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长乐的对策
  练兵场内,小高虽远远看到了柳若言,但他此时身上担着事,并没有多分心思在柳若言处。
  日头渐渐西斜。
  练兵场内,士兵已经收腿变成了列阵操练基本功。
  左长乐收了扎马,站着脚步像生了根一般,稳稳的站立着,一双眼睛里透出迫人的威严感。
  底下的士兵却渐渐绷不住了,左长乐在高台之上,看得分明。
  最后排的士兵仗着距离高台较远,举手投足出招之间均是划水散漫的花架子。
  旁边的士兵看到了,纷纷效法。
  左长乐嘴角勾起一丝笑,心下有了对策。
  他本就在想着怎么惩处这些士兵。
  这下当真是给他送上了好机会。
  时值正午,左长乐目光随意一瞟,不觉一怔。
  他看到了柳若言?
  她回来了?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为什么不开口唤他?
  左长乐目光逐渐幽深炽热。
  有汗滴从柳若言发间缓缓的落了下来,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面上神情仿佛有些厌弃自己的汗水。
  一旁的蛮南正抬手自己抹了抹汗。
  倒是蛮南旁边,站着的是……杜鹃?
  左长乐不觉眉头一皱。
  不知不觉间,柳若言已然站了一个时辰。
  蛮南站得双腿酸麻无比,直想动上一动,她偷偷看向杜鹃,杜鹃眼神游离,显然是在想事情出神而不觉得痛苦。
  蛮南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旁的杜娟被她的动作惊醒,杜鹃看了蛮南一眼,忽然低声开口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王妃。”
  蛮南以为杜鹃是要开口劝柳若言,急忙附和:“王妃,现下咱们可以过去跟王爷见礼了吧?”
  却不曾想,柳若言开口道:“再等等。蛮南,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等我与王爷回来再过来伺候不迟。”
  蛮南先是一喜,想了想还是垂头丧气的认了,“王妃……奴婢还不累。”
  杜鹃则是诧异的看着柳若言。
  柳若言是大家闺秀,她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好了?
  方才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根本不像是站了一个时辰的样子。
  而柳若言此时心中亦是跟杜鹃一样的想法。
  她站了一个时辰,气血不通,本该双腿难受才是。
  却不想,她方才才有这个念头,她体内便自发的开始有一道气息在运转。
  隐约间,柳若言觉得自己仿佛悟透了什么道理。
  她现下倒是真心实意的想在这里站着了。
  便在这时,高台上的左长乐开口打破了底下无人开口,只闻脚步纷沓,铠甲摩擦发出声音的局面。
  “停!”
  所有的士兵停了下来。
  看向左长乐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期盼。
  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左长乐口中听到一个散字。
  左长乐此时倒不着急了。
  他忽然伸手一指高台下角落边的石鼎。
  “今日是本王第一日陪你们操练,也是最后一日陪你们操练。有个规矩现下便教你们知晓。”
  “以后,每日操练之后,本王会派人挑选出十人来举鼎。”
  “举鼎成不成均无惩罚也无奖赏。你们可听清楚了?”
  此番言论一出,登时便叫底下士兵一阵哗然。
  那个鼎足有五百斤重,军中力气最大的人在吃饱喝足的情形之下准备充足,才能一举将之举起。
  洛南王却偏要他们在操练完毕之后去挑人举鼎。
  这是何道理?
  左长乐却不管台下的士兵如何诧异,下令变换阵型。
  随后,他径直用脚尖掂起脚下的石子,飞向高台下队列的前排。
  正是之前操练中在后面偷摸划水的人。
  那人被飞来的石子砸中,待看清是洛南王时,简直呆住了。
  他抬头看向洛南王,洛南王眼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听王爷淡淡道:“方才你不是在后面挺卖力的么?本王看你眼中有神,神色轻松,想必定然是尚有余力,便赏你第一个上去试试。”
  这人一听就慌了。
  洛南王这是在说反话刺他,他方才明明就是在偷懒。
  但也正是他方才偷懒他现下才有余力。
  这人忽然就明白了洛南王是什么意思。
  他日后根本不必每日来辛苦的陪着他们操练,他只需要在每日的操练过后,问过监督的人,点上十人出来。
  单看这十人的表现,谁偷懒谁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无赏也无罚,乃是为了不令旁人为了利益钻这个空子。
  然而,当着这么多同袍的面,若是被看出来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旁的同袍在全力以赴时, 你却在划水偷懒。
  这本身就是一种惩罚了。
  这士兵想明白了,抬头看向洛南王,噗通一声就跪了!
  “王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不尽全力了!小人定然日后认真操练!”
  左长乐眉眼冷了下来,开口道:“命是你们自己的,上了战场,也是你们在战场上互相扶持。”
  “对本王有怨言,便拿着自己的命和旁人的命当做儿戏一般随意对待?这能对本王有一丝一号的损害吗?”
  “你们记住,现下你们在这里用尽的每一分力,都是日后你们在战场上多一分存活希望的根基!”
  “这与你们心里认同本王还是达达尔将军,没有丝毫关系。”
  “听明白了吗?”
  左长乐说话间带上了内劲,一时之间,就连入口处的柳若言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听到这里,心里悔恨自己的轻忽,却也开始认同左长乐的说法。
  就在他以为洛南王只是拿他当个筏子给旁的士兵看的,现下洛南王已经达到了目的,应该不会再拿他动手时。
  便听到左长乐喝道:“你怎么还不出列?你不出列,如何给旁的士兵做一个榜样?”
  话说到这里,这士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洛南王是道理也要讲,杀鸡儆猴也要做!
  这士兵只能暗叹自己的倒霉。
  他自己走到石鼎面前,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石鼎挪动了一丈,随后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大呼自己不行了,知道错了。
  左长乐见目的达到,这才冷声道:“散!”
  那士兵为了搬动这个石鼎,用光了力气。
  而旁的士兵经过他身边时,眼神复杂,认同也不是,不认同,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