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开战
  玉海棠如此直白,让百里哀未免有些一愣,能看出他真实年龄的不多,看来这个玉海棠有几分眼力。
  司马锐立刻上前,心急火燎地对着玉海棠禀报最近的情况:“不知为何,冷长熙这次剑走偏锋,他派精兵来偷袭我方军营,不烧粮草,不伤将士,倒是直接派人将埋人的死人坑给炸了,那里头之前埋的都是死亡的将士和因为修建水寨累死的百姓,不知道这样一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司马锐蹙眉思忖,不解其意,玉海棠只是轻轻一笑,逗了逗自己肩头的狮面猴:“收买人心?他这一招,还嫩了点,除非,他早就安插了眼线在那些愚民当中,不然,这不过是一场空谈。”
  百里哀的年龄不过二十有八,这是司马锐和冷长熙都知道的,当初那鹤发鸡皮的模样一暴露在众人面前,的确是吓坏了不少人。
  知情的人知道,百里哀是因为早先年中了一种奇毒,此毒无人能解,之前中了这种毒的人,要么忍受不了痛苦,自我了解了性命,要么便是在苦痛中度过生命最后的那几年,像百里哀这样以毒攻毒的,是在少数。
  “我身上的毒,不是别人害的,正是当初我嫡亲的师弟,冷长熙。”百里哀是这样给司马锐解释自己身上的奇毒的。
  而与此同时,冷长熙刚回了营帐,和秦玉暖两人在软榻上歇息,躺着躺着便讲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大师兄身上的毒,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那时候,师父正准备一场考核,赢的人可以获得他一本秘经,大师兄一直争强好胜,不仅发奋读书,甚至走入了邪门歪道,他当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种迷魂散,想要参杂在我的书页里头,谁知道我为了防止有外人翻我的书页,在书箱里头设了机关,大师兄偷偷摸摸翻我书箱的时候,两种毒粉混合在一起,才导致他现在瞬间衰老,”冷长熙说到这,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只能说他心术不正,自食苦果。”
  秦玉暖听完,却是微微一笑看着冷长熙道:“你确定,这是一个意外?”
  良久的沉默,冷长熙伸了个懒腰道:“也不算,其实我老早就猜到了他会不老实,所以,特地在书箱里头放了些好东西留给他。”
  是啊,不然谁会在自己日日要翻阅的书卷上动手脚呢?
  “所以,其实我一直好奇以百里哀那样的智商,司马锐为何会对他如此重用。”冷长熙摇摇头,对于他来说,百里哀是他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他心有宏图,看着角落里的铜壶滴漏渐渐上浮到了一个预定的时刻,恰此时,外头有将士来报,说军营外头来了一群渔民,说是来投诚的。
  距离冷长熙和秦玉暖离开渔村不过半天时间,这计谋就有如此效果,冷长熙和秦玉暖相视一眼,便是齐齐出门,营门外,老村长为首,身后跟着的依次是张瘸子和渔村中的一些青壮年,他们都穿着自己最为整齐的衣服,只是脚上的半新不旧的草鞋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一介贫民,按常理来说,是不能接近军营的。
  可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是诚意满满,却又高昂着头颅,似有铮铮傲骨。
  “张瘸子,让你把头抬高点,你腿瘸了,脑子又没坏,咱虽然是来求冷将军的,可也不能没了自己的气度。”老村长将旱烟别在自己腰间,悠然地看着军营里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熟悉。
  “将军让你们进去。”冷武出了营门,只稍稍看了这七八个人一眼,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冷长熙的营帐前,营帐里头传来人们议论的声音,这是冷长熙和副将们在讨论着什么大事,这些军机大事本不应该被这些普通渔民听到,却不知今日如何,里头的声音尤其地大,冷武带着这七八个人站在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同意。”这是拓跋无欲的声音,“那些个渔民都是司马锐的走狗,瞧瞧那上游的渔村,自己都被屠村了,一个不留,连看门的大黄狗都被砍了脑袋,可结果呢?活下来的那一千多人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进了司马锐的军营,我瞧着这下游的渔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拓跋将军未免有些以偏概全,”冷长熙似振振有词,句句有理,“上游的渔民也是被强迫和威逼的,而且,如今司马锐丧失人道,竟然将尸体都抛入濉河里,完全不顾下游老百姓的生存,以此威胁下游的渔民归顺与他罢了。”
