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难移,你一如既往的无耻
  宋知舟一进病房,就目不斜视地看向陆宁。
  直到宫和泽出声,他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看过去时,目光诧异了一下。
  宫和泽轻“啧”了一声:“不用奇怪了,我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陆宁落下来的眼泪还挂在侧脸上,面色发红地抬手擦掉。
  苏小蕊视线瞟了眼宋知舟,没有吭声。
  宫和泽起身往外走:“打扰了打扰了,我就先走了。”
  宋知舟这才出声打招呼:“宫先生不多坐会。”
  “我再坐会,有的人怕是得赶我走了。”他声音半开玩笑。
  走到门口时,又回身看向陆宁:“你给你爸妈和牧先生也打个电话吧,他们也很担心。”
  陆宁点头应声“知道了”,再是他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因为苏小蕊的存在,他们就算再久没见,也不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这样一来甚至是略有些尴尬。
  苏小蕊抱挂着陆宁的脖子,她不好动,又不好说什么,脑子里混着,就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先坐,桌子上有茶。”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这话简直异常地怪异。
  他们之间有想说的话,有想要的亲近,但苏小蕊明显抗拒宋知舟的靠近。
  他在床尾多站了片刻,还是没有走近过去,应了声“好”,就坐到了沙发上。
  片刻的沉默,小孩再抬头看向陆宁:“妈咪,晚上睡这里吗?”
  她真正想问的是宋知舟,因为他在这,也没有明说。
  陆宁应声:“嗯,妈咪晚上跟小蕊睡,宋叔叔睡旁边的床,不会打扰小蕊。”
  小孩看着有些排斥,也没再开口。
  陆宁再看向宋知舟:“你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他起身接了杯温水,坐回沙发上,再回她:“晚上医生一起吃顿饭,休息两天,之后工作如常。”
  她“嗯”了一声,想起唐漪的事情:“唐漪说她以后想留到医院,跟小昭就待到北城,不回老家了。”
  他面色沉郁着,半晌才出声:“也好,嘉木这一回来,也打算先留在国内,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到这医院里了。以后实习期之类,也能有个照应。”
  她怀里抱着苏小蕊,跟他的交流也拘谨了不少。
  傍晚时分他被金院长叫去聚餐,温琼音过来送了饭菜后,因为还有事,就也匆匆回去了。
  留下口口声声说“反正没事”的宫和泽,在这里继续照顾她。
  吃过晚饭后,陆宁陪苏小蕊坐在床头刷了几集动画片,转眼就过了晚上八点。
  苏小蕊靠在她怀里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宋知舟还没回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也没有未接电话。
  总觉得不大放心,她清楚他心里不好受,担心他大晚上酗酒。
  将苏小蕊放到床上,陆宁再让宫和泽帮忙照看一下,就拿着手机起身到走廊上去打电话。
  远远地看过去,就看到薄斯年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这一层的病患少,加上也是深夜了,走廊里没什么其他人。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就似乎是感觉到了,抬头就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就沉默坐着,不像是有什么事,显然也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陆宁看过去,只一眼,就回身想要离开,到走廊另一端去打电话。
  身后他站起来,出声叫住了她:“阿宁,我们聊聊。”
  她看过去,心里无来由烦躁得很,淡声开口:“我只是让小蕊留下来过一晚而已,你到底是想要怎样?”
  他走近过来,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时,步子微顿了一下,随即再又逼近过来。
  陆宁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你再往前一步,我们之间就不用再见面了。小蕊的事情,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见。”薄斯年重复着她话里的那几个字,眸光里有异样的情绪闪过。
  也就是那一瞬间,陆宁生出了一种感觉,似乎是见到了两年多前的那个男人。
  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她身上施加了无数折磨的男人。
  再看过去时,他面色又恢复了平淡,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他沉默了片刻,回味着她刚刚坚持要跟他、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的那句话。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哪怕是简单的面对面,都有相隔两步开外的要求了?
  他凝视着她明显防备的面孔,再是唇角浮起浅淡的笑意:“关于小蕊的抚养权,阿宁这样胜券在握,想要诉诸法庭的筹码是什么?”
  她面色有短暂的愣怔,他此刻说话的语气不对劲。
  至少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用过这样的语气。
  除了那一次在电梯外他失控了一次,其他时候,他们之间至少算是平静地保持着距离的。
  他相比几年前变了很多,不曾再有过分的逾越。
  陆宁看向他,面上的防备再加深了些:“你好像忘了,是你之前自己签字了的,离婚后小蕊的抚养权归我……”
  他很轻地打断了她的话:“可你好像也忘了,我将她抚养权给你的条件,是你去我那住半个月。你提前走了,你食言了。”
  她面色里浮现恼怒,这么长时间了,这个问题他第一次提。
  关于苏小蕊抚养权归她的签字单,他都早就给她了,当初她似乎在他那确实没有住满半个月,但也应该不会差几天了。
  她手指掐进掌心里,短暂沉默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已经签字同意抚养权归我了,我有没有履行那半个月的约定,影响不了什么。”
  “也并非只有我卑劣,阿宁也会有这样言而无信,不择手段的时候,不是吗?”
  他轻笑,字字温和,却犹如当年,轻飘飘一句话,刺入她心里。
  她喉间梗着,良久才出声:“总之是你签字了的,只要我上法庭,自然可以带走她。”
  “那她的感受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想再这样牵扯不断了。”
  他唇角笑意加深:“你对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
  或许应该清楚,那样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轻飘飘几行字和一个签名,在法庭上其实是难以生效的。还有关于离婚协议书的事……”
  他顿住,不说下去了。
  陆宁眸光里浮现红血丝,攥紧的手在打颤:“本性难移,你一如既往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