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
  “你怎么会这么傻?”
  眼睛刚刚睁开,我就听到了一个哭得正凄惨的声音,稍稍分辨一下,才发现原来可曼已经回国了,此时正坐在病床前拉着我的手哭诉。
  我缓缓睁开眼,从她手中抽出手来,声音微弱:“可曼,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眼角犹有泪光:“我要是再不回来,恐怕你死在这里了都没有人知道。”
  知道她是在为我鸣不平,我掉过头去没再说话。
  当初我和易东扬结婚,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支持这一段婚姻,就连爸爸都常说易家家底太小,上不得台面,和我不合适。是我自己瞎了眼义无反顾往火坑里面跳,怨不得别人。
  见我不说话,可曼又说道:“如斯,跟我走吧,我们去国外,不要再搭理易东扬那一家子了。”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紧紧地拽着被子,犹如扼住易东扬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江祁是爸爸一生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断送在我的手里。”
  “可是……”
  微微掀了掀眼皮子,我下了逐客令:“可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现在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就相当于将江祁拱手让给易东扬。”
  想到这点,波涛汹涌的心又很快变得冰冷、死寂。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病房的门忽然就被踹开,许世兰一张怒气勃勃的脸便出现在了病房之中,她朝我冷笑了一声:“你们家那短命的老爷子死了之后,什么事情不都是我们家东扬在打理,你现在哪来的脸说拱手让人这样的话?”
  “……”我淡淡一笑:“我有脸没脸,你们自己知道。”
  “白如斯。”易东扬忽然凑近我,双眼漆黑如冰,甚至带着一丝难掩的厌恶:“这是离婚协议书,签了字,我们一别两宽。”
  一别两宽?
  我看也未看他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抬手一下将它掀翻在地,慢悠悠说道:“易东扬,咱们俩还没有你跟我提离婚的份。”
  我双眼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除非你净身出户,将我们白家的东西都留下。”
  我太清楚他了,他当然舍不得留下什么,易东扬渴望成功,一直想要功成名就,绝不会对唾手可得的江祁罢手。
  果不其然,他冷冷的眸光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两眼:“你现在不签,以后早晚都得签,拖得越晚你受的罪也就越多。”
  “易东扬!”可曼怒不可遏,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如斯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居然这样子逼她。”
  “孩子?”易东扬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问问她,她怀的是谁的野种?”
  “你什么意思?”我从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凉意从头顶灌到了脚尖。
  他嘲讽冷笑:“你明明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还装什么纯洁。为了三千万的贷款,连利小海那糟老头子的床都能爬。”
  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厉喝:“易东扬,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白如斯,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清楚。离婚协议书我放这里了,三天之内你要是肯签的话,我就按协议上的条件和你离婚,三天之后就难保我不会改变主意了。”
  说完,他没有再多看我一眼,起身大步离开。
  全盛利总?为什么易东扬口口声声说我和他有不正当的事情?
  我想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想明白,可曼劝我:“你别多想了,也许是易东扬千方百计找的借口呢。”
  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能来解释了,可是只要一想到相爱过六年的人转眼间成了算计过自己的人,我就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一直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晚上的时候可曼出去办事,刚走不久,病房的门又被打开。
  “没关系,你走吧,可曼。”我以为是她不放心我,又回来了。
  结果她没有回答我,反而是走到病床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太累了,没有睁眼。迷迷糊糊间听到纸页翻飞的声音:“在你老公眼里,你现在还值八百万。”
  这个声音让我陡然间清醒过来。
  “你来干什么?”
  我抬眸,看见他那双墨染的黑眸,凌厉中还带着几分讽刺。眼前的男人如同阎王般的气场,迫得我呼吸都不敢用力,但偏偏还要和他共处一室。
  有些意外,他没有回答我,反倒是欺身上来,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到我的眼前。
  我看到那张照片上是一条珍珠的项链,珠子粒粒饱满圆润,成色极好。更重要的是,这条链子似乎是我的,刚上高中的时候爸爸给我送过同样一条项链,但是后来不翼而飞了。
  在我怔愣的片刻,男人的眼眸突然变深,就像沉寂千年的古潭,神秘得令人向往。
  “这条项链是你的?”
  他蹙了蹙眉,声音中又平添了几分冷意。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我靠回床头,轻抚了一下被他捏得有些生疼的下巴。
  他眯着一张促狭的冷眸淡睨着我,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润泽的珍珠,声线极度玩味:“白小姐,回答我的问题你只需要用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我僵硬地伸出手,忐忑不安地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他沉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短短两天之内,我救了白小姐两次。白小姐就不打算报恩吗?”
  他顿了顿,看向我:“还是白小姐一向都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你……”
  “是,或者不是?”他再一次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明明就是毫不相干的一根项链罢了。
  “好像是。”
  “好像?”
  “很久以前我似乎有一根一模一样的,不过后来不见了。我也不确定这张照片是不是我的那一条。”
  “好。”
  他嘴角扯出了一抹淡笑,微微欠身起来,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掉头对我说:“白小姐,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神经病,谁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