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意
  柳若言没有等来答案,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现下并不能分辨出你究竟功力如何,可我却是知道定然要比我更加纯熟。我都能从黑衣刺客的呼吸步伐中听出她是个女子,更何况你。”
  “你先前抱着我下马是为了令达达尔放下戒心,只以为你是一个耽于儿女情长的人。无论是你我大婚还是大婚之前你为我所做都在之前已经加深了这个印象。”
  说到这里,左长乐眼里克制的闪过一丝怒意,他压低了嗓音沉沉开口:“你接着说。”
  柳若言摇着头道:“其实你本没有必要抱着我直到达达尔的庭院的。可你还是这般做了。在那黑衣人挥刀砍下来的时候,你才将我放下护住。”
  说到这里,柳若言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悲伤:“这令我觉得你仿佛是刻意一直在利用我来引起旁人注意的。”
  接着,柳若言一字一句道:“你在北狄孤立无援,而我非但不能成为你的助力,还要成为你的弱点。而你带着我这个弱点在外行走,越是着紧便越是容易让人第一时间想到通过我来对付你。”
  左长乐猛然挥袖起身,带着万分克制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你觉得我今天在算计达达尔的同时将你也一并算计进去了?”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内顿时冷得像冰,仿佛谁再多说一句便要碎裂。
  柳若言冷静道:“难道不是吗?你没有吗?”
  左长乐隐在衣袖的手掌猛然攥成了拳,极力的让自己冷静。
  没有什么比这等诛心的怀疑更令人难受的了。
  而偏偏,他无法辩解。
  柳若言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你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那黑衣刺客是个女子,你在那时便可以将我放下来的,可你没有。在那般短的时间内,你就已经谋算好了一切。”
  毕竟从达达尔那时的反应来看,他的宅院里出现刺客,刺客还是女子,那女子很有可能便是莫罕迪秋。
  若刺客真的是莫罕迪秋,必然不会当如真的刺客一般事败之后忙着逃走。
  而会趁着这机会试探一下洛南王。
  事实证明,莫罕迪秋确实也那样做了。
  柳若言微微敛下眸光,“恭喜王爷,成功反将达达尔一军,伤了他的爱女。”
  左长乐眸光明明灭灭像是想辩解什么,却又不屑于说。
  左长乐冷声道:“你既然看出来了,那也没什么。”
  忽然,左长乐伸出手拽住了柳若言的手腕,声音有些低沉道:“你要因此怨我,我也会说一句,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依然会如此选择!我有十足的把握,为何不能这般?”
  柳若言猛然甩开手。
  左长乐猝不及防下根本没有料到柳若言会用上内劲,竟被她甩开。
  尴尬的气息在两人身周涌动,这时。
  柳若言淡淡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喜欢将这些东西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毕竟……”
  柳若言放低了声音,似是在回忆着什么:“你就算是真的算计了我,可你毕竟还是在护着我的。那一瞬间,你自然的挡在我身前,这一点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水浇灭了左长乐所有的情绪。
  他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
  柳若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淡淡笑了,走过来将他抱住。
  声音里满是温柔:“你这个人啊,原来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呢。”
  左长乐不觉反手抱住她,低声道:“你究竟想怎样?都告诉我好不好?譬如,现下,你是想打我一顿出气还是想让我也尝受与你相同的心境?都任凭你处置。”
  柳若言心头有些发闷。
  她挨蹭着左长乐的胸膛,认真道:“我要学武。”
  柳若言的声音有些低闷,左长乐不假思索张口便答应:“我会立刻为你安排!”
  是夜,深了。
  一张床上的两人,轻酣入梦,仿佛睡得沉熟。
  左长乐微微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柳若言。
  明明今日是他故意这般引柳若言察觉的,可等到柳若言如他预想的一样质问他且闷声告诉他,她要学武时。
  他还是……难受了。
  他心爱的人要自己去闯,他又怎么能强行将人留在身边让她做金丝雀?
  无论是今日下马抱着她的举动还是在达达尔的宅子里,抱着她面对那黑衣刺客的凌空一砍。
  都是他的有意为之。
  目的便是现下这般令柳若言产生危机感。
  他在边关不能待很久,最多十日便要前往寒峰岭。
  寒峰岭的矿产开采出了些问题。
  北狄王密令要他出其不意提前赶去解决。
  原本他有很多时间给柳若言留下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在三个月内锤炼体魄。
  现下却是无法做到那般周密。
  他来时一路之上便在思索究竟该怎么做。
  若是他告诉柳若言要提前走,却是怕柳若言无法安心留在边关学武。
  他又舍不得柳若言与他同去。
  只能这般先斩后奏,等他离开之时再与柳若言说明一切。
  这一夜,左长乐几乎无眠。
  柳若言却噩梦连连。
  终于到了东方天色发白。
  柳若言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她梦到有人在追杀她,而左长乐一开始在一旁冷冷看着,直到最后才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左长乐的血惊醒了她。
  而她坐起时,便发觉天色外已然微微发亮。
  这是什么古怪的梦?
  但却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左长乐明明在意她,却为何要冷眼以对?
  想着,柳若言扭头看去,便看到身旁左长乐那双越发幽深的眼眸。
  两人意外对视,均是一怔。
  半响,左长乐的视线向下几分,他的呼吸忽然带上了几分隐秘的粗重。
  接着便听到左长乐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响起:“昨晚,我才做了春梦,今早醒来,娘子便迫不及待的要诱惑我了。仔细想想,我还真的是艳福不浅。”
  左长乐话音刚落,柳若言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柳若言低头朝自己身上的寝衣看去,有些奇怪,她这是寻常的寝衣,怎么就诱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