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我昂起头,重复喊道:“张一,放不放人。”
  不远处的张一保持着被人搀扶的姿势,站在原地看似毫不作为。不过我能看面相识人心,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宇间有微微抖动,显然心中在激烈的思考着什么,亦或者争论这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双方就好像陷入了僵局,敌不动,我不动。
  山虎轻轻走到我身边,有些疑惑地用待询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表示有些不理解现在的情况。
  我其实心中也打着鼓,又怕我们这边先动,和张家寨的人群起而攻之,来个鱼死网破。亦或着万一继续等下去,那名叫琳雪的高手重新出现,这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局。我努力想着怎么和平收场,但有一点我很确定,现在不能先动手。
  突然间,张一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葛十一,你答应帮我找圣女。”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承诺过得,说到做到。”我回答的也干脆。
  “放人!”张一两个字说出口,不知道怎么的,我看他的表情,反而是显得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有些惊讶,万万没想到,一直紧咬着不松口,即使琳雪也赞同不放人的情况下,张一竟然轻易放弃了。
  “族长!”张一身后行出几人,对他单膝跪地,抱拳一脸恳求的样子。
  但张一却是毫不理会他们,对我点了点头,又对着我偏了偏头。
  我知道这是让我跟他走的意思,当下也不多做犹豫,轻拍了拍就要阻止我过去的张雨晴的手,说道:“雨晴,让大家会营地先休息,等我回来,放心。”说完,我还觉得不太放心,又略带抱歉的语气和身旁的山虎打了个招呼:“山虎兄,这次真的麻烦你了,到时候兄弟诺有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麻烦山虎兄在营地帮忙照看一下他们,别让他们贸然闯进寨子找我,多谢了。”
  “呵呵,哪里哪里,十一你太客气了。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小枪受伤有些重了,这小子虽然体质特殊,可也经不起太多折腾,那我现带人回去。”山虎到是依旧客气,我能看出他的眼角多次扫向不远处坐在地上休息的龙双双方向。心中也是莫名察觉到了什么,大老虎的几次举动,显然是更关心龙双双多一些,不过他嘴上却没有可以多提这件事。
  这边简单交代完毕,我收起时匣,疾步上前跟上正在回屋的张一。
  搀扶张一的女子见我过来,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其余张家人依旧聚集在原地,但也没有再做过多的讨论。只是默默地目送我们离开。
  这间小屋子设计的很是简单,进屋口就是一个大屏风,黑黢黢的,在外面根本看不清这还有个东西。
  夕阳逐渐落下,张一打开屋内的灯光,示意我坐下后才正色说道:“葛十一,你是真会惹事。”
  “哼,我以为你在说你自己。所以我表妹呢?”我熟练掌握谈判技巧,这也是我在自家铺子砍价十几年练就的绝活,知道谈判的气势绝对不能落于下风。
  “她马上会过来,放心。”张一语气一顿,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你为自己考虑过?”
  “什么意思?你指的是触怒琳雪?”我不明所以。
  张一轻摇头,“琳雪说认识你,我才放人。”
  张一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我有些搞不懂了,下意识的开口:“我不认识她。”
  “她不会认错人。但我欠葛凌天一个人情,所以不想放人。”几句交流下来,张一的声音又让我特别别扭,是那种说话咬字清晰,却没章法,就好像几年不说话,却又要掩盖自己说话不娴熟似的。
  我不想再纠结琳雪的事,就和异家掌柜差不多,也说认识我。我不知道我前世到底认识多少人,这要真的一个一个纠结过去,那我的生活还过不过了。于是我便打算弄清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欠我爷爷人情,所以不放人。张一,你脑子没坏吧?”
  “我脑子没坏,你脑子坏了。我让你爷爷找圣女,他和我说他会死。你说帮我找圣女,你也会死。”张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我,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略做停顿后又说:“我不想让你死。”
  不想让我死。张一说的是不想让我死,前提是我不帮他找圣女。而且爷爷好像已经预见了这件事情,张一和爷爷的交点,莫非就是...想到此处,我立刻开口道:“你找过我爷爷帮你卜过卦!”
