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条明路
  霍祈旌放下酒杯:“大当家,明路早就在你心里了,你缺的只是决断而已。”
  周靖不由一顿。
  霍祈旌道:“这一次,江南官场,全部清算,不几日就是大片人头落地,咱们这边儿的兄弟,这一次侥幸逃过一劫,下一次呢?总不会每一次都如此侥幸。大当家是个聪明人,早就看的清清楚楚,趁这个机会,早做决断才是。”
  周靖沉吟不语。
  霍祈旌道:“也许杭州总会有杭州帮,但杭州帮,未必只有咱们这些人……比起全军覆没,壮士断腕势在必行。无规矩不成方圆,路,你们可以走,但,那些个胆大妄为草菅人命的,能扳就扳,扳不回来,就清除掉,就是这么简单。”
  三当家拱手道:“霍兄弟,咱们总得慢慢来。”
  “是,”霍祈旌道:“时间我给你们,机会也给你们,但决心你们要早下,成果你们也得叫我看到才行。”
  周靖道:“霍兄弟,不是我不做,是很难。”
  “难,但也不能不做,”霍祈旌看着周靖:“大当家,你还不明白么?如今的朝堂,已经不是之前的朝堂,功夫二字,在神兵利器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向外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就有人送了一支强国驽进来,周靖问:“这是?”
  霍祈旌道:“你们跟我来。”
  他直接从席上拈了一只酒杯,走出大门,远远抛出,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一抬手,一声枪响,酒杯炸成了碎片。
  众人瞠目结舌。
  霍祈旌随即道:“朝廷卖给漠北的神威大.炮,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三里之外,可瞬间炸平一个山头,卖给友邦的都如此,藏于军中的,你们大可想像。”
  他看着他:“周大当家,圣人仁慈,莫要逼着他拿如此神兵利器,对着自己的子民。”
  周靖一凛,深深拱手:“我明白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留下周靖等人,默默无言。
  霍祈旌的想法,是让周靖去吞并、整合其它帮派,然后把漕运江湖这一面,抓到手里,然后整个帮派需要纪律严明,起码不能犯那些杀人放火的大错,然后慢慢的整合成一个半官方、很正规的民间组织。
  理想是好的,只是确实艰难就是了。
  晏时玥问他:“我们不用助他一臂之力吗?”
  霍祈旌道:“不用,我们的‘态度’,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助力了,如果这样他还做不到,那就换一个人,对我们来说,周靖李靖王靖都无所谓,我只是选了最有能力的那个人而已。”
  晏时玥点了点头,又道:“那个三当家,总在默默的观察我们。”
  霍祈旌笑了笑:“他们这里,总有军师似的人物,爱多想,不必理会。”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进了行宫,被圈起来的院子里,数位曾经赫赫扬扬的江南大员,透过守兵的缝隙,看着这两人走过,心情十分复杂。
  他们已经被圈了好一阵子了,除了基本的食水,什么也没有。
  他们起先还一天一天的等着有人来问,来审,在心中想好了如何抗辩如何哭求如何的……讨价还价。
  可是这么久以来,连一个理他们的也没有,生像是忘了他们似的。
  越等,便越惶惶然。
  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家中的妇人们全体倒戈,各自把自家相公卖的干净,他们也不傻,如果他们不死,合族不败,她们就算脱了罪,也过不上好日子。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卖的干干净净。
  三司也不傻,跟这些老奸巨滑的官员打交道,何如从这些人嘴里挖呢?
  于是等到三司开始召见官员的时候,直接一进去,就给一道供词,那些人心里纵是想了千千万,一看细致至此的供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心理防线当时就垮掉了。
  整件事,前前后后忙了近两个月,才总算尘埃落定,一干巨贪,该杀的杀,该流的流,该放的放,等到明延年间最大贪腐案落下帷幕,已经到年跟儿了。
  官府为此出了一道安民书,表示这一次是江南某官员的夫人心怀大义,往密告箱里投了状纸和许多内情,故此才查的如此彻底,过程中,其它妇人也被带动云云……之后就是普通的格式了。
  瞬间就把注意力给带开了,这样大家私底下不管怎么想,明面上,此事起源都是先有“密告”,而不是我非要来查你们,这样一来,皇上妥妥的明君。
  皆大欢喜。
  从一个月前开始,太子就在写信催明延帝回去,太子接连写了十几道信,明延帝最后直接传了口谕,表示朕要在江南过年,那边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太子:“……”
  虽然明延帝肯放权是好事,可是放权太过,尤其在年节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这太微妙的,太子也是难受的很……偏偏没什么办法。
  晏时玥心里想着江恨别和女王应该要来了吧……等回去之后,四只小猫儿还能认得她不?
  一边就赶着置办年货,准备在江南过年。
  说真的,这边真的是宜居之地,小桥流水人家,感觉整个节奏都放缓了,人都跟着静下来。
  而且这边的人,确实富有、也好享受,都城里头骑逐日车的,都没有这边多,下雪天都骑的嗖嗖的,打着一把小伞,男的女的,都是一副画儿,漂亮的很。
  晏时玥跟曲斯年商量:“你说在这种地方,什么东西最好卖?”
  曲斯年想了想:“也不过是华衣美食?玩乐之物?”
  她问:“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现有的东西,搞出新花样儿,让大家都能乐于掏钱呢?”
  周见微道:“相爷是不是想弄一个,类似于庙会的事情?”
  “差不多,”晏时玥给了曲斯年一个嫌弃的小眼神儿,一边转到周见微这边:“我想趁着年节之前,把气氛炒的热一点儿,不然圣驾在此,又逢大变,感觉人人都不敢冒头了似的,我希望能很快恢复气氛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