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离开以后
  羌芜到约定的咖啡馆时,江心芮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见她进来忙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来杯麦斯威尔。”羌芜把点单递还给服务员,江心芮搅动着咖啡,她眉毛又细又弯,气质温柔娴静,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宁静起来。
  “小芜,几年不见,你倒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羌芜心里一恸,小芜,也只有她的哥哥这么叫她,“心芮姐也很漂亮”。
  “你哥哥……”江心芮放下咖啡杯,眉心微凝,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他还好吗?”。
  羌芜垂下眼帘,长睫掩饰下眼底的黯淡,“还是那样,没什么起色,医生建议送到国外去治疗,那儿医疗设施先进”。
  江心芮盯着她半晌,叹口气,“小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别太逞强”。
  羌芜抬起眼望向江心芮,窗外的阳光映射着她白皙的小脸,眸子黑润莹亮,轻扬起的下颚尖细的有些倔强,“心芮姐,谢谢你,我可以的”。
  两人一时沉默,谁也没有再说什么,羌芜视线看向窗外,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还在,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鞅大陆陆续续进出的学生,门口停泊着数量豪车,不用想都知道是来接女学生的。
  当然,也是有很多富家子弟被送进这所首屈一指的学校熏陶,给高贵身份恨不得再多包几层文艺学术的外衣。
  “这个位子,有我和子煜最美的回忆,他曾经告诉我,他常常坐在这里,只为远远的看我一眼”。
  江心芮同样看向窗外,她宁静的神色带着些落寞的恍惚,仿佛透过遥远的时光蜉隙,看见昔日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独自坐在这里,轻撑着下颚,每个日落之前,遥遥望着落地窗外,金色光芒点缀着男人恬静的侧廓,习惯了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尔后默默离开。
  羌芜收回视线,她端起杯子轻抿了口咖啡,入喉馥郁醇香。
  “心芮姐,路是自己选的,你要知道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守候,谁都不想无依无靠永远一个人生活,你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江心芮眼底一黯,她视线转向羌芜,盯了她半晌,“小芜,你们……真的要结婚了,是吗?”。
  羌芜没有回答,她神色平静无波,眼睫轻垂,睫毛细密浓长,覆上了一层晦暗不明难以捉摸的阴影,“我也不可能永远一个人”。
  江心芮眼里闪过恐慌,“小芜,我心里很乱,他亲口告诉我他跟你求婚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羌芜抬起眼帘,黑亮的眸子直直睇向江心芮,“你可曾知道,自你离开以后,宋子煜过的什么日子,他夜夜宿醉,每次都念着你的名字,就这样喝的半死不活大半年都缓不过来”。
  江心芮神色再也不能维持平静,眼底的苦涩不言而喻,“我,我是有苦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们之间,我爸妈反对子煜,我妈甚至以死相逼,我没办法,我……”。
  她说到最后手掌覆住眼睛,有晶莹的液体透过指缝溢出,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平静,“小芜,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如果你们真心相爱,那……我祝福你们”。
  羌芜放下咖啡杯,她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叉轻撑下巴,语气带着严肃,“心芮姐,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你当年离开他的原因,既然放不下,就不要选择隐瞒,原原本本的对他坦白,你们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有多少时间耽搁?”。
  见江心芮一脸错愕,羌芜绯红的唇挽起抹狡黠的意味,“我逗你玩的,宋子煜是我哥,心芮姐,我知道该怎么做,当初是你的那通紧急电话,才挽救我哥哥一条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抢你的男人”。
  江心芮一口咖啡呛在喉咙,“小芜,抢男人,这么粗鲁的话你也不忌口,还好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外人在,你这样也不怕吓着你男朋友”。
  羌芜不以为意,她轻啜口咖啡,“我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个吧,总单着也不好,女人总要找个依靠,我爸公司部门经理,一表人才,家里还是书香门第,条件不错,人也好……”。
  “尤羌芜,她给你找男人,你敢见吗?”。
  一道性感醇厚的男音在两人头顶响起,羌芜背对着,江心芮眼睁睁看见羌芜嘴角翘起的弧度一点点消散,抿成平行线,甚至有细微的抽动。
  她在紧张?
  靳伯炎自顾坐在羌芜左侧的沙发上,男人翘起一条腿,高大的身子窝进绒布沙发里,长臂一伸,便搭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带着烫人的灼热,轻柔缓慢的摩挲着她的肩胛肉。
  羌芜只觉那只手千金重,压的她呼吸都要困难。
  男人居高睨了眼她僵白的脸,勾了勾唇,“我给你时间想,而不是让你整天瞎琢磨着怎么会野男人”。
  “小芜,他是你男朋友?也不介绍一下。”江心芮视线转向羌芜,她心里暗惊,这个男人气场太强,一双眸子深如寒潭,犀利的仿佛能洞穿人心,她看了一眼竟感到紧张。
  羌芜勉强的扯了扯唇,只觉喉咙干涩,她张了张嘴,还是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心芮姐,他是开玩笑的,他从那地儿刚放出来,这儿不正常,你懂得……”。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肩膀陡然一重,继而传来皮肉被手指粗粝蹂躏的疼痛,羌芜识相的闭上嘴巴。
  她习惯用损人的方式缓解紧张,这次忘了身边这个男人不是损损就能偃旗息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