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坑死了
  晏时玥本来是想着玻璃窗之后,就该弄眼镜了。
  眼镜属于刚需,早就在她计划之内。
  刚弄出玻璃的时候,一是匠人需要锻炼,再说她自己腾不出手来,所以就只弄了放大镜应急,现在经过这三年的发酵,应该可以着手弄精细的东西了。
  她熟悉的只有e表, c表什么的全都不熟悉。
  正常情况下,肉眼可以分辨出两点间最小距离所形成的视角,也就是一分视角。三划等长的e,每个笔画,以及中间的空隙,均为正方形的五分之一,因此更加符合视角分辨率设计意义。
  所以不管是近视的视力表,还是老花的视力表,她准备都采用e表了,大不了到时候不提字母什么的,就当这只是一个图形好了。
  视力表每一个字母的大小、间隔都是有固定标准的,例如第一行边长为7.27mm,其下比例为1:1.5:2:3:4:5……等等。
  所以就光一个视力表,做起来就很麻烦。
  再说眼睛的问题,不是小事,不能差不多,一定要精确,还要弄出一套尽量精细一点的配镜设备。
  虽然她是画出图来让匠人去做,可是画图也是很费事的!
  关键是孩子多啊!
  她又受欢迎,动不动就呼啦啦跑过来一群,一个个仰着天真可爱的小脸,眨着黑亮亮的葡萄眼,奶声奶气的,她又不舍得拒绝,一耽误就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再说霍祈旌还不在,没人能替她。
  霍祈旌这几个月忙的很,一天天来回跑的,人都黑瘦了,偶尔回来,她都不舍得用他,想叫他多睡一会儿,他耳朵又灵,她连孩子都带的远远儿的。
  她私下里不止一次跟孟敏抱怨:“早知道不生这么多,等这四只小猫儿长起来,估计在家什么都做不了。”
  孟敏笑道:“你身上事多,以后大一些送我这边来,我长日无聊,就爱看着孩子们闹腾。”
  皇后亦笑道:“你听她的,不让她见,她又想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臭毛病,跟孩子玩一会儿就嫌累,一会儿看不见,自己又溜溜儿找过来了。”
  亲妈。
  晏时玥只能默默退开。
  画这种精细图,点烛什么的光线不够,也伤眼睛。
  她被逼的只能压缩了睡觉时间,连最后的坚持睡懒觉……都放弃了 ,天一亮就起来忙,总算赶在离开行宫之前,把图送回了都城,那样等她回去之后,就可以着手弄镜片了。
  连明延帝都笑道:“看来当了娘就是不一样,在朕跟前儿,就撒娇耍赖,不上早朝,结果到如今,还不是比早朝起的还早!”
  晏时玥:“……”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她其实一向是比较娇气的,一般干完什么大事儿,总得睡个一天一夜,两天一夜什么的。
  结果这一回,前脚回了长安城,后脚就周见微就找过来了。
  视力表还好说,这些设备,他自己都弄不懂,根本不好跟工匠们讲解。
  于是晏时玥前脚进了国公府,衣服都没换,就被叫到商部去了。
  而那边,明延帝一行人进了宫。
  太后几个月不见九皇子十皇子,想的不行,早早的就打发了福嬷嬷过来,把九、十领了过去。
  一见俩小孩儿进来,太后喜的张开手臂:“心肝儿哟!快到皇祖母这边来!”
  结果九十皇子走到跟前,利利索索的行了个礼:“见过皇祖母。”
  小孩子儿一学了什么,就爱显摆,这些日子在行宫,一见明延帝和皇后就施礼,两人认为这是好事,也屡屡的赞他们,所以两人更是上心,一个礼施的端正漂亮极了。
  太后还从没见过他们施礼,都看愣了,回过神来之后,急道:“哎哟哟!哀家的心肝肉啊,怎么还行上礼了!快过来叫皇祖母看看!”
  两人这才走过来。
  小孩子其实是很健忘的,几个月不见,这几个月又过的十分的丰富多彩,学了许多东西,再见太后,就有些生疏了。
  太后看在眼里,泪都快下来了,来回摩挲着两人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跟皇祖母见外了?来来,跟皇祖母说说,是不是谁欺负咱们九郎十郎了?”
  九皇子摇了摇头:“没人欺负。”
  太后道:“那跟皇祖母说,去了行宫,都干什么了?”
  一说这个,两个小孩都很兴奋,这个道:“皇姊给我们讲故事!”
  那个道,“还教我们练功夫!”
  “还教我们写字!”
  “教我们种菜!”
  “松土!我敢抓虫子了!”
  “我也敢!我也敢!我还会洗菜了!”
  两小只兴奋的,争先恐后的说着。
  对他们来说,跟父皇一起种菜,自然比写字念书要好玩新奇的多,记忆也更深刻。
  太后连连应声:“好,好,真乖!跟皇祖母说,有没有想皇祖母啊?”
  这要是逆境长成的孩子,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什么,但九、十自小养的娇,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讨好人这个概念,很实诚的摇了摇头。
  太后脸色就有点不对了,笑骂道:“一个个小没良心的!”
  九郎立刻道:“没良心这是骂人!皇姊说,不可以说村话!”
  “对!”十郎同仇敌忾:“说村话不对!十郎不要跟你说话了!会学坏!”
  福嬷嬷在旁边,听的都想扶额了。
  别说了啊,小祖宗,你们皇姊姊都快叫你们给坑死了!
  但太后已经生气了。
  就淡淡的道:“带他们下去玩会儿滑梯吧!”
  “不玩滑梯!”九郎十郎道:“该听故事了!皇姊说,做事要有计划!”
  于是两人就行了礼,跑出去了。
  福嬷嬷悄悄看了看太后的神色。
  太后沉着脸。
  寿嬷嬷眼神微动,上前续了杯茶,挥手叫宫人退下,一边劝道:“太后娘娘,您也别生气,恕奴才直言……小殿下,毕竟是乡间长大的,又是个天真脾气,带着九郎十郎种菜,也是……难免的。”
  太后怒道:“这是哀家的皇孙!堂堂的皇子!天生就是人上人!学翻土!学种菜!这些奴才殃子的事情,学来干什么!看把哀家养的好好的孩子,教成什么样了!一个个跟木头人一样,一进门先行礼!哀家是他们的亲祖母,礼数要这么讲究干什么!这世上能让他们行礼的人,有几个!”
  寿嬷嬷急劝道:“太后您说的是,小殿下年纪轻轻,想不到这么多……再说小殿下身上差使也多,看当年的七郎八郎就知,小殿下不是个有耐心哄孩子的……”
  太后更生气了:“她那个暴脾气,又叫皇上宠的无法无天,哪会干这种事!必是随意扔给了下头,一伙奴才能教什么!敢教什么!不就是教了行礼来讨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