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皇上,您就将就一下嘛,” 林婳才不想重新去煎那劳什子药呢,不过是糊掉了一点,吃了不还是一副药,还是有用,反正这药就难吃,再难吃一点怎么了?
  她故作撒娇姿态,拿了一颗蜜饯果子喂到皇上嘴边,“来,你含一颗到嘴里,再喝这药,就一点苦味都没有了。”
  萧弈洵偏头躲开她喂来的蜜饯,目光冷然,语气强硬:“朕只喝重新煎的药。”
  林婳腾地一下冷了脸,想到他不喝药,病就好不了,病好不了,她就惨了。
  只得努力收拾起笑容来,“好的,皇上您稍等,臣妾这就重新去煎药。”
  她收拾了药碗,起身往外走,待转过身来,白眼翻得飞起: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之前给他准备不喜欢吃的各色菜式,他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吗?这会子连一碗药都不肯喝,真是矫情!
  第73章 互坑
  林婳去煎药房, 小心翼翼地重新煎了一份,端出门时,看着放在药碗旁的一碟甜蜜饯, 顿住犹豫了片刻,旋即一股脑地把蜜饯全倒进了煎药的火炉里。
  谁让他刚才态度那么嚣张, 她才不要对他那么好,亏得她还怕他苦口, 特意备了蜜饯。
  “皇上, 请喝药, ”林婳把药端到了萧弈洵的面前。
  这回他没让她喂,径直自己端了药,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 药很苦,他不禁皱了眉头,放下碗来寻蜜饯,那端药来的金漆盘上不见蜜饯,他问:“蜜饯呢?”
  “呃, 我不小心碰翻掉地上了, ”林婳无辜道:“本想再给皇上您装一碟的,不巧那是最后一碟, 想着去寻人另外去拿, 又怕耽搁了, 药若是凉了,岂不是没了效果。”
  她一双杏眸睁得无辜极了望过来, 嘴角却微微抿起,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萧弈洵垂眸低笑,坐直了身体, 倏地倾身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勺,便吻了过来,苦涩的味道也沿着唇侵袭到了林婳的口中。
  “唔唔……”林婳又惊又气,用力推他,萧弈洵用力箍着她,把苦涩的味道让她尝了个够,这才松开了她,他低笑着道:“皇后,这可是你逼朕的。”
  “你,你无耻!”林婳用力地擦着唇,口中满是苦涩的味道,她赶忙起身去倒了水,一顿猛喝,要把这苦味去掉。
  他手指抚了下唇瓣,往后一靠,好整以暇道:“皇后,朕饿了,快去传御膳。”
  林婳横了他一眼,用力跺着地面往外跑去,一边跑还不忘一边拿衣袖抹嘴唇,低声骂道:“可恶!”
  林婳没吩咐小太监们去传御膳,她自己径直去了行宫的厨房,亲自为萧弈洵安排了一桌午膳,全都是他“爱吃的”,像什么肉炒猪肝、清火的苦瓜排骨汤、还有芹菜红烧鱼等等。
  “皇上,先喝一碗汤,”林婳殷勤地替萧弈洵舀了一碗汤递过去,里面盛满了苦瓜,一块都不给放,“上一回臣妾见您很喜欢吃苦瓜,便特地叫厨房炖了这苦瓜排骨汤,清凉解毒,最适合您现在喝了。”
  萧弈洵面色僵硬,总算明白过来了,之前在宫里满桌子他“不爱吃的”菜,不是因为她听错了,而是故意的,特别是配合她此刻强忍着笑意,故作淡然的模样,很难不叫人看出她都是故意的。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在排斥自己,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夫君看待吗?
  “皇上?”她笑盈盈望过来,体贴地提醒他道。
  萧弈洵接过碗,看着她就着碗一口气喝光了汤,再用勺子一口把里面的苦瓜也吃得干干净净,“皇后,劳你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林婳忍笑地给他继续夹菜,“皇上您多吃点,病人要好好吃饭,身体才能好的啊。”
  “伺候”完萧弈洵用午膳,林婳终于可以休息了,去泡了个温泉,随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这还在梳妆,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就来请了。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快过去了,说是有赏赐要给您,让您去取呢。”小太监道。
  “赏赐?”林婳抱着好奇,赶去了玉龙殿,想看看萧弈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好的,怎么会给她赏赐东西?难不成她这中午的“伺候”,他非常的感激?
