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得过火了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因为刚刚在洗手间时,他手握拳按在洗手台上,太过用力,现在关节处已经红到似乎快要流血了。
  他下意识想将手放到大衣口袋里,感觉太刻意,又平常地应了一句:“大概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我也没怎么注意。”
  陆宁“哦”了一声,继续盯着他的手背看:“这样都不疼吗?”
  没怎么注意,自然就是没感觉到疼了。
  电梯门打开,薄斯年牵着她进去,再应声:“还好,没有感觉到疼。”
  这一开车回去,就绕了将近一个小时。
  经过一段商业街道,车子再行驶到了有些颠簸的石子路上。
  陆宁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昏昏欲睡,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河面上的波光粼粼。
  她声音有些困倦:“以后再去商场就坐船过去吧,这样开车绕河走,要远很多。”
  身边人似乎在想事情,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回她:“好,都听你的。”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再闭着眼睛继续打盹,这话似乎有点熟悉啊。
  车开过古镇商业街,离家越来越近,夜晚的古镇,很多商铺都已经关门了。
  倒是沿河两岸客栈,在这样的河边夜色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客栈门外清一色的两个灯笼,一眼望过去,清幽却并不冷清。
  她从副驾驶上坐起来,打开车窗,再将头靠到车窗外去看。
  薄斯年侧目看了她一眼,想起刚刚来的路上,她也是盯着那几家客栈看。
  他出声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客栈吗?”
  “看着还不错。”她将手撑在车门上,再支着下巴盯着外面看。
  客栈一楼的很多房间,沿河那边都带了露台,几乎就贴在水面上,正适合坐着看河面的夜景。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再说了一句:“那要不买一个?”
  陆宁看得正入神,听到他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再回头去看他:“什么买一个?”
  路有些黑,他继续盯着前面开车:“买一个客栈,可以请人经营,也可以自己经营,自己也能想住就住。”
  她思索了一下:“听着还不错。”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又不是买白菜,哪有说买就买的,我只是觉得看着还不错,真去经营的话估计会垮掉的。”
  话虽这么说,她显然还是因为他这句话,生出了一些期待。
  因为听他的意思,她需要在这里养病挺长时间,这样玩一两天也该玩腻了,天天无所事事,大概也会很无聊。
  薄斯年缓声应着:“也不是说买就买,我觉得这一块发展潜力不小。
  盘下一家客栈的话,应该也容易挣到钱,过几年也可以卖出去,基本稳挣不赔。”
  陆宁眸光亮了亮,再歪头过去看他:“真的吗?”
  她对经商这些不大懂,但他看起来似乎是商人,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这么说的话,她买个客栈,就不是在一时兴起浪费钱,而是高瞻远瞩了?
  薄斯年点头:“真的,我明天就去问问,看能不能买下来。”
  她还是觉得不大可信:“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开心?”
  “我是理性分析,理性做决定。”他一本正经应声。
  陆宁面上生笑,再看向车窗外的客栈。
  就好像其中一家已经是自己的了,这样一想着,越看越亲切。
  她再粗略数了数,这一段河两岸,就有十多家客栈。
  “可是这么多家店,我们两个又没经验,买一家的话应该也竞争不过别人吧?”
  他继续开车,再点头思索:“也是,我再想想办法。”
  陆宁不再出声,侧靠到座椅上,盯着他的侧脸看。
  车窗外并不明朗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感觉他的五官深邃而温和。
  之前还觉得生疏,现在就感觉亲近了很多。
  石子路不平坦,车略有些颠簸,她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时,感觉身上很烫,她皱眉翻了个身,再摸索着打开了身边的车窗。
  寒风灌入进来,一冷一热突兀得重叠,她整个人直发抖。
  明明一整天都挺好的,感觉像是突然生病了。
  薄斯年将车停在前院,看向她皱紧了眉头缩在座椅上,倾身过去摸她额头时,一片滚烫。
  正常人一般不会这样突然的发烧,她白天一天都没有异样,也并没有咳嗽着凉的症状。
  这样的触碰,他估摸着她至少烧到三十八度了。
  他快步推开车门下车,再绕过去将她抱了下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烧糊涂了,牙关都在打颤,嘴里含糊呢喃:“疼。”
  能让她突然这样生病了,多半只能是他给她吃下去的药物。
  可他昨晚还问了凯尔,那边说不会有副作用和不良反应的。
  薄斯年抱着她贴近门边,再开了门,将她快步抱回了楼上卧室里。
  将她放到床上,再拿了医药箱进来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她昨晚最难受时,也大概是这个时间点。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高烧,再是浑身冒汗。
  但昨晚不一样,昨晚她难受,是因为记忆还在。
  但现在记忆已经不在了,应该没有道理再在这个时间变成这样。
  陆宁眉心紧拧,手在被单上四处抓,再抓到了他的手臂上。
  她指尖用力掐进他手臂里,唇色灰白。
  “疼,好疼,宋……救救我。”
  他拿着湿毛巾的手僵在那里, 不确定她这个字,叫的是他,还是潜意识里还有宋知舟。
  可她已经忘了,忘了就是忘了,她没道理会这么快又想起什么来。
  薄斯年抖着手,去拿开她抓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再放进被子里。
  给她测了体温,再喂了退烧药。
  回身到落地窗前,他给凯尔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得很快,他心里不安,心情极差,开门见山质问那边。
  “你说过等记忆换新了,就不会有不适症状,为什么她现在又跟昨晚一样,发烧说胡话。”
  那边声音有些含糊:“薄先生,您误会了。药物作用毕竟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意志力强一些,对药物的抵抗和反应也就大一些。这所谓是药三分毒……”
  “凯尔,你玩得过火了。”薄斯年声线生寒,打断了他的话。
  那边声音也有些没了底气:“这个失忆后还出现身体反应的,确实很少见,但其实也只是暂时的,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薄先生那边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您如果实在介意,之前的药物费用我退还给您。
  我再托人给您送一份药来,让她恢复记忆,一切如常,也算是我的补偿,您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