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通往未来的路32
  第三百七十八章 通往未来的路32
  老虎一天天好起来,每日多吃一口饭,有力气站起来了,能哒哒哒走到轮椅边跟着它的小阿初了。念初虽然是主人,可如果把狗的年龄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俩说不定谁大呢,其实在小丫头心里,大狗跟她哥哥一样,是个能照顾她的存在,是个可靠的依仗。
  当老虎第一次站起来时,念初在那瞬间有了失而复得的感激。她哭着给宁言书打电话,他人在手术室,电话小敏接的,壮熊一听,师娘在那边嗷嗷哭吼:“小宁哥,老虎好啦!!!”
  壮熊乖乖叫师娘,念初笑起来:“小敏啊,我家老虎病好啦,有空来玩儿哈!”
  “哎!”壮熊喜欢这个软萌萌的师娘,乖乖问候师娘恢复情况。
  “我挺好啊,很快就要好啦。”
  那么,既然是这样,壮熊就偷偷跟师娘说了个计划。
  绝密计划。
  他师娘听完,一拍腿:“你丫真经是个人才啊,闷声不响干大事,可以,看好你,上!”
  揣着这个秘密,满心欢喜等宁大夫回家,跟大狗唠叨了一天:“等他回来,你给他表演个猛虎扑食怎么样?要不,咱来个猴子打滚?他可担心你了,见着你好他会高兴。”
  等宁言书下了班,看见老虎摇着尾巴走过来,大脑袋亲昵地蹭他裤腿,果然就高兴了。笑起来眼尾有一道不算深的褶子,轻轻揉揉狗头:“嘿,哥们,你很不错啊!”
  老虎歪着脑袋咧嘴一笑,也觉得自己是很不错的。
  此时已入夏,小区里种着栀子花,各个淡色花苞绽开,香味随风拂来,宁言书从这边出来,低头划着手机在给他虎子买狗粮买玩具,就这么拉开对面的门,脱鞋要进去。
  老太太站在屋中央看着他,他喊声姥姥,老人家哎了声,笑着说:“大宁回来啦!”
  宁言书蹬了鞋正要踏在拖鞋上,动作一顿。
  这一切,来得迅猛,一点征兆都没有,一点缓冲时间都不给。
  “这次能在家待几天啊?”老太太喜笑颜开,迎过来拉住他的手问,“能多待几天不?让姥看看你,怎么瘦了?”
  宁言书顶着大宁的身份,动作僵硬地被姥姥拉进屋,天天见的,可姥姥像是很久没见过他一样,询问着很多事,吃的,穿的,有没有受伤……这些,从前大宁每次回家,姥姥都会这么问。
  而他就会站在一旁,心情愉悦地看着哥哥一遍遍回答姥姥的问题,小心翼翼藏着身上的伤或者又多出来的疤。
  宁言书嗓子干涩,问老太太:“小二呢?怎么没见小二?”
  秦筝似乎不记得家中还有小孙子的存在,问:“谁是小二?”
  “……”宁言书再不问什么,紧紧握住了姥姥的手,很久很久,说:“姥姥,您再叫我一声。”
  “言墨啊,姥姥记得的,姥姥又没有老糊涂。”老太太笑眯眯地拍着孙子的手,咦了声,“你手比从前嫩许多,这样好,别跟磨砂纸似的,小姑娘都怕跟你拉手。”
  军人的手和外科大夫的手自然不同。
  齐阿姨是宁家远房亲戚,自然知道宁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几年前没了的事,具体怎么没的不清楚。
  她站在厨房门口,小声对宁言书说:“老太太从下午起就叨念你哥,我别的不敢说,你看,该怎么办?”
  宁言书挥挥手,让她先去忙,他哄着老太太洗手吃饭,听着她喊他大宁,他一一应下,一个不落,直到老人睡着,宁言书出来,跟齐阿姨说:“别在她面前提我的名字。”
  “那……”
  “以后我就是我哥。”
  交代完,出去了,也没去找小丫头,一个人靠在楼道的窗边点了支烟。
  ***
  灯熄灭,唯有一点猩红闪亮,这一隅烟雾缭绕,猩红愈红说明他抽得愈用力,不一会,烧到烟屁股,点燃一支新烟,沉默而孤寂地想着许多事。
  突然,门开了,冒出一只毛绒绒的狗头。
  男人一下顿住,指尖夹着烟,打探这狗为什么这时候出来。
  本以为在用功赶进度的小丫头也探出脑袋,嘴里喋喋不休:“黄臭蛋你真是了不得了敢打弟弟!你给我待外头切,什么时候知道错什么时候进来!”
  小狗看着窗边的男人,再回头看看小丫头,呜呜几声,爪子抬起来,指了指。
  小宁爷叹口气,认栽地阖上眼,揉了揉眉心。
  指缝间的烟,是藏不住了。
  念初顺着黄蛋蛋的爪子一瞧,嚯,窗边那人我熟啊!忒熟了!上回跟我保证要戒烟的内位不是么!!
  “你!”她拍拍黄蛋蛋屁股把它赶出去,指着男人,“你怎么回事?过来!”
  这一声极有威严,小宁爷在这一刻预想到了今后他们家是谁当家做主。
  手里的烟扔掉,走过去蹲在她跟前,黄蛋蛋在背后挠着他的裤腰带企图让他给说两句好话,可它不知他现在也自身难保。
  小姑娘看着很生气,抿着唇,等他解释。
  他忍了好久好久,终于显露自己的脆弱,他说:“姥姥不认得我了。”
  他的眼里沁着水光,屋里的暖光从念初背后洒下,泄露丁点在他的瞳仁之间,熠熠闪烁。他脱力般低下头,埋在她腿间,声音发闷:“我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怨我。”
  怨他、怪他,好几年了,他不听话,不回家,叫她老人家折腾了好些年,所以,她把他忘了,只记得哥哥。
  “不认得?为什么?”念初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不认得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呢?
  “脑炎后遗症之一,具体的明天我会带她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情况再严重下去她连大宁都会忘记。”他依旧这么埋着脑袋,露出干净的发际线,从耳后一直到脖子,上回剪短有些扎手,没几天又长了,时光,不知不觉滑走,其实有很多东西见证了它的存在。
  比如,这个男人的头发变得没那么扎手。
  “你该剪头发了。”小姑娘嘟囔一声,手指在他颈后穿过。
  他不做声,偷偷地在她睡裙上蹭掉些许水泽,把小手从后颈抓下来,握在掌心,看着她。
  念初伸出另外一只手,摊开,是在朝他要东西。
  男人单膝点地,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上交。
  缴了烟的小姑娘很得意:“看你再背着我做坏事!”
  然后把门一关:“进来吧,我给你下碗面条。”
  门外,被单独留下的黄蛋蛋委屈地直挠门:“啥意思?啊?啥意思?他虽然很帅但我也很可爱啊,为啥大家都是犯错之人(狗)他就能进屋我还要罚站???这心偏到太平洋了吧朋友?????”
  刨了半天,指甲都要刨没了,想想,转头到对面继续刨。
  这回有用,老太太听见声响开了门,朝齐阿姨说;“哟,哪来的小狗?”
  齐阿姨躲在里头瑟瑟发抖:“对面的,以前也常来。”
  “那我怎么不记得了?”
  齐阿姨:“……”
  老太太似乎也不太在意,弯腰把小狗一抱:“来,我家有罐头,我给你开一个啊!”
  黄蛋蛋极其谄媚地狂舔老太太,把老人家逗乐了。
  南春碎碎念:
  健忘,慢慢遗忘,大脑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