  玉龙殿内,萧弈洵见林婳来了,便让何瑞去将赏赐端来,还未走近,林婳便嗅到了何瑞端的那东西有一股子怪味,她连连后退着,“皇上,您这是作甚?”
  “给你的赏赐啊,”萧弈洵笑着示意道:“此乃南国进贡的水果榴莲,乃是他们南国的特产,虽然闻着不太好闻,但吃起来味道极佳。何瑞,快快将这榴莲剥了,朕要与皇后一同品尝这只榴莲。”
  “是,皇上,”何瑞把遮着那榴莲的绒布一掀,那股怪味更重了。
  这么难闻的味道,料想这玩意的味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林婳连忙摆手,“谢皇上赏赐,可臣妾午膳用多了,这会还未——”
  “皇后,”萧弈洵佯装生气,冷冷道:“朕的一片好意,你就这般不领情吗?”
  “我——”林婳磕巴了下,萧弈洵走过来,押了她入座,笑道:“皇后,你一定会喜欢的。”
  何瑞剥榴莲的手法极其利落,很快端了剥好的榴莲果肉,放到了林婳面前。
  萧弈洵特意给她多添了一份,道:“此等大齐不曾有的水果,实在难得,皇后你多吃些,今日照顾朕辛苦了。”
  “呵呵……”林婳讪笑道:“臣妾就尝一口,行吗?”
  萧弈洵摇头,“不行,这可是朕的一片心意。你若伤了朕的一片心意,朕这病可能一时半会就好不了了,母后到时候免不了来问——”
  “行行,”林婳抬手打断他的话,“不就是吃榴莲吗?臣妾吃便是了。”
  呜呜……
  林婳欲哭无泪,总算是领略到了吃不喜欢的东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并且还要吃那么多,一直不停的吃。
  萧弈洵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报复,报复她给他准备了那么多他不爱吃的。
  可她又没有逼他吃,是他自己乐意吃的,此刻他反倒用“特权”欺压她,让她吃这味道难以下咽的什么劳什子榴莲。
  萧弈洵侧首看着苦大仇深吃着榴莲的林婳,频频抿唇偷笑,见她实在吃不下了,伸手端开了去,假装不知道说:“啊,皇后,原来你不喜欢吃榴莲啊,你怎么不早说?”
  林婳:“……”
  她,没,有,说,吗?!
  喝了药,又心情舒畅,萧弈洵的烧退了,只是身体还有些乏力,没有好全了。
  殿内,就他们两人,他批阅奏折,林婳为他磨墨,虽说是一脸不情愿,但曾经憧憬过的画面能实现,真的很让他心情愉悦。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都对林婳束手无策了,母后这番助攻,真的很及时。
  “朕乏了,”萧弈洵放下手中奏折,抬眸望向林婳道:“皇后,过来给朕捏捏肩。”
  磨墨的林婳杏眸一瞪,怒了,很快又隐了下去,脸颊上的梨涡隐隐若现,强颜欢笑道:“好的呢,皇上,臣妾这就为你捏肩。”
  捏,用力捏!
  林婳盯着他后脑勺,眼珠子都要冒火了,太过分了啊!拿着母后的懿旨当鸡毛令箭,让她煎药喂药就算了,又让她磨墨倒水,又让她捏肩,接下来还要让她做什么?
  “来人,”突然,萧弈洵喊了声,小太监跑了进来,他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朕要去泡温泉。”
  “是,”小太监退下。
  萧弈洵扭过头来,同林婳道:“皇后,朕要去泡温泉,你也知道朕还生着病,怕泡着泡着睡着,若是溺水了就不好了,你陪朕一块吧。”
  “臣妾,臣妾——”林婳脑子一片钝,完全想不到任何借口来推托,只得找个蹩脚的借口,“臣妾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
  萧弈洵微微笑道:“无碍,朕命人在温泉池旁放一张睡塌,你在那里歇息便可。”
  烟雾缭绕的温泉池,林婳满脸凄苦地拿搓澡巾,化身为苦力,任怨任劳地替萧弈洵搓背,说好的让她歇息呢?
  “皇后,你今日没吃饭吗?用力!”
  “别只搓一个地方,其他地方呢?”
  ……
  又突然转过身来,不遮一物,“流氓!”林婳尖叫着一阵窜逃——
  -
  “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林婳跑到马场,冲着空旷的草场一阵大喊,还不解气,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今日,又是一日被使唤得团团转的一天,谁让萧弈洵的病还没好全呢!