  “我不管,这些濉河周围的百姓自然会是向着他们大齐的皇子,若是贸然和他们合作,只是引火自焚。”
  里头你一言我一语让外头的渔民纷纷蹙眉,直到老村长再也忍不住,直接掀开了帘子就进去,昂昂一句:“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可也不代表我们不会分辨是非,司马锐有失人道,不得天助,我们自然也不肯助纣为虐,我们要帮的,是正义之师,冷将军,我们周围十七个村子所有的渔船和年轻人都可以听从您的差遣,这一次,我就是作为这十七个村子的代表,来向冷将军投诚的。”
  恰此时,秦玉暖亲自端着一壶普洱茶走进来,托盘里头放着十几个茶杯,似乎早就预料到这几个人回来。
  “何必说投诚二字,”秦玉暖笑道,“如今我们和司马锐在濉河对峙,能否进军京城就看着濉河一战,如今几位村长肯前来帮助,是合作关系,不是投诚,大家都是为了讨伐不义之师罢了。”
  老村长有些激动,郑重地点点头:“明日,只待明日,我便带着我们十七个村落的渔船前往军营。”
  冷长熙没有拒绝,只点头道:“有劳了。”
  冷武送走了这些个渔村的代表后,拓跋无欲远远地看着那波澜不惊的濉河,扭头赞叹道:“将军果然好计谋,炸掉司马锐军营里的死人坑,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临渔村,制造舆论,怂恿渔民投诚,当渔民们按照将军的意思来到军营,故意演了这样一出戏给他们看,坚定他们投诚信心,方才他们被我的话一打击,一定会卖十二分的力气来证明自己的诚心和能力。”
  冷长熙点点头,眼光看着远方,江面上水汽氤氲,只隐约可以见到对面司马锐水寨上高高扬起的旗帜。
  七日后,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从司马锐这个组织人刚刚修建好的水寨最高层,恰好可以看到对面守备森严的冷长熙大本营。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那是那只小狮面猴发出的声音,小猴子十分机灵,还知道自己拿着小碟子里的花生,用手指一一剥开,乖巧地塞在玉海棠的嘴里。
  玉海棠笑着看着这只小猴子,张张嘴,任由小猴子准确无误地将剥好的花生米扔进玉海棠的嘴里。
  司马锐有些急躁了:“玉先生,如今正如您所说的,冷长熙已经调动了对岸村庄的所有渔民对他鼎力相助,我们若是再不采取办法,只怕民心尽失。”
  “民心尽失?”玉海棠似乎是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嘲讽,“自从你准备造反的那一刻,你就不应该考虑民心这种东西了吧。”
  司马锐略微一顿,他只能忍下心口那股闷气,强颜欢笑地道:“那不知道玉先生,有什么办法?”
  “等。”玉海棠抬头看了看风向。
  “等等等,永远都是等。”司马锐急了,“玉先生,时机不等人,如今已经一年多了,我虽然一直将父皇软禁在宫里,可是外面那些人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他们都在跃跃欲试,只等着证明父皇早已不省人事,就一同起兵谋反,到时候四面楚歌,我哪里还有空收拾这个冷长熙。”
  “你不是还有北狄四皇子完颜肃相助吗?”玉海棠眯了眯眼睛,“还有窦家和东秦赵回谨手下那些流散开来的刺客,虽然你只掌握了十分之一的刺客,可那些都是一等一的,怕什么?”
  司马锐愤愤然,一拳头捶在案几上:“杀手?呵,把所有的杀手派出去都伤不了冷长熙一根汗毛。”
  司马锐边说边望着看似平静的江面,渐渐的,江面上出现了几个小红点,立刻,好几百艘快船乘风破浪直接朝着司马锐这边过来了,那些都是渔船,可上头却都载着兵甲加身的西夏士兵,几艘大的渔船上还载了几匹千里马,浩浩荡荡,像是随着水流而来的浮萍,瞬间就可以将司马锐这不堪一击的水寨给吞没了。
  “看,都说了不用等多久。”玉海棠脸上浮出一股诡异的微笑,他肩头的狮面猴也是异常地兴奋起来,跳上跳下。
  司马锐连忙下令,让士兵们准备迎战。
  风是东风,极大,像是助阵一般,冷长熙和秦玉暖站在为首的一只大船上,速度像是飞矢一样,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