  张一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想了想后,才开口道:“他救了我,我不能让他死,卜卦他会死。你也会!”
  “族长,人带来了,带进来吗?”张一身边那名女子侧身微俯小声在张一的耳边说道,不过我的五官极为灵敏,也是被我听在其中。
  张一听后没说话,只是微点头,我甚至都只看到他的头喂喂晃了一下,那女子便快速出门,将朱珠领了进来。
  见到朱珠双眼紧闭,我一下子就急的站了起来,三两步过去接过那女子手中的人后,对着朱珠晃了晃,“朱珠,醒醒,醒醒!”
  “张怜希。”张一语气有些不悦。
  “是,族长!”那被唤作张怜希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从胸口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后往朱珠额头一点。
  黄符化作尘埃消散。我察觉到朱珠手指轻轻动了动,接着是眼睛一颤,整个人缓缓的醒了过来。
  “我...在哪?十...十一,你怎么回来了?”朱珠举起原本下垂的手臂,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示意我将她放下。
  我可算是松了口气,立马笑着说道:“太好了,你可算回来了。朱珠,感觉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舒服的地方?没有啊,就是有些饿,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啊!”朱珠环顾四周,突然看见张一,立马别过去了头,将我拖到一旁。
  我以为有什么大事,跟着她两步走到了屋子边沿的床边,聆听着她的声音:“十一,张先生怎么也在啊。我怎么睡过去了,太失礼了。快帮我看看,我脸上的妆没花吧。”
  我有些无语了,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张一,又看了一眼朱珠,疑惑地问道:“没花啊,怎么,你认识张一?”
  “不认识啊。”朱珠干脆地回到。
  “那你担心什么妆花不花的?”
  “拜托,大帅哥啊,你...哎算了。”朱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锤了我胸口一下。迈着小碎步回到张一身前,笑颜如月的说道:“张先生,抱歉啊,我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义婷和妙娴姐呢?怎么不见了。”
  “我把你弄晕的。你跟葛十一回去吧。”张一伸出一手,在张怜希的搀扶下再次起身。
  张怜希微微抬头,看向我说道:“葛十一,你走吧。我们就不送客了。”
  “等等,张一,有件事,我必须要确认一下!朱珠,你稍等。”我喊住已经转身往内屋走去的张一说道。
  张一听见我叫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和询问。
  我知道他在等我说,于是便开口道:“带我去看看那些云纹后遗症的人吧,我想确认一下。而且,关于圣女的事,你需要透露更多给我,我才能帮你找。”
  “不用,我不想你死。已经被你救了一次,不想再被你救一次。”张一说道。
  “我救过你?在杨广墓,只能算是互相帮助吧?”我回忆着说道。
  “不是那次,更早以前。”张一不愿意多说,直接回到了内屋。
  我叹了口气,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好拉着有些蒙圈的朱珠,两人走出张一的屋子,想办法自己了解下想知道的事情了。
  不过巧的是,刚走出屋子,却是见到张雨晴拉着那个小男孩,两人就在张一屋子门口,等我出来。
  “葛大哥,你...来了,族长有说什么吗?”张雨晴很关心这件事,开口就问。
  我注意到她原本明亮的眸子,在看到朱珠出现的瞬间,稍加黯淡了些许。“嗯,他说我不用帮着找圣女了。对了,雨晴,我想看看张家那些发动云纹的人,他们的后遗症是怎么样的。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比较好。寨子外面既然许义山安置了临时营地,我们去休息一晚,明早我带你去我叔叔家看看吧。”
  “嗯,那再好不过了。朱珠,这是张雨晴,我新认识的朋友,救你可有她的份哦。”我从身后拉出朱珠,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爸爸,爸爸!”人灵珠很顽皮的小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喊道。
  我有些尴尬,又介绍了一下人灵珠给朱珠认识。朱珠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估计是这一觉睡了几天,有些迷糊吧。
  “葛大哥,那我们回去吧。”张雨晴有些腼腆的看了眼朱珠后,又勉强的说到:“朱珠小姐,你可真幸福,葛大哥为了你,这次可把事情搞得差点没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