  秋璇姑姑还特地找她说话,说皇上投诉她照顾的态度一点也不端正,便是没病,也要气病了。
  才怪了,今日太医给他诊脉过了,说他面色红润,身体又健壮,痊愈得十分好,再过一两日,便能好全了。
  她叹气连连地往前走,走到了养马的马棚,一个小太监正在给马喂料草,她走过去,小太监连忙给她请了安,她每匹马都摸了摸,想着要不要选一匹马,在这草场上跑上一跑。
  突然,小太监从一旁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包药来,打开撒了一些在草料里面,让马儿吃下。
  林婳诧异问道:“这是何物?为何让马吃这个?”
  小太监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巴豆粉,这匹马吃多了,一直不排泄,奴才便给它喂一些巴豆粉,让它拉肚子,否则得活活撑死了去。”
  “哦……”林婳明白地点了点头,“那人可以吃吗?”
  “啊?”小太监愣住,支支吾吾道:“自然是能的,不过只能吃稍许一点,不能吃太多,否则得把人拉虚脱了。”
  “这样啊,”林婳明白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最边上的马,道:“去帮本宫把那匹马牵出来吧,本宫想骑一骑。”
  “是,皇后娘娘,”小太监听罢,忙去牵马。
  林婳趁着这个机会,赶忙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用手帕装了一大捧的巴豆粉,又急急忙忙地藏进袖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娘娘,您要的马,”小太监道。
  “呃,本宫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就不骑马了,你栓回去吧。”说罢,林婳转身就走,留下小太监满脸错愕地牵着马立在原地。
  煎药房,这里已然是林婳的专属煎药房,皇上说了,只喝她煎的药,所以她一日要煎四回药,早中晚,还有睡觉前一贴药,也不让旁人帮忙,她如今可是煎药小能手,都能把太医院煎药的小太监给比下去了。
  “我让你嚣张,我让你欺负我——”林婳碎碎念着,一边将手帕里的巴豆粉准备倒一半进药罐里,忽闻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第74章 缓和
  林婳被惊得手一抖, 巴豆粉一下全倒了进去。
  苏姑姑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了她的手,又惊又急道:“你, 你这是干什么?娘娘,你怎么敢——下毒!”说到最后面, 还特别放低了声音。
  林婳宽她心道:“姑姑,这是巴豆粉, 不是什么毒药。”
  “巴豆粉?”苏姑姑顿时放心了下来, 一下又紧绷起来, 去把药罐里的药倒了,说:“就算是巴豆粉也不行啊,你还放那么多, 如今皇上正病着,你让他吃了这些,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不论如何,他也是你的夫君。”
  林婳颇有些无奈,“我本来只想放一点戏耍他一下, 是姑姑你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我这才失手了。”
  “便是一点也不能放,”苏姑姑很不能理解, 也看不下去了道:“娘娘, 奴婢怎么觉得你总是与皇上不对付?自从您嫁过来, 皇上一直待您很好,似乎并未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娘娘, 而娘娘您亦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苏姑姑是林婳的奶娘,从前又一直在阿姐身边服侍,林婳自然是信的过她的。
  林婳抓住苏姑姑的胳膊, 愤慨道:“姑姑,难道他不该被这样对待吗?阿姐怀了他的孩子,他不禁激得阿姐滑了胎,孩子没了更是对她冷落不已,还将孩子没了的所有过错推到阿姐身上,若不是这些缘故,阿姐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没了。他是害死阿姐的罪魁祸首之一,你说我岂能对他有好脸色?”
  话及此处,她眼圈有点发红了。
  苏姑姑听了这话却是目光闪躲,言辞支吾,“到底,是孩子留不住,这怎么能怪皇上呢?”
  “姑姑?”林婳很诧异于苏姑姑的反应,她一向疼爱阿姐,怎的对害死阿姐的文宣帝竟这般宽容,还为他说起好话来,她便问道:“阿姐滑胎那夜,皇上是不是去过长春宫,还跟阿姐说了好些话?”
  “是,”苏姑姑道:“不过那些都是宽慰先皇后的话,孩子没留住,皆是因为先皇后在御花园跌了一跤。”
  林婳却不信,“姑姑,阿姐的孩子都有三个多月了,胎早就坐稳,又岂能摔一跤就没了。”
  苏姑姑回避着林婳咄咄逼人的目光,道:“那是因为摔得很重。”