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洛南王妃干的!月难常圆
  柳若言本是为了自己脱身,才随口一说,她说出口之后自己一怔。
  竟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毕竟,北狄王若真是想纳个后妃夫人什么的,想来只会私下派人问询,不会这般大张旗鼓。
  现下这样大张旗鼓的流言蜚语在内河城里传扬,会造成什么后果?
  令人纷纷议论莫罕迪秋,调笑揣测北狄王的用意,损害王上威严。
  对达达尔将军来说,莫罕迪秋被人这样议论,也是有损他一贯在边关建立起来的威信。
  这流言就是一次一石二鸟的计谋。
  柳若言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这次的流言并不像是左长乐的手笔。
  莫罕迪秋听她这么一说,心下算是放心了。
  只要王上没有这个意思就好。
  流言蜚语又伤不了她。
  至于,王上跟达达尔之间的嫌隙,自从大皇子尚宫渊成为了一个废人,原先跟大皇子走得颇近的阿罕就已经被王上忌惮了。
  左右不差这一件事。
  柳若言在一旁盯着莫罕迪秋,见她神色忽然转为平和,不由得大感奇怪。
  “迪秋少主,怎么你似乎听见王上与你阿罕之间被人算计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就不怕这流言传到王庭,王上万一误会这流言是你阿罕放出来的?”
  柳若言试探道。
  莫罕迪秋一笑:“王后新丧没几个月,王上为了避嫌,就算这等流言传到王庭,他也不会做什么,反而还会极力澄清。我还要多谢你,只要王上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就好。”
  柳若言淡淡一笑:“迪秋少主,你只怕还是将此事想简单了。万一……”
  柳若言一顿,“王上为了避嫌将你许婚了?”
  这句话恍如一道雷霆劈在莫罕迪秋脑海。
  莫罕迪秋登时脸色难看之极,“你说什么?”
  柳若言重复道:“许婚。”
  这是柳若言将自己放在王上那个位置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作为北狄国的王,哪怕是边关发生的事,只怕王上都有手段探知。
  等何况出现了这等有损王族威严的流言。
  其实,都不必王上示意,若是达达尔识趣一些,都该主动将莫罕迪秋嫁了来避开这等流言蜚语。
  不过瞧达达尔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有这般自觉的人。
  莫罕迪秋冷声道:“我的婚事必然要由我自己做主,就是王上的命令我也不会听从。”
  顿了顿,莫罕迪秋面上带着不屑:“文女官,我要多谢你。总算是你让我看清了洛南王妃的为人!”
  柳若言:“???”
  她做了什么,怎么让莫罕迪秋的恨意加重了?
  有人恨她倒没什么,只是总不能这般不明不白。
  那边,莫罕迪秋兀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你这么一分析,我才知晓。这等流言蜚语就是洛南王妃针对我的婚事所设。她就是想让我嫁人!”
  柳若言只觉有些好笑。
  她确实是看出来,莫罕迪秋对左长乐有意无意的欣赏和喜欢。
  在放火烧毁达达尔宅院的那次,尤为明显。
  但眼下她还没有功夫去对付莫罕迪秋。
  不过……
  柳若言忽然心头浮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假如是她,当真起了心思去对付莫罕迪秋,让莫罕迪秋断了对左长乐的念想……
  她确实是会想办法逼迫莫罕迪秋不得不去考虑她的婚事。
  这般说来,这次流言蜚语的幕后人所想与她其实同出一源。
  仔细一想,竟有熟悉的感觉。
  柳若言不觉心头警惕。
  只可惜现下望跟术不在,否则,她派他们二人去查,定然能查出一些端倪。
  莫罕迪秋毫不避讳的在柳若言假扮的文女官面前又说了许多跟柳若言有关的话语。
  在她的叙述里,柳若言已经成了一个心机深沉,靠着深沉的心机成为了洛南王妃的人。
  柳若言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配合莫罕迪秋一起在背后说自己。
  这感觉实在是奇怪。
  莫罕迪秋一直说到柳若言哈欠连天,这才走了。
  走之前像是无意一般说到:“白日,我与你在练兵场时,我阿罕来过了。他说文女官身份贵重,怎能任由洛南王随意蹉跎。且洛南王身边也不是没有会武功的人能保护王妃的。何必这么折腾女官?阿罕说了,明日起女官只需每日训练一个时辰便可。可不要太辛苦了。”
  莫罕迪秋很满意看到‘文女官’脸上露出感激惊讶的神色,她淡淡挥手:“这不算什么,女官需知道,我和阿罕都是诚心结交女官这个朋友。”
  说完,莫罕迪秋真的走了。
  柳若言面色却凝重下来。
  白日莫罕迪秋带着她去练兵场,有意无意的让她见识了达达尔的训练士兵的手段。
  她当时还试了试好些石鼎兵器。
  却没想到,这些竟然被达达尔看在眼里?
  达达尔是不放心她这个女官的身份,亲自要来看看她是否私下会露出马脚。
  她为了符合文女官力气大这一点,确实当时捡了几个比较沉重的石鼎。
  不过她当时也随口抱怨了几句。
  却不想被达达尔当真了。
  这可不行,一日若是只有一个时辰的训练,她如何能让身体强健?
  她得想想办法。
  柳若言带着这想法正要吹灭了烛火入睡。
  却忽然心有所感。
  明日便是左长乐去寒峰岭的日子,今夜他会来吗?
  可他便是来了,又如何能进来?
  这里不是王庭,还能安插他自己的人。
  大营里到处都是达达尔的人。
  柳若言这般想着,原本还有些困倦,现下却是睡不着了。
  便在这时,忽然有人在帐外轻声唤道:“女官?”
  这声音,正是在她帐外护着她的二十名王府护卫。
  柳若言走过去,那护卫没有进来,只是伸手将一张纸笺递了进来给她。
  柳若言心头突突乱跳。
  这一定是左长乐给她的。
  柳若言展开信笺,不过短短几行。
  连夜奔走,身在千里之外。然心挂念,只能抬头寄望明月。可惜此月不满,下月月圆之前期望与卿相见。
  他已经走了。
  下月月圆之日么?
  柳若言忽然快步走出营帐,抬头仰望此时之月。
  月难常圆,人却可常聚,不过一次分别,柳若言按捺下心头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