眼睛,努力想要睡着。
  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些猜想,随即那样的猜想,让他一颗心跟着下沉。
  他靠近过去叫她:“陆宁?”
  她没应声,仍是紧闭着眼睛发抖。
  他再多叫了几声,听到她很低地开口:“疼。”
  伸手过去触碰她的额头,她额上一片滚烫。
  他心跟着咯噔一下,倾身过去将她抱到了床上。
  给她测了温度,直接烧到了三十九度七。
  也不过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刚刚都还好好地在楼下吃饭。
  这绝不仅仅是生理期的缘故,她身体有问题。
  那种很糟糕的猜测,在他脑子里不断放大开来,他急步起身出去拿医药箱,面色紧绷着,掌心不可克制地攥成了拳。
  眸子里是浓烈的恨意,他突然在想,如果确实是药物的作用,让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起诉薄斯年,争取最重的刑罚。
  将医药箱拿回卧室时,床上的人还在低吟:“疼,好疼。”
  宋知舟一边从医药箱里翻紧急退烧药,一边俯身过去问她:“哪里疼?”
  “头,头疼。”她手指用力抓着被子,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搅,如同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个晚上一样。
  只是以前都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而今晚或许是因为镇静剂的作用,这样的反应推迟到了现在。
  宋知舟倒了合适剂量的紧急退烧药给她喂下去,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握到掌心里时,她手上的冰凉,让他突然恨不能杀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