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我东西
  天色愈发的暗沉了下来,相府内各处的灯笼已然高高地挂在了空中,正走在长廊中的孔凝华不时转头瞥向了四周,一时这心底又不禁泛起了浓浓的苦涩。
  说什么早已将这件事给处理好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罢?她也没想过要为难他什么,但他为何就是不能将实话告诉给自己呢?她又没有要怪他什么的意思。
  如此一想,更觉烦闷异常的她当即一脚踢在了那边的柱子上,可这一踢又脚疼,让她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嗔怒地低吼了声。
  “哼,现在连你也要来欺负我了是不是?”说着难忍心中怒火的她又想一脚踢过去,然这次身后却是有人一把拉住了自己。
  孔凝华愠怒地转转过了头去,张口正想厉声呵斥下这人,在看到了这人是千影后,眸光一沉,终是将这怒火给压抑了下去,不悦地将她拉着自己的手给拽了回来,低吼着道。
  “怎么,现在连我也敢拦了?我看你这胆子还真越来越大了。”言罢,她正想绕过那柱子走去,但在千影眼中看上去,还以为她这是又要踢那柱子泄气,于是那双凤眸里忙闪过了抹担忧,身子一侧又给挡在了她的面前。
  “不不不,奴婢没有这意思,奴婢只是不想夫人这样来泄气,疼着自己多划不来?何况相爷当真是站在夫人这边的……”
  然而这次千影急急地解释的话还没能说完,孔凝华便已然烦闷之至地一摆手让她就此打住,一副不想再听她多说的模样。
  “奴婢?这自称你在我面前可从未用过,行了,我没生什么气,只是有点不大畅快罢了,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先退下。”
  这话正说着时看千影张口又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孔凝华又忙伸出了手去,制止住了她,言罢身字微微一侧便绕开了她这身子,径直朝着那边的假山后走了过去。
  见状,千影这心间仍是不大放心得下,于是正想跟上去,但见她走的步伐那么的快,这踏出的脚又只得给收了回来,无声地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夫人和相爷到底何时才能重回旧好呢?这一天天的都在生对方的气,若是长期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她可不想他们时常因为此事闹得不愉快。
  正走在前方的孔凝华哪里知道正在后方的她想的这些,只走到了那假山的后方去,看着那潋滟的湖水,在这淡淡的银白月光下,好似能看得见周围的树的倒影。
  伴着耳边拂过的那清风,一时只觉整个身子都更为轻灵了些,即便是这微风吹得微微有点发冷,却也还是让她不禁深吸了口气。
  果然还是这自然气更能让她舒心,好似忘记一切的烦恼,只觉整个人融入到了这浓浓的月色之中,看这月色撩人,耳边的自然清风……
  “凝华。”然而正当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想要尽心地来享受着自然带来的舒爽之感时,谁知那耳边传来的话竟是直接将她给拉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去。
  “谁?”孔凝华不悦地睁开了双凤眸,由于假山阻挡了些光线,且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那人周身正背着光,一时间她还真没看清那前来了这的人到底是谁,只隐约看见了个模糊的阴影。
  这是连我也不认识了?霍宁悲戚地想道,没想到如今的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竟然没能认出自己是谁,好歹他们也相识了这么多年,却是不想他在她的心中竟如此的微不足道。
  待他走进后孔凝华才隐约看清了这人的面容,她说怎么看着身形如此熟悉,原来竟是他。
  “宁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么快也吃好了?”
  方才她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便走了出来,所以才会这样的早,该不会他担心自己的安危,也跟了出来吧?
  看见你这样我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食欲?天知道此时的霍宁有多么想说这句话,但她已然成亲,如今还有了孩子,他哪可能会说这样的话来给她增加什么负担。
  “嗯,吃好了,倒是你,跟老夫人的关系怎么遭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就没帮着你说话?”
  霍宁咬牙说道,正低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也随之捏紧,面色冷峻之至,真是一想起沈千澈就更是火大,若是可以,他还真想痛扁他一顿。
  连自己的妻子受到了这样的委屈还能忍着什么也不做,世上哪里有像他这样的夫君?还总让她去承受这样那样的危险,结果还得不到个好,甚至还给他娘嫌弃出身。
  身为孔府的嫡女,若不是孔令辉此后辞了官,以她的身份哪里配不上他这个丞相?再说她爹是辞官了不假,但她的亲弟弟不也是在朝为官么?何况她的外公还是方太傅。
  有这么好的背景还给老夫人嫌弃,真是不知道在她的眼中,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那宝贝儿子,也不看看他现在也已经辞了官,若真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待嫁,怕是也不会嫁给他。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眼下的当务之急正是如此才能帮她改善下这家中的关系,他可不想让她每日在这样的地方受气。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倒也不值得说,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
  孔凝华轻笑着微微摆了摆手,遂又转眸看向了那在月光下波光潋滟的湖边,不知为何方才心间还很是沉寂的她这下却是再也安静不下来,这身边好似有许许多多的苍蝇正在嗡嗡直叫,吵得人不得安生。
  “你可别总是忍着,有些事情该反驳的就要反驳,你总这样忍着,别人也不会顾忌你什么,反而会更加的放肆!”
  霍宁看她这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一急忙走上了前去,那双漆黑的眸底正泛着些精光,这手也正随之抬起,正想覆盖上她的玉肩,可她却是身子一侧,避开了自己。
  “嗯,有些事我不会忍着的,主要是这事他也难做,多谢宁哥的关心。”孔凝华温柔一笑,遂朝着他微微躬身,极为客气疏离。
  见着她如此,霍宁眼中的悲戚更为浓郁,抿唇轻叹了声,无奈只得缓步退后了一下,这才抬眸又定定地看向了她,轻嘲地微微耸了耸肩。
  “凝华,我们何时竟是变成现在这么疏远了?”
  即便是表兄妹的关系,但从来也没像现在这么的疏远过,怎么他现在连想安慰她一下的资格也没有了?说来还真是让人伤心。
  “多谢宁哥的关心,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宁哥奔波了一路也辛苦了,还是先去歇着吧,凝华也先行告辞了。”
  说着孔凝华又朝着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随后便绕过了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在岗转身之际她也知道身后的人正注视着自己,但她却仍是什么话也没说便径直走远了去。
  看着她这身影一寸一寸地往前走着,且在自己的眼中愈来愈小,霍宁一时只觉他们之间,当真是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饶是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两人现在的这差距,远得根本跨越不过去。
  霍宁微微低垂了下眼睑,在原地站立了良久,直到感觉到一阵飕飕的冷风拂面,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骤然回神,转头又看了眼那波光潋滟的湖面。
  “他让你受了这么多到底委屈,你还是只愿伴随着他么?”霍宁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眸光一转,掠过了眼那冰凉的湖面,终是摇头转身,回了厢房里去。
  与此同时,孔凝华早已回到了院中,早已在里边等着的千影看着她出现,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夫人回来了?”千影连忙迎上了前去,欣喜地道。
  “嗯,你也先去休息罢,这几日为了学堂的事情,你也辛苦了。”孔凝华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回了自己房间。
  这时千影正想跟上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伺候的地方,有她在好歹也能帮衬着点,但见她关上了房门,于是也只得默默地转身。
  是夜,清冷的微风敲打着窗户,即便是关上了窗,只单单是听着那声音,好似都能听到那传来的瑟瑟寒意。
  正坐在窗边的孔凝华习惯性地将柜子下方的抽屉打开了去,抬手往里边一捞,本以为能很轻易地捞到起先她藏在这里的酒坛子,却是不想着次竟然给扑了个空。
  “咦?”她纳闷地惊呼了声,随后转动着手又往里边捞了几下,谁知这次又给扑了个空,让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起先正坐在柜子前方的她干脆将身子一弯,一把将柜子抽屉给拉开了去,不想里边竟是空无一物!
  “奇怪了,我上次分明将酒坛子给放在这里的,谁拿了我东西?”她纳闷地自言自语道,随后又翻找了下临近的几个抽屉,然而却都什么都没有。
  几乎将这抽屉给找了个遍,不知为何却还是什么也没能找到,气得孔凝华猛地一下将这抽屉给合上了去,差点一脚给踢上去,“千……”
  一时气愤的她正行去唤千影过来,然这才叫出了一个字,话又给她忽